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陷网白龟
作者:
木猿 更新:2021-10-21 13:16 字数:5599
神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网;知能七十二钻而无遗筴,不能避刳肠之患。
——《庄子-外物》
【楔子】
在大宋皇宫的某一间昏暗的房间内,一个宦官装扮的人对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禀报道:“公主,奴婢可以肯定,她就是国舅所要掳劫的对象。”
“都说了不要叫我公主,要叫我主人。我现在是奉母后之命潜入宋国皇宫的细作灵狐,而你则是我国潜伏南朝的奸细破军。”那身着黑斗篷的人用女声说道,她接着问那宦官道:“你是说那女人就是小舅舅极为赞赏的那‘两个半人’之一。”
“没错,主人。”那代号为‘破军’的人说道,“只不过她现在犹如网中龟鳖,爼上鱼肉,只能任人刳剔宰割。”
“那我现在就杀了她。”那代号“灵狐”的辽国公主回答道:“既然她现在双手被缚,那我杀她应该是易如反掌。”
“主人此时出手的确可以杀了她,但是后不免被寇准之辈善于查案之人所察觉而暴露身份。”破军劝阻道:“所以奴婢劝主人还是不要亲自动手,还是按国舅的计策,采用‘借刀杀人’之计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灵狐说道:“摆脱杀人嫌疑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不去杀人。”
【正文】
恍恍惚惚之际,李意水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她只觉自己双臂被高高的向两旁吊起,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的样子,而她的双脚也并非是脚踏实地的样子。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她的右边有一丝光亮,她向右望去,发现右边有一张大床,床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小桌,那一丝光亮正是由小桌上的油灯发出的。
李意水定睛一看,发现小桌的左右两旁各坐着一人,他们手中拿着酒杯,在喝着酒的同时还时不时的看着李意水。他们中间的小桌上除了那盏油灯外,还摆放着一小坛子坛子酒和几样小菜。这二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些闲话。
“老秦,这也太欺负人了!”右边的宦官抱怨道,“他们那些人见我们是新人,就变着法欺负我们,把这看人的事交给我们。”
“沈大哥就不要抱怨了,”左边的宦官劝解道,“魏总管不是念我们辛苦,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些酒菜吗?”
“只有这一小坛酒,还不够我们塞牙缝呢?”那右边沈姓的宦官继续抱怨道。
“魏总管也是怕我们喝酒误事!”左边秦姓宦官说着,见李意水正看着他们,于是说道:“沈大哥,她好像醒了。”
“醒来了又能怎样!”沈姓宦官笑着说道,“用铁链绑着,她又岂能逃脱?”
李意水借着油灯的光亮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铁链吊在两旁,铁链的另外两头,也被锁在身后的由两根立柱和一根横梁组成的木架两端,将她的整个身子呈“丫”字形被吊在刑架上。她向下扯了扯双臂,非但将手腕扯得剧痛,而且绑缚自己手腕的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李意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束缚,她见屋中有人,于是便问那两名宦官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阎罗地狱!”那名沈姓宦官用近乎魔鬼般的尖锐嗓音回答道:“你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了。”
这恐怖的声音令李意水有些毛骨悚然,她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这才记起在真宗离开她房间后不一会,郭桂便来找她,他声称刘娘娘有事找她帮忙,便带着她出了金华宫,然后绕路向南来到一处名叫“秋刑院”的院落。等到她随着郭桂进入院中一间屋子后,便被门后隐藏的一人用木棍之类的钝器击昏了自己。
待想起这些事之后,李意水便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人打昏后绑到了这里。她向自己的左手边望去,发现自己的左前方有一丝光亮,这丝光亮正是由屋子右边靠墙处的炉火中发出。火炉中放着几支烧红的烙铁和滚烫的煤球。炉子前面不远处有一张桌子,上放着夹棍、拶子、等各种拷问刑具,而在桌子上方有一个木架,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皮鞭和绳索。
“不要看了,那便是呆会审讯你所用到的刑具。”沈姓宦官说道,“呆会要是不老实的话,可有你好受的。”
“你不要吓她了。”那秦姓宦官对他同伴说着,然后对李意水说道:“你不要担心,只要呆会刘娘娘来的时候你乖乖认错服软,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李意水于是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候刘妃的到来,只是刘妃却迟迟不肯前来。可是吊了不一会,李意水便觉得自己手腕发麻,不自主地踮起脚尖站立来减缓手腕被吊着的痛苦。可脚踮起后不一会,脚趾又开始发麻,只能放下脚尖让手腕分担一部分痛处。在这种双重痛处的折磨下,李意水只觉时间变得异常漫长,她一边凭着顽强的毅力忍受着这痛苦,一边思索着脱困的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前面的房门突然间被打了开来,借着夕阳的余晖,李意水看清楚了门口进来了数人,那些人分别是刘德妃及金华宫副总管郭桂,二人的身后又跟着六名身穿绯衣的宦官。
在刘妃进来后,众人便点亮了屋中的火把,将整个屋中照得灯火通明。在这之后,那六名宦官中的其中二人便搬出一张椅子,放在李意水前面让刘妃入座。刘妃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她面前吊着的李意水,然后问身边的郭桂道:“这就是那个勾引官家的那个贱人?”
“没错娘娘!”郭桂回答道,“这小贱人今天趁娘娘不在,便卖弄风情主动勾引官家。所以奴婢这才通知娘娘回来。”
“原来如此!”刘妃说着,起身来到李意水前面。她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李意水的面庞,然后又从前转到后面看了看她的身段,这才走到她前面笑着说道:“果然长得标致,难怪能把官家迷得神魂颠倒。”
“娘娘,我并没有勾引官家!”李意水说道,她见刘妃一定是误会自己,所以急忙解释道:“下午的时候,官家突然来到我,不是是奴婢房里,所以奴婢才和官家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发生汉武帝和卫子夫在尚衣轩发生的事。”
“这么说官家并未宠幸于你?”刘妃诘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说说话罢了!”李意水虽不知道“幸”的具体含义,但也知道不是简单的说说话。
“娘娘,你别信那贱人胡说!”郭桂上前说道:“奴婢那时虽然奉圣旨呆在屋外,但还是听到这贱人在屋里头尖叫了一声。”
“那是官家突然拉奴婢的手,奴婢才——”李意水说着,突然问道:“难道拉手也算?”
刘妃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懵懂的样子,似乎对男女之事还不太了解。但她转念一想,觉得那女孩也有可能故意做戏,所以对她说道:“既然你未被官家宠幸,那必定是处子之身,既然如此本宫就让人验验看。”
刘妃说着,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对郭桂说道:“你去验看一下她还是不是雏?”
郭桂见刘妃吩咐,于是走近李意水身边,他正准备俯身,却不料被李意水一脚踢中胸口,倒在一旁。李意水这一脚用了很大的力气,竟踢得郭桂站不起身。一旁的刘妃见她身旁的那些宦官无动于衷,于是斥责道:“你们死人啊,还不把郭公公扶起来。”
跟随刘妃进来的刘那六个宦官中有两人是秋刑院的总管魏忠和副总管陶祥,他们见刘妃发火,急忙命身后的四人上前把郭桂扶起,将他扶到床上。事先看守的两名宦官也起身把桌子搬下来,给郭桂腾出个位置。
“好了,你们两个先到屋外面守着!”陶祥吩咐那看守二人道:“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及时进来禀报。”
那二人依令前去,带上了大门。郭桂被扶到床上后,那四名便开始揉捏他的胸口,并不停地掐着他的人中,这才把郭桂弄醒。郭桂起身坐在床上,他一边揉捏着胸口,一边哼叫着说道:“娘娘,你看到了,这贱人做贼心虚,所以不敢让奴才查验。”
“你们四个,”刘妃指着扶起刘妃的那四个宦官说道,“去抓住她的腿,不要她乱动。既然她不敢验,本宫非要验验看。”
那四名宦官见刘妃吩咐,于是走到李意水的左右两边。李意水一直把宦官当成和宫女对立的男人,所以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触碰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双手抓着锁链然后双脚对着靠近她的宦官一阵乱踢,很快便有两个宦官被踢倒在地。
“反了!”刘妃勃然大怒道,她走到放到刑具的架子旁边,将两根皮鞭扔到总管魏忠和副总管陶祥身边,然后对他们说道:“魏忠,陶祥,这贱人看起来有些皮痒,你们两个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她。”
魏忠和陶祥从地上捡起皮鞭,然后分别来到李意水跟前,陶祥站在李意水身前,而魏忠则绕到李意水身后。李意水正不知所措,副总管陶祥便举起鞭子从她头顶抽了下来。李意水把头向右偏转,并且向右扭动着身子,想要躲避皮鞭的抽打,可她身子刚一扭动,左脘便被锁链拉扯的剧痛,而且在她忍痛之际,皮鞭顺着她的左项一直抽到腋下,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鞭痕。
待前陶祥动手后,总管魏忠也扬起皮鞭,在李意水的后背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这一鞭十分用力,甚至将她后背的衣服打烂。待魏忠动手后,陶祥又开始抽打,这一下李意水的面颊没能躲过长鞭的抽打,她的右脸留下了一条深红色鞭痕印迹。而就在李意水咬牙忍痛之际,她后背又被魏忠重重抽打了一下。
陶祥和魏忠一前一后的抽打着李意水的身体,而且他们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每当陶祥抽打完毕,魏忠的长鞭便会落在李意水的背上。李意水的双臂被高高吊起,所以无论怎样闪避都躲闪不了皮鞭的抽打,最后只能乖乖的站着不动。但李意水丝毫不肯屈服,在二人的鞭打之下,李意水并来不发出一声叫喊,只是咬着牙默默忍受着被皮鞭抽打的痛苦。
待前后的两名宦官各打了三十多下之后,刘妃这才示意众人停手,她心想李意水现在一定不敢反抗,于是示意那四名宦官再次去按住李意水的双腿。可他们刚靠近李意水,李意水的双腿便再次乱蹬起来。刘妃见状,从炉火中拿出一支烧红的烙铁,绕到李意水的身后对准李意水的后腰烙了下去。
烙铁的高温烫开了李意水的衣服,直接接触到了她后腰的皮肉。烙铁的灼烫让李意水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李意水还没有喘息过来,刘妃又把烙铁压在她的左背之上。李意水被烙的涕泪直流,连忙叫道:“不要烙了,疼死我了。”
“那你得乖乖听话!”刘妃冷笑道,她见那女孩屈服,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再将烙铁按在李意水的右背之上,伴随着李意水凄厉地惨叫,刘妃说道:“如果你双腿再敢乱踢一下,我就烙十下,再乱踢两下,我就烙一百下。”
“我不踢了,你也不要在烙了!”李意水急忙说道。
“什么我呀你呀的,身为奴婢难道连宫里的规矩都不懂吗?”刘妃说着,将烙铁按在李意水的后背中央。李意水被烙得边尖叫着,边哀求道:“娘娘,奴婢求求你不要再烫了。”
“这才乖嘛!”刘妃说着让拿皮鞭的宦官过来,然后对他说道:“你就拿烙铁站在那贱人身后,如果她敢动一下,你就烙十下,她敢动两下你就烫一百下。”
“奴婢领命!”那宦官说着接过烙铁站在李意水身后。刘妃回到座椅之上,再次对那四名宦官说道:“你们再次抓住那贱人的双腿,如果那贱人再敢乱动,那就是自寻死路。”
那四名宦官再次上前,由于李意水这回不敢反抗,他们很容易便抓住了李意水的双腿把她分到两边。刘妃见李意水不在反抗,于是指着剩下的一名宦官说道:“你现在就去看看,那贱人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那宦官遵令前去。郭桂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他凑到刘妃跟前,然后笑着说道:“还是娘娘有办法,三两下便把那贱人治得服服帖帖。”
“那也是那贱人自讨苦吃!”刘妃说道,“若是她乖乖听话,本宫又何必多此一举。”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那宦官走了过来回禀道:“娘娘,奴婢刚才验了一下,发现那贱人还是处子之身。”
“你胡说八道!”郭桂大骂道:“如果她是处子之身,刚才为何害怕我们验处?”
“这奴婢也不清楚了!”那宦官回答道。
“郭桂,你亲自去看看!”刘妃说道,“也许这奴才一时没弄清楚。”
郭桂遵令前去,可是在验看之后,发现她却实是处子之身。郭桂于是说道:“娘娘,就算那贱人没被**,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官家正准备临幸她时,正好赶上奴婢前来给陈公公通报王枢密觐见的事。”
“从官家和那贱人见面到王钦若觐见其中相隔了快半个时辰。”刘妃分析道:“这么长时间官家要想办事早就办好了,不可能连碰都没碰。也许是那贱人畏惧宫规,所以才不敢接受官家恩宠。”
“那娘娘打算怎么处置那贱人?”郭桂问道。
“虽然那贱人不敢逾矩,但官家却似乎对她垂涎三尺。”刘妃说道:“所以决不能把她留在宫中,干脆把她撵出宫,找个男人嫁了算了。”
“这不是上策啊,娘娘。”郭桂说道:“这贱人只要不死,终有一天会成为娘娘的心腹大患,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送他去见阎王。”
“可是——”刘妃始终不敢下定决心杀人。
“一念之仁,铸成大错!”郭桂继续劝说道,“娘娘三思啊!”
“你们要杀我的话快点。”李意水突然说道,“要是我死了的话,你们也都要陪葬。”
“你这贱人还敢威胁娘娘!”李意水身后的宦官见李意水说话,于是一边威胁着,一边将烙铁再次按在李意水身上。李意水疼得失声尖叫,于是骂道:“你这死奴才,若再敢烫我,我叫你不得好死。”
“你还敢骂我!”那奴婢说着,还要继续烫,却被刘妃出言制止。刘妃走到李意水身边笑着问道:“我身为后宫德妃,就算教训一下你这个奴婢也没什么,只是本宫用刑过重,这才将你失手致死。”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李意水说道,“我就是太后的干侄女,一直在华山调查。只是这次假钦差来到华山意图把我骗走,所以才假扮成宫女入宫探查情况。”
“你胡说八道!”刘妃尖叫道,李意水所说的消息太令她震惊,所以刘妃不假思索地便出言否定。
“信不信由你。”李意水说道:“或许我和太后的亲缘关系能远到唐朝,但曾家父生前和李继隆将军以兄弟称之,如果我去世的话,伯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还有我曾听说寇大人和八贤王也曾介入此案,如果你认为你的杀人手法能瞒过寇大人的眼睛,那就请动手吧!”
李意水的一席话说得刘妃胆战心惊,就在刘妃犹疑之际,门外突然进来一人,刘妃见那人是自己宫中的宦官,于是问道:“你怎么来了,官家这时候还应该在万岁殿看书,难道她驾幸金华宫了?”
“不是,娘娘。”那宦官回答道:“刚才王枢密让人捎信进来,所以郭总管让奴婢火速找娘娘前去商议。”
刘妃见情况紧急,只能随郭桂先离开这里。刘妃在临行之际嘱咐众人道:“你们先看好这贱人,本宫呆会再来。”
刘妃说着,便和郭桂离开屋子,总管魏云和副总管陶祥也带着剩下的四名宦官相继离开。此时屋中只有李意水一人,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语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刘妃终究会杀人灭口,所以最好趁着现在没人的空当赶快采取行动脱困。
想到这里,李意水双手抓住铁链将自己吊起,然后右手迅速放开铁链,从自己的发髻上抽出一根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