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作者:
聚丘 更新:2021-10-21 12:58 字数:2568
那白布随风招摇,并没有被雨水浸湿后显得沉重,风吹流云,带着白布越飘越远,直至不见,众人才收回目光。
落剑潭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和白雾一样很朴素的白衣。
只是那身白衣有些红色的小点,像是红梅落雪,星星点点有些……好看。
白雾随手掷出的那柄断剑还是割破了那白衣的胸襟,红色小点是血迹。
“这又是谁?”众人不禁心中发问,没有人回答,都在震惊当中。
周玫护着胸口也在看着对岸的白衣,眼神里有些疑惑,却在数息之后了然。
李梦晴很高兴,她认得那是谁,既然他在这里或许……该没事了。
白衣是青年,他来自忘忧。
柳灵从潭底浮起,全身都是水,不像之前沐着风雨那般飘摇,很狼狈。
她看了一眼踩在水面上的白雾,眼里有些凶光,恶狠狠的,却又在几息之后散去,恢复平静,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帮我杀了他。”柳灵在凌琅的搀扶下上了岸,然后更加平静的在凌琅耳边说道。
凌琅皱着眉头,心里想着,我又不是师父,哪能说杀就杀,况且我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这些都是心里话,听起来有些怂,凌琅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白雾。
白雾此时有些愤怒,并不是一击未杀得了人,而是他认出了挑飞那支断剑的剑法,是清幽岛的舍离剑,与自己同宗同源。
“请指教。”凌琅将柳灵搀扶到一棵树下坐着,走回来对着白雾抱拳以礼。
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但在所有人的耳中却是如同惊雷。
这人是谁?
到底何种境界?
哪里来的勇气敢挑战一个生辉境的剑修?
所有问题的答案在白雾口里渐渐清晰。
“你就是凌琅?”白雾挥了挥手,之前的那种愤怒顷刻消失不见,“没想到雾祖竟然将舍离剑也传给了你,我听闻你是半路入道,哪里来的勇气请我指教?不过我得承认你确实很有天赋,这么快便到了离鞘乾坤,你以为和我只差一个境界便有可能战胜我?”
生辉初识和离鞘乾坤只差一个境界,说起来很轻松,一个境界差距的战斗在修界很常见,越境战胜对手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是那都是同大境里小境界的越境之战。
凌琅还没有说话,场外人倒是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雾祖的另一个弟子!”
“那……之前的那个红衣剑修也是……”
“难怪……”
雾祖出山赴南海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不是什么隐秘,雾祖收了两个弟子的事情也跟着在天澜流传,只是很多人不知其中细节。
雾祖是天澜最神秘的镇守,甚至很多年轻的弟子都觉得那只是一个传说,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现在听到白雾说出来,自然都了然。
“舍离剑又不是你家的东西,我会又有什么稀奇?”凌琅从白雾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不满,但想到许可将此剑传给自己,便也有些生气,都是天澜弟子,你练得我就练不得?
“我师姐刚才对我说,要我杀了你,我确实很讨厌你,也想试着杀一杀,但是这里是询剑大会,我们都是天澜的弟子,我觉得杀你有些欠妥,所以我不准备杀你。”
凌琅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像是惊雷,不仅仅场间众人觉得如梦如幻,包括白雾在内都觉得他的话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可笑。
杀人或许很平常,但是面对生辉剑修说要杀了你,还很平常吗?
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今日就是一场梦,久久不醒的梦。
“哈……哈哈。”白雾在水面上笑了起来,笑声狂放自在,很多年没有听到笑话那种。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白雾笑着阴沉的看着他,这是真的很生气的模样。
“勇气是我的,你不需要佩服。”凌琅言语越发的平静。
“请。”依旧是虚手一引,不似桀骜,不似张扬,如水如茶。
…………
…………
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这是一句很有意境的诗句,乐璟一直以为自己不修剑道的话,应该是一个诗人。
北原的山脉绵长,确实有风常常过路,但是不是拂过,更像是刀子利刃,不停的削着山顶;北原也有月亮,只是常年落雪,天上总有阴云,不怎么明亮,今日的月,却不似往年,白如镜,洁如新。
月光皎洁明亮,月下肯定没有大江,更加没有大河,哪怕是一捧小小湖泊都找不到,唯一像湖的便只有此时乐璟身处的那方冰镜。
或许在很多年以前,脚下应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直到北荒漫雪,气温骤降,凝成了一个可正衣冠的明镜。
都说镜花水月,镜子里倒是真有一朵花,乐璟眯着眼睛看着身下的冰面。
哪里有一轮圆盘,虽然明亮却不是花,那朵花是金色的,又有些泛绿,大概是较为明亮的荧光。
荧光并不是星星点点,而是紧凑的挤在一起,靠着边缘的小光点挤不进去,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缺口,看着就是花的模样。
“好一朵美丽的……花。”乐璟看的痴,喃喃说了一句。
“我可不是花。”
清灵的声音如同翠鸟在寂静的北原里传开,没有再带起风雪,也没有惊醒早睡的鸟儿,只叫醒了乐璟。
“前……前辈。”乐璟揉了揉眼睛,这才缓和了好多。
“我也不是前辈。”
那朵“花”在头顶飘摇了几下,才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荧光突然变得很明亮,亮得睁不开眼,所以乐璟只好紧紧闭着。
“你可有衣服?”那声音在问。
“有。”乐璟手一抬,一件崭新的青衣落在地上。
光华敛去,尽数没入荧光里的那个身影,青衣罩身,依旧还能看到点点荧辉。从那人的每一寸肌肤透出来。
“前辈,好了吗?”乐璟不敢睁眼,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那人没有回答他,环视着四周,抬起步子四下看着,眼里没有好奇的那种雀跃,是平淡,以及真切。
乐璟听见赤脚在冰面的“啪嗒”声,想来已经好了,便悄悄的睁开了一条缝。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来几回寻?
乐璟如果是诗人的话,一定会在痴呆的目光里这么说。
可惜,他不是。
“仙……仙子……”他说了凡人看到修士时最本能的话。
“我也不是仙子。”
那人在周遭看了几圈,对着乐璟正色道。
“前辈不是仙人是什么?”乐璟很慎重的眼神看似不像是开玩笑。
那人仔细看了一眼乐璟开了一句玩笑:“说起来我倒真是你先人。”
无语凝噎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再做说辞。
乐璟一句话哽咽在喉,在这霜雪天里憋红了脸。
“现在是多少年?”那人见着红脸的乐璟有些可爱,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
被一般高的女子摸头总觉得怪异,乐璟并没有闪躲,只是有些羞赫,毕竟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面前的女子。
“现……现在是……皇城历天启十七年秋。”
“嗯,看来时间算得不差。”那女子收回了手,伸了个懒腰,项间臂下皆是白,惹得乐璟转过了身,不好再看。
“前辈……到底是谁?”乐璟小声问道。
“说了是你先人,此地离天澜多远?”
“天澜最南,北原最北,自然极远。”
“很多年没有出来过了,你带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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