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稊计中国
作者:
木猿 更新:2021-10-21 13:16 字数:7393
计中国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
——《庄子-秋水》
【楔子】
在开封城郊的一间房子里面,道僧尼俗四大高手正向他们的主人萧国舅禀报他们刺杀失败经过。
“这不怪你们,都怪本国舅考虑失当,”那名辽国国舅回答道,“忘了她还有一个不用易容就可以代替她做诱饵的孪生姐姐。”
“那小丫头武功着实不错,从她身形步法来看应该是云弋派的传人。”道者看着自己被划破的右手掌说道,“而且她那把从腰间抽出的那柄形如白练的利剑,应该是云弋派三大名剑之一的宵练剑。”
“这么说她师父应该是五十年前名闻八国的‘幽兰剑客’的徒子徒孙?”那尼姑摸了摸肩上的伤口猜测道,“而她那件伸缩如意的白练,应该是云弋派代代相传的天蚕练。”
“那么那把形如钩月的弯刀也是那个什么派的兵器了?”那名身材矮小的俗者问道。
“贫道从未耳闻云弋派有如此兵器。”那道者回答道。
“先别管那个什么云弋派了!”那辽国国舅说道:“既然大名府是一个陷阱,那么她极有可能就在开封,而据我对她了解,她此时极有可能潜入皇宫,想要调查我们的底细。”
“若果真如此,那就好办了!”那尼姑建议道:“梦瑶此时正在皇宫之中,可以让她杀了那丫头。”
“不行,”那辽国国舅否决道:“凭梦瑶的武功,非但不能杀了她,反而有可能会暴露身份,赔了夫人又折兵。”
“国舅是说梦瑶的武功不及于她?”那尼姑问道。
“就算梦瑶武功略高一些,在皇宫大内随便杀人也不可能不惊动宋皇。”那国舅解释道,“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引友杀敌,借刀杀人。”
【正文】
真宗次日批阅奏折完毕之后,再次和众大臣商议了用兵灵州的事情。在这之后,真宗便和陈琳来到金华宫,去寻找刘德妃,顺便见一下昨日侍寝的春花和秋月。可是真宗来到金华宫时,才发现刘妃早已不在宫中,询问宫门口负责传膻的副总管郭桂后,才得知总管郭槐陪同着刘妃一起前去大相国寺进香,就连春花和秋月也跟着二人一起前去。
“对了,你们娘娘为何要前去大相国寺进香?”宋真宗问郭桂道。
“本来娘娘不要奴婢向任何人提起,”郭桂说道,“不过官家既然问起,奴婢也不好隐瞒,娘娘是去大相国寺为官家祈求子嗣去了。”
“原来这样。”宋真宗听郭桂一说,这才明白了过来。刘妃虽然在进宫后深受自己宠爱,可多年来却一直未能怀孕。此次去大相国寺祈求子嗣,并且把春花和秋月一起带去,自然是希望她们三人承蒙仙佛庇佑,为自己诞下麟儿。
郭桂见真宗前来,便打算召集留在宫中的宫女宦官前来迎驾。但真宗在得知刘妃不在宫中之后,便不打算在宫中久呆,只打算象征性的进宫走了一番便离开,所以也不想劳师动众。郭桂见真宗不想惊动宫人,于是便不在前去,只是跟在真宗和陈琳身后,随他们一起进了金华宫的大门。
众人在进了金华宫宫门后,便来到外厅。正如宋朝皇宫中宫室的布局一样,金华宫外厅的左右各有三扇小门,而且小门后面各有两扇房间。最外面的房间是放置宫中器物的地方,而最里面的房门则是负责执掌这些东西的宫女宦官所居住的寝室。
不同的宫室左右两边房间的功用各不相同。就拿金华宫来说,最接近宫门口的左右两间房分别是盛放餐具的厨房和放置仪辇的房间。中间左右两间房则是负责掌管茶果和衣物的宫人所居住的房间。最里面左边的房间是放置书籍和文房四宝的地方,而右边房间的宫人除了负责掌管宫中钱财珍宝外,还负责掌管宫中人员出入皇宫时所用的令符。
真宗从外厅门口一直来到内宫门前,发现他的左边正是金华宫藏书的地方。真宗虽然隔三差五便来金华宫一趟,可是宫中藏书的地方他还未曾光临过。真宗很好奇刘妃平日看什么书,所以来到左边的小门旁边,打开了房门。
真宗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他右边有一宫女将自己的双脚搭在书桌上坐着,但就在眨眼功夫,那宫女便站起身来,走到真宗身边盈盈拜倒。真宗见那宫女跪下俯身之际,神色之间还略显惊慌,可身子再次抬起之际,惊慌之色便荡然无存。
“起来吧!”真宗说道,“朕只不过是随便进来看看,就不必拘礼了。”
那宫女见真宗吩咐,于是站起身来。真宗走进屋子,来到左边书架前,陈琳和郭桂见屋中有些狭窄,于是便留在门口。真宗在书架中查看了许久,发现这其中都是有关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的书籍,还有就是《论语》、《孟子》等儒家典籍及一些汉唐文集,根本找不到任何和道家有关的书籍。
就在真宗查看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只听那个声音问道:“官家,你想要找寻怎样的书?”
真宗只觉这声音虽不似莺啼燕啭般矫揉造作,却犹如清泉落潭般澄澈激荡。他循声望去,这才知道发问的正是他身旁的宫女。只听她继续说道:“奴婢知道这书架上所有书的具体位置,只要官家说出书名,奴婢便能立刻找到。”
“那这屋中可有庄生的《南华经》?”真宗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那宫女。只见她穿着一般宫女所穿的红褙子,白缎裙,梳着一般宫女所梳的双平发髻,真宗还未仔细观看那女子的面容,便听到那宫女说道:“《南华经》的话,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
“这是何意?”真宗有些纳闷道。
“《南华经》虽不在不在书架之上,”那宫女说道,她莞尔一笑,然后故作神秘道:“却在这屋中某处。”
真宗见那女子嫣然一笑,靥窝横生,使原本俏丽的面庞更加妩媚。真宗虽然有些痴迷,但他更在意的是《南华经》的下落,他于是问那宫女道:“既然《南华经》不在书架之上,那又在何处?”
“自然记在我的心中。”那宫女笑着说道。
在听到那宫女的回答之后,真宗不由得哈哈大笑。在笑过之后,真宗继续问道:“既然《南华经》在卿心中,朕又何以阅读?”
那宫女正欲回答,却听到门外一声呵斥,紧接着一个声音责骂道:“你这无知奴婢,竟然在官家面前胡言乱语,还不赶紧退下。”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华宫的副总管郭桂。他的声音就如同鸱鹰对鹓雏的一声呵斥,顿时令那宫女噤若寒蝉。不过那宫女的神色之间没有一丝受责之时的恐慌,反而有一些不服,她看了看门口,然后默默地退到了墙角边。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宗不免有些怨愤,他恶狠狠地看了看门口的郭桂,吓得郭桂急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奴婢胡言乱语,望官家恕罪。”
真宗见那宫女站在墙角并且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失望之余不由得把气全撒到郭桂身上,他于是骂道:“岂有此理,朕和这位姑娘说话,你无缘无故插什么嘴,难道是近日皮痒了,想挨打不成?”
“官家饶命,”郭桂磕头求饶道,“奴婢一时糊涂,望官家恕罪。”
那宫女见真宗当真发怒,于是走到真宗身边问道:“官家适才可是要阅读奴婢心中的《南华经》吗?”
“是,是!”真宗见那宫女再次和他答话,心中的怒火早已消失大半,他于是呵斥郭桂道:“狗奴才还不退下,难道想要挨家法不成?”
陈琳适才见那名宫女主动和真宗交谈,本以为这又是刘妃所设的“美人局”,可是见郭桂故意出言阻止,自然是因为“护主”缘故,也就是那女孩和真宗攀谈并不是刘妃事先设计的,所以郭桂才不惜冒犯君颜,出言喝止。
想到这里,陈琳于是拉起郭桂,带着他离开皇宫,在离开之际,陈琳对真宗说道:“官家自便,奴婢和郭公公在宫外候着。”
“你们也不必出去了!”真宗说着,然后嘱咐二人道:“你们就在宫门外候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真宗说着,将房门一闭,将郭桂和陈琳挡在门外。整个房间就只剩真宗和那名宫女,那宫女见皇宫之中就只有他们二人,神色之间不免有些慌张,但这惊慌之色转瞬间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那率真的笑容,只听她说道:“官家既然想阅读《南华经》,奴婢这就为官家诵读,不知官家是要听《南华经》中的哪一篇?”
“那就《秋水》吧!”真宗说道。
那宫女笑了笑,然后指着她身旁的书桌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官家上座,待,待奴婢为官家诵读。”
真宗按那宫女的要求坐在书桌之上,那宫女于是转向真宗。真宗见状于是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那女子听得吩咐,于是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平和的声音缓缓诵读道:“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待诵读完一段之后,那宫女缓了口气,继续诵读到:“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
当那宫女诵读到这里之时,真宗不由感慨道:“中国在四海之内,就犹如大仓之中的一粒米。朕虽然身为大宋天子,所掌管的大宋疆域之外仍有许多番邦夷国,莫说三皇五帝之时的普天下土,就连汉唐之时的疆域也也有所不及。”
“官家又何必为此长吁短叹?”那宫女说道,“汉唐之时疆域虽然宽广,但其边界也未及四海。更何况即使四海九州,在天地之间也不过礨空稊米,汉唐所拥有燕云河西之地与天地相比更是微乎其微。官家又何须为毫末之地而羡慕不已,又何必为了这毫末之地而大动干戈,生灵涂炭?”
那宫女的这番话不由引起了真宗的遐思。他身为天子,自然是希望开疆扩土,功盖千秋,但作为一个有恻隐之心的人来说,牺牲数万将士在海神若眼中的“稊米”之地互争短长,不但极为可笑,又极为残酷。想到这里,真宗对自己发兵收复灵州的决定有些动摇,但他也不询问那宫女国家大事,只是说道:“燕云河西之地虽较天地及比天地还大的“至大之域”来说的确很小,但较比毫末还小的‘至细之倪’来说还是非常之大。卿适才所言,岂非‘大天地而小毫末’?”
真宗的发问虽然令那宫女一时难以回答,但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河伯羡四海天地之大,故海神若才不‘大天地’,河伯鄙自身之小,故海神若才不‘小毫末’,今官家羡慕汉唐疆域辽阔,我才以‘毫末’比汉唐较我朝所多之地。”
“所言在理!”真宗笑道,“只不过卿刚才以‘我’称之,而不自称‘奴婢’,难道是沉醉《秋水》而忘乎贵贱?”
“正所谓‘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俗观之,则贵贱不在己’。”那宫女引用《秋水》之中的话说道,“适才我与官家说世俗之事,自然以‘奴婢’称呼;现如今相互论道,又何须有贵贱之分?况且只要我不自己轻贱自己,那么称呼‘我’和称呼‘奴婢’又有什么区别呢?”
“卿尊贵无比,又岂会像奴婢那般轻贱?”真宗说道:“朕以‘卿’称呼于你,自然也不会轻贱于你。”
“官家此言,非以道观之,而是以己观之。”那宫女说道,“若依道而论,我与宫中的其它婢仆又岂有贵贱之分?”
“卿言在理!”真宗说道,“朕虽为大宋天子,但从不妄自尊大,不但对朝中文武大臣谦逊有礼,对朕的后妃也不轻贱,就连宫中婢仆朕也尽量替他们着想。”
“既然如此,官家刚才又为何对郭公公疾言厉色?”那宫女问道。
“都怪那奴才刚才多口,朕才有些生气!”真宗说道。
“如此说来官家也挺容易生气的。”那宫女笑道,“不过刚才我们说话间被他突然插嘴,我也有些不开心。”
“说得没错!”真宗回应着,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就在他瞥到那女孩的双眼之际,他发现那宫女的目光有些似曾相识。思索片刻,真宗这才发现眼前的宫女就是自己朝思暮想渴望一见的画中之人,尽管她的衣服和发型和画中的女子并不相同,可作画之人却完美的将所画之人的眼神完美的融入画中,而眼前宫女那澄澈明亮而又天真无邪的目光和画中之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再加上那宫女对《南华经》的熟知程度,使真宗更加确信眼前之人就是他派人赶赴华山去迎接的李意水。
宋真宗一直渴望画中之人出现在眼前,可是当画中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真宗却有些难以适从。更何况真宗由于一时想不出李意水为何突然来到宫中,所以也无法确认眼前的宫女就是李意水本人。但无论真相如何,真宗都对眼前的宫女爱慕有加。所以他问那宫女道:“你为何要和朕聊这么长时间?”
“我只不过想和官家说说话罢了!”那宫女说道,“虽然从世俗的观点来看,奴婢的确不能随意和官家交谈,但以道观之,奴婢和帝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宫女的回答说明了她并没有抱着什么不纯的目的,真宗的心中不免有些庆幸,眼前的女子正如那鹓雏一样,并不是为了如腐鼠般的荣华富贵而刻意巴结奉承自己。只是这样一来,那宫女既然没有表现出希望被真宗临幸的愿望,真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踌躇片刻,真宗这才发问道:“卿可曾读过宋玉的《高唐赋》?”
“也曾读过一些。”那宫女回答道。
真宗在听到那女子的回答后,突然从座位中站起。他见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桌边,双手互握放在身前,于是伸出手臂抓住那宫女的双手。那宫女尖叫一声,急忙将自己的双手从真宗手掌中挣脱然后退后数步说道:“官家有话就说,不要毛手毛脚的。”
真宗走到那宫女身旁,他已经将那女孩当做自己朝思暮想的画中女子,故此对那女孩说道:“卿知道吗,朕已经思念卿多日,恨不得祈求上苍让卿立刻飞到朕的身旁,对朕说出巫山神女对楚怀王说得话。”
“巫山神女说得话,”那宫女思索片刻然后猜测道:“难道是‘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并非这句。”真宗说道,“而是巫山神女入怀王梦时对怀王所说的话。”
“原来是那句。”那宫女恍然大悟道,她于是指着自己的卧房对真宗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官家随我一起到卧房吧!”
真宗见那女孩适才把手缩回,不免心中责怪自己有些唐突,但此刻见那女孩竟然主动邀自己进入她的卧房,不由得有些兴奋。他于是尾随着那宫女来到他的卧房,发现那卧房十分简陋,除了北边没有帐幔的小床及南边的梳妆台及小柜外,屋中在无别的陈设。床上简单的铺着一条很薄的褥席,床头叠整齐的被子上放着一个小的枕头。
“这就是我的被褥和枕头。”那宫女指着自己的床说道,“这枕席恐怕不能和巫山神女的枕头相提并论,所以也没什么好推荐的?”
真宗只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思索良久后才明白那宫女把巫山神女所说的“荐枕席”理解为推荐枕头和床席的意思。他于是笑着向那宫女解释道:“‘荐枕席’并不是向人推荐枕席的意思,而是——”
真宗说了一半后便不知如何说得出口。但在真宗有头无尾的纠错下,那宫女不由得怀疑自己以前对“荐枕席”想当然的理解。她一边思索着,一边低声吟诵着高唐赋中的内容:“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
当念到这里时,那宫女突然意识到在巫山神女说了“愿荐枕席”后,楚怀王便“因幸之”。也就是说“愿荐枕席”是巫山神女答应楚怀王“幸之”的话。尽管到此时那宫女还不明白“幸之”的含义,但她知道汉武帝在尚衣轩幸过卫子夫后,卫子夫变成了汉武帝的妃嫔,所以她便问真宗道:“官家希望我说出‘愿荐枕席’的话,是不是在思量‘尚衣轩’之事?”
宋真宗也看过《史记-外戚世家》,自然知道汉武帝尚衣轩临幸卫子夫的事。所以在那宫女询问之后,便立刻回答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我问官家一下,”那宫女说着,怀着好奇之心问道,“‘王因幸之’中的‘幸’到底是什么意思?”
“朕马上就会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真宗也不管那宫女是否知道“幸”的真正含义,都打算立刻“身教”于她。他两眼放光,慢慢地向那宫女走来,将她逼到了床边。
“不行!”那宫女说着,俯身从真宗腋下钻过,然后靠到梳妆台上说道:“我还没打算让你幸我,所以不能。”
真宗见那宫女言语之间似乎有缓和的余地。所以便问道:“如果你有什么条件,朕一定帮你实现,只要这个条件朕能够实现?”
真宗在读过《秋水》之后,便意识到即使身为皇帝,自己也有许多事难以办到或者是不能去做,故此她在言语之间留有一些余地。
“我的要求很简单,但却很少有人能做到!”那宫女说道,“只要——”
那宫女说着,突然间双腮发红,难以启齿。真宗正欲追问,只见门外响起了陈琳得声音,只听陈琳说道:“官家,王枢密有要事求见官家,请官家迅速到万岁殿议事。”
“朕知道了!”真宗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真宗心想既然用兵之事已经商议完毕,王钦若此刻前来到底有何要事,然而既然有大臣前来,真宗也不便在此久呆。但真宗心想自己虽不在此刻临幸眼前的宫女,但还是可以问一下她所提出的要求。然而真宗还未发问,那女孩便问真宗道:“官家,王枢密此刻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不过是为了用兵西北的事。”真宗此时也顾不得军情机密,所以才对李意水随口说道。
“那就是对灵州的党项人李继迁用兵?”那宫女猜测道。
“的确是对灵州用兵!”宋真宗说道,“不过李继迁已经死了,现在是她的儿子李德明率党项人坐镇灵州。”
“那我劝官家最好不要用兵灵州。”那宫女建议道。
“如果是因为‘天地毫末’的话,最好不要说了!”真宗说道,“就算朕同意你的看法,众大臣也不会同意。”
“我的论据不在《秋水》之中,而在《山木》之内。”那宫女说道。
“《山木》之内?”真宗回想着《庄子-山木》篇中的内容,突然间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错!”那宫女回答道:“不过在《山木》中不是‘黄雀’而是‘异鹊’。”
“先别管‘黄雀’还是‘异鹊’了,”真宗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朕用兵西北的话,辽国就有可能趁势进兵。不过朕边关还有十五万大军,辽军又岂能轻易越过边关,深入内地。”
“如果是硬打的话的确不可能!”那宫女说道,“但辽国军队要是避开主力长驱直入的话那就有可能了。”
真宗觉得那宫女说得不无道理,自打宋辽交战以来,辽军避开主力深入河北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京中的禁军抽调一部分去攻打灵州,一旦辽军大兵压境,渡过黄河,凭借京城中的禁军必定无法取胜。
“还有一件事,”那宫女在真宗沉思之际突然说道:“官家把耳朵凑过来且听我说。”
真宗把耳朵凑到那宫女耳边听她解释,在听那宫女说完后,真宗有些质疑道:“这应该不可能吧!”
“或许是我太过担心了。”那宫女说道,“但《孙子兵法》有云;‘不患彼之不攻,患吾之无以待也’,所以官家还是先按我的方法试试看。”
“朕知道了!”真宗说着,急忙出了房门,和陈琳一起向万岁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