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一脸不情愿地从紫色上衣的内袋中，掏出一个比灵符略大的紫色硬皮书。
  待她将硬皮书打了开来，陆平才看到，原来‘书页’全是灵符，这可要比他从口袋里面掏灵符要精细许多。
  “你能不能放开我，我不会跑的。”冷雪转了转右臂，神色不愉。
  陆平左手纹丝不动。
  现在他还不清楚冷雪是如何变成鬼物的，若他一松手，对方直接变成鬼物穿墙逃遁，想要再抓住她，难如登天。
  冷雪气呼呼的转回目光，从紫色硬皮书中拿出一张灵符，贴在额头，嘴唇翕张，念念有词。
  只是她的声音细若蚊鸣，显然是不想让陆平偷听了去。
  冷雪念罢，重新收起灵符，将紫色硬皮书装回上衣内袋，解释道：“之前那个鬼物被你用灵符耗去了太多灵力，我这次用了另外一个，不过效果…”
  似乎突然觉得没必要跟陆平解释这些，话未说完，斜了陆平一眼，住口不说。
  陆平未开灵眼，看不到此时灵符引起的灵气变幻，但他却能清晰地看到冷雪身上的变化。
  冷雪以眼部开始，渐渐化作透明，由先前两次目睹鬼物变成冷雪的经历，可以脑补出只有灵眼才能看到的光景。
  郑乾此时显然不用脑补也能看到当下发生在冷雪身上的变化。他的两只眼睛瞪得牛大，有惊恐，有愤怒，也有释然。
  周婉在见到冷雪拿出黄色灵符时，其实脸上先行闪现过一丝愤怒，似乎是觉得自己又被骗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郑乾找来的心理医生，是那种跳大神的江湖神棍。
  她是一个坚定的无鬼论者，对于郑乾的执迷不悟，她有种无力的愤懑。
  有那么一刹，她觉得自己真该死心了，和一个执拗到根本不能沟通，还听不进建议的人待在一起，她觉得那将是永无尽头的苦难。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从心底升起，她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周婉用手掩住了自己长大的嘴，啊啊轻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五味杂陈。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执拗到根本不能沟通的人，可能是自己!
  只三十秒不到，冷雪的身体完全化作了透明，陆平若不是还握着她的右臂，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郑老师，还需要我解释吗？”陆平道。
  “她…她…都是她做的？”郑乾吞着口水，就算亲眼目睹，仍觉匪夷所思。
  只是郑乾话还未说完，眼中突然露出怪异之色…
  与此同时，陆平也感觉一股股异样冷风扑面，给人一种低级鬼物临身的感觉。
  陆平看到郑乾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她在干什么？”
  郑乾道：“她…她正用手打你脸呢，你感觉不到？”
  陆平闻言，脸上一黑，左手用力一握，扑面的寒风登时一滞，紧接着，冷雪一只眼睛在半空幻化而出。
  周婉吓得一声轻呼，缩到郑乾怀里，却又忍不住偷偷张望。
  时候不大，冷雪整个人重新显形。
  “好奇怪…”冷雪皱眉道：“我刚才明明用的是一只鬼兵级鬼物，怎么化形之后却只有鬼魂级的灵力，是不是你做的？”
  询问的目光向陆平投来。
  陆平自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因为莫伶的缘故，莫伶若是观魂，便拥有‘领域’和‘起点’两大能力。
  消弱范围内鬼物实力，正是领域的能力。
  但这是关于自身系统的机密，陆平觉得没必要跟冷雪这个外人解释。
  “你刚才在干什么？”陆平问。
  “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冷雪将眼睛看向一旁。
  另一边，郑乾脸色十分难看，责问冷雪为什么变成鬼来捉弄他。
  冷雪冰冷的脸上露出憎恶之色，将头转向陆平，挑衅道：“你不是都能猜出我是谁么，不如你来说说看。”
  陆平长吸了一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他拉着冷雪重新坐到沙发上。
  陆平道：“这件事应该是因为董进而起，更确切的说是因为董进大二放假前的最后一次考试…没有错吧？”
  冷雪端起茶杯，喝着只剩余温的茶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陆平继续道：“你觉得董进的自杀可能跟那次考试有关，毕竟，从来没有挂科的董进，那一次却挂了科，而造成董进挂科的，就是经常帮助金长风的郑老师…”
  冷雪眼中的嫌恶之色更重。
  郑乾争辩道：“不是我，董进的成绩是自己考的。”
  冷雪嗤笑：“一个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挂了科，可金长丰那样的人竟然一科未挂…”
  话未说完，只剩冷笑。
  郑乾默然。
  陆平继续道：“你是被金长丰逼走的，可你又喜欢着董进，你猜测是金长丰买通了郑老师给董进试卷做了手脚，所以你是先杀了金长丰…”
  听到此处，郑乾、周婉皆是大惊失色。
  “错错错!”
  冷雪声音如断冰切雪，连说了三个错字，让陆平有些错愕。
  冷雪道：“首先，我不是被金长丰逼走的，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没有办法对付他的骚扰？
  其次，我不喜欢董进，只是觉得他的死，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我，我才出的手。
  最后，我是在金长丰死之后才赶到这里的，所以金长丰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郑乾道：“董进的成绩，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是他自己考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挂科。
  若早知道的话，我在改卷之前就会通知他，让他把错题改过来一些。
  毕竟大家上大学，都是为了一个大学文凭，这样做，对大家有好处，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金长丰确实找过我，让我在董进试卷上做些手脚，我觉得这个学生品行有太大问题，所以大二末考，就没再帮他，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教务系统查看他的成绩，全部都挂了科。
  就是因为这个，他出事的那天晚上，喝醉了酒，还跑到公寓楼下，给我打电话，嚷着要见我。”
  周婉忙道：“这个我可以作证的，当时那个学生在下面大喊大叫，还骂人，就好像人家之前帮他都是理所应当，不帮他，反而该千刀万剐一样。”
  她的脸上泛着薄怒，似乎不像有假。
  冷雪听罢，微微低头，呷了口有些冰冷的茶水，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久才淡淡道：“我也只来过一周左右。”
  郑乾闻言，与周婉对视一眼，喃喃道：“一周啊…”
  陆平三人从教师公寓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郑乾最后被断定为惊吓过度引起的心理问题。但病因已经找到，想必很快就会康复。
  郑乾原本要请陆平吃饭，但念及他和女友就别重逢，又消除隔阂，想必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干，陆平就不再打扰。
  人影川流的街道。
  陆平拉着冷雪的手臂并肩而行。
  “喂，咱们要去哪？”走了一阵，冷雪突然发问。
  陆平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以后不会再去找郑老师麻烦了吧？”
  “你烦不烦，都知道跟他不相干了，还找他干嘛？”冷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陆平这才放心，放开左手，道：“那你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冷雪揉着右臂，缓缓低下眸子，贝齿轻咬下唇，就在陆平带着莫伶转身之际，她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喂，能不能…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