第48章
作者:卓阿七      更新:2021-10-21 13:39      字数:2272
  其实也不难猜出,晟王和洛祁红之所以对洛群玉与齐嘉树之间情意滋生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原因简单得很,洛群玉出身清白,模样出挑,又讨人喜欢,既然得齐嘉树的钟情,日后娶回来做个妾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般身份,对正妻要求高,出身家室教养都有要求,唯独相貌和感情可以放置在后,妾嘛,可以宽松许多,多半由得男人按照喜好来选择,像洛群玉这样出身不高与他有着自小情谊的女子,双方又知根知底,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洛群玉绝不肯与人为妾,那她与齐嘉树之间就不能再有来往,洛正则说得斩钉截铁,洛群玉反抗得也惊天动地,险些为此绝食觅死,母亲大哥大嫂轮番上阵,不停劝说,可就是没有话能进得了她的心。
  那时的她一心想要捍卫自己的真心,虽然被全家人反对的感觉并不好过,但洛群玉心中持着一份孤勇,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份真心去死。
  家里因为她闹得每日气氛紧张,洛正则铁青着脸,洛长飞鼻子不是鼻子眉眼不是眉眼的对她没好气,母亲总是一脸忧伤,只剩一个大嫂俞凝素还愿意温言温语地劝,可洛群玉油盐不进,只巴望着可以偷偷溜出去,去见一下她的嘉树哥哥。
  有一日刘氏深夜来看她,打断了洛群玉又想偷偷溜出去的计划。
  母亲看起来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絮絮说着以前的一些往事,洛群玉哪里听得进去,坐着像是在上刑,不知道齐嘉树等她多久了,母亲还有多长时间才走,她好溜出去。
  说着说着话就绕到了父母的身上,洛群玉渐渐起了兴致,认真听了起来。
  原来洛正则和刘氏不是父母之言定的婚事,两家早就相识,知根知底,他们也是自小一起长大,年纪尚轻的时候互许终身,两人也是幸运的,到了年纪就顺利地成婚,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像年少时候期盼的那样,平淡知足地度过。
  刘氏生了洛长飞和洛群玉之后,一家四口看起来幸福无比,很多时候刘氏自己也这么觉得,比起周围人以及幼年时候的玩伴,她算是过得最舒心的,丈夫体贴能干,儿女双全,阖家美满。
  只是有一天,这个美梦忽然破灭了。
  一个美丽夫人带着一个小姑娘找上了门,虽然哭得梨花带雨,但面色却并不慌张,反倒有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戏未开场,就料到了结局。
  刘氏慌了,不是因为有人来闹,而是她发现,也许一直以来的夫妻恩爱鹣鲽情深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洛正则很快便赶了回来,他并没有抵赖,干脆地承认了,刘氏心里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原来,这名美貌妇人和小姑娘,就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刘氏当场崩溃,质问过,大哭过,吵过,骂过,洛正则倒也算是有良心,一直在解释,并保证,自己真心爱护这个家,之所以瞒着她,就是因为怕她难过,还保证,只要她不同意,绝对不会让她们母女进门。只是话到最后,刘氏还是听出了他对女子的维护。
  洛群玉听得瞠目结舌,一直以来爱家顾家疼惜老婆孩子的父亲,竟然是个背着妻子养外室,还不肯给名分的负心汉?
  刘氏平静地叙述完,像是说着不相干人的杂事。
  “曾经我与你爹也是海誓山盟,赌咒发誓,一辈子绝不变心,可才过了几年呢?人啊,这辈子最难测的便是人心,纵然他想,可有时候也是办不到,你爹好歹是平民,尚且如此,何况齐嘉树的身份?日后他府里的女子只多不少,你若容不下,便会落得个善妒的罪名,在王府之内,我和你爹是说不上话的,到时候谁会为你出头?男人还是要选老实本分一点的,经历的花花世界少,便会忠贞多一些。”
  见母亲那般落寞,洛群玉没有立马反驳,但在心里偷偷地告诉自己,她的嘉树哥哥才不会是这种人。
  “后来呢?那对母女呢?”洛群玉问道。
  刘氏忽的一笑:“死了。”
  “什么?”洛群玉吃了一惊。
  刘氏望了望洛群玉:“我只知道那个小姑娘得了什么重病,没救回来,之后她娘身体就一直不好,没两年,也跟着去了。开始时候我觉得很解气,觉得她们是遭了报应,可越过越久,我渐渐明白了,她即便有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一个小家小户出身的美貌女子,被大户人家买去做外室,怪谁也怪不到她的头上。要怪,只能怪你爹,至于她的女儿,那个小姑娘,就更是无辜之人了,何况她已经死了,如今再提起她,我只觉得可怜,上天对我还是慈悲的,最起码我的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长大,好好地在我眼前,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刘氏又断断续续说了不少以前的事,洛群玉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潮起伏。
  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到今日她才得知,原来父亲对她的疼爱,有一大部分来自于对那个早逝女孩的愧疚,据刘氏说,她们俩长得很像,相貌上大部分随了父亲。
  洛群玉心里一片悲凉,说不上是为这对早已经死去的母女感伤,还是为着人性善变难过,亦或是发觉自拥有的父亲的疼爱不那么纯粹,让她有种难以忍受的愤怒。
  一想到在心中如巨岳一般高大的父亲竟然做出这种事,心里就跟塞了一把草似的。
  第二日洛正则又来劝她的时候,洛群玉一时口快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她的本意是想说,男人若要变坏,无论有权无权,有财无财,都会背叛妻子,若是心志坚定,管他身份高低贵贱,也不会负心于爱人。
  可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指责。
  还带了许多的伤心和控诉,将洛正则这么多年对她的疼爱和纵容全盘否认,父女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奇怪的是自那之后,洛正则再也没有针对齐嘉树这件事说过什么,也解了她的禁,许她自由出门,只是变得越发忙了,经常连着十天半个月都难见上一面。
  日子慢慢过去,直到洛群玉等来了父亲被捕下狱的消息。
  犹记得临跑出门之前,洛长飞大骂她的话:“还不是因为你心气高非要嫁到晟王府去!父亲怕你被嫌弃出身,这才铤而走险,想要去京城谋个差事,好歹抬一下咱们家的地位,好让你能配得上你的嘉树哥哥!若不是你不知检点与他私定终身,爹会有这个牢狱之灾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