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老者喟叹数声，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事情。
  他上下打量月霓裳一番，只见她经脉晶莹通透，一身玄气畅行无阻，显然根骨极佳，修炼境界也十分稳固，打下了不错的底子。
  虽然修为弱了点，不像上古时代那些天之骄子纵横寰宇，但她骨龄才不过二十，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
  成为这紫鎏神宫的继承者，够资格了。
  白须老者刚欲开口，眼神忽地凌厉起来。
  “何人敢擅闯我的领域！”
  月霓裳身周的黑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轻纱般的朦胧光亮撒下来，定睛看时，那微光中立着一名身着鹅黄色羽衣的绝色女子。
  她神情淡然而不冷清，身姿窈窕但不魅惑，眼波扣人心弦却非有意招蜂引蝶。姿颜出众而并不高傲，亲和温婉中却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举动似半开莲蕾舒缓柔美，落足似飞燕点水灵动轻盈。
  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亲和舒适。她仿佛一轮当空皓月，把幻朦的光恩赐给每一个人，却无一人能触到夜色中高悬的那抹玉凉的桂魄。
  天空中只能容得下她一轮月，就算有星辰点点，也只是让背景不那么单调的陪衬，没有一颗星能遮住她的光辉。
  她并没有排斥他人的傲气，只是那气质让人自惭形秽，就算是如火骄阳也自己便收敛了光芒，甘愿成为她身周的凡星。
  但这并不包括月霓裳。
  她若是因为别人的光亮便动摇了自身的存在，那便不再是她月霓裳。
  白须老者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江霁月盈盈笑道，“英雄不问出处，前辈只需把小女子当作如常的一位来客便可。”
  白须老者冷哼一声，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撕裂他的领域，这黄衣女子来历一定非同小可。
  江霁月眼眸一弯，笑道，“前辈可是要挑选紫鎏神宫的继承人？”
  她声音并不带急迫之感，明明知道她心属传承，但偏偏让人觉不出她带有功利性的目的。她这一句话，听起来就像问“你吃了没？”这样稀松平常。
  白须老者应了一声，便不再发话，显然是默许了江霁月继续留在此地。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上了江霁月气机牵引之下安排好的道路。
  搞定了守门人，接下来的月霓裳，便是猎物了。
  江霁月看向月霓裳道，“这位道长小女子面生得很，不知能否告知小女子道号？小女子这些日子心绪纷杂，想向道长请教些平心静气的法子。”
  月霓裳本想用江霁月那句英雄不问出处回怼，话到嘴边却成了“贫道号浔阳，姑娘唤贫道浔阳真人便可。”
  她顿了顿，道，“姑娘怎么称呼？”
  江霁月倒也不再遮遮掩掩，微微欠身道，“小女子是巫神殿的晦月之使，江霁月。”
  我滴个乖乖，竟然是九玄大陆最强势力巫神殿的人，惹不起，惹不起啊！
  月霓裳心中一慌，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悠悠说道，“霁月姑娘不必多礼，巫神殿晦月之使贫道早就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倾国倾城，气度非凡。”
  江霁月微微颔首，算是承了这些客套话。
  “浔阳真人，霁月有个冒昧之请。可否请真人为霁月算上一卦，看看霁月这些天的运势吉凶？”
  月霓裳心中暗道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贫道观霁月姑娘天庭饱满，眼正有神，鼻梁半直，颧骨平抑，唇红齿白，是典型的吉人天相。”
  江霁月嫣然一笑，说道，“多谢道长吉言。说来正巧，霁月也略通卜筮之术，虽然只学得皮毛，但也能为真人粗略看看。”
  月霓裳不明白她的用意，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哦？霁月姑娘不妨试试。”
  “那就让真人见笑了。”
  江霁月明眸一转，开口道，“霁月修行尚浅，看不出真人的命格吉凶，看出来的倒是一些其他的有趣事情。”
  “霁月姑娘不妨请说。”
  “浔阳真人，你的一位朋友今日会遭逢大难，动辄就是生死危机哦。”
  月霓裳闻言面色大变，再不复常态。
  她有些愠怒地说道，“霁月姑娘何出此言！贫道向来孑然一身，独来独往，红尘间也没什么可交心的朋友，更何来遭逢大难这一说！”
  江霁月欣赏着月霓裳的神色，笑道，“霁月说的是道长的哪位朋友，想必道长比霁月更清楚，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莫非——”
  “霓裳殿主非要霁月道破你的身份不成！”
  白须老者面色骤冷。
  月霓裳眼神一寒，索性卸下伪装。道袍落红裳起，如瀑青丝披散下来，两颊淡霞如彤云出岫。
  她无双容貌中却含着些微煞气，冷声道，“江霁月，你把祭璃燿怎么样了！”
  江霁月笑道，“好一个绝色俏佳人。霓裳殿主，你还是这般打扮更合适。”
  月霓裳的眼神越发森寒。“江霁月！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江霁月扑哧一笑，“霓裳殿主，你何必这么心急呢。你我姓名中都有夜空中那轮绰绰婵娟，今日相逢便是缘分，我们姐妹俩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嘛。”
  “谁要和你姐妹相称！江霁月，你再顾左右而言其他，小心本殿主对你不客气！”
  “不知霓裳殿主，要对霁月怎么个不客气法呢。”江霁月咯咯笑着，身形竟然凭空消失。
  月霓裳心头警铃大作，脚尖轻点迅速离开刚才的位置。只见她所在的原处裂开了一道黑色的巨口，又缓缓合拢。
  月霓裳一身冷汗涔涔而下。
  江霁月的声音在黑暗的狭小空间里回荡着，每处角落都遍布了她娇柔的声音，让人根本辨不出来她的位置。
  “前辈，你虽有挑选继承者之职，但也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争斗吧。”
  白须老者知道了月霓裳的名字与紫鎏仙子的情敌相同，方才她欺骗了自己，心中不悦，自然不会帮她。他寒声说道，“当然不会。”
  “嘻嘻，月霓裳，霁月这就来陪你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