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计中计
作者:严榆      更新:2021-10-21 04:16      字数:16197
  紫禁城内,太子行宫窗门紧锁且有重兵把守,似乎有人在太**中正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事。熊皮大椅上李思宇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他身旁分坐两人,一人金发碧瞳、高鼻宽额明显不是中土人士。另一人相貌普通毫不稀奇,不过他的手却大的出奇,足有普通人的两倍大,还有他的手臂也长的惊人,如果他站直身子将双手自然垂下,手可以碰到膝盖下数尺之处。
  天下能有这么大的手,这么长的手只有一个,那便是“嗔魔”李舒然。李舒然高兴道:“魔教能得到太子与国师的支持,定可一统江湖。”
  李思宇笑道:“嗔怒长老客气,若不能得到二位的帮忙,我想我也不能除去李飞,平安登上帝位。”
  那位国师用他不纯熟的汉语道:“太子登上帝位,请莫忘记对霜狼许下的承诺。”
  李思宇道:“国师不须担心,我一定不会忘记。”
  李舒然举起酒杯道:“祝我们大家计策成功,都能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
  三人饮下美酒,这就标志着一个天大的阴谋已经开始执行。
  长白山上红霞漫天,血一般的猩红覆盖整块土地,使得长白山好似火海烈狱。居住在上山的百姓见此异象,纷纷逃跑下山,均不敢在山上多待片刻,生怕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
  漫天红霞并非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能造出这等景象的天下只有那把刀和那个人。
  鲜红的刀锋,配上握刀人血红的眼瞳,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可怖。风吹衣袂嗖嗖作响,一男子立于唐翔身后,男子眼眸分外耀眼,为他添上一层炫目的光彩。
  唐翔手转帝龙,红芒闪现,刹那间天空中的红霞汇聚,涌入帝龙体内,世界终于又变得正常。重天看着慌乱奔跑的百姓道:“魔族竟会被这样的种族长期封印在黑暗之域?简直不能想象。”
  唐翔收回帝龙道:“人类确实是愚蠢的动物,包括我。”
  重天笑道:“你如不想做人,可以加入我们。”
  唐翔道:“谢谢,我现在只想报仇。”
  重天脸色变寒道:“你忘记了你该做什么吗?”
  唐翔道:“为什么要我去找?”
  重天道:“少说话的人,命才会长久。”
  唐翔道:“那我要怎么找?”
  重天道:“你有帝龙在手,它会给你指路,等全部找齐把他们带来见我,而你便可以去杀夏无魂。”
  唐翔语声有些兴奋道:“我一定很快找到他们,然后来见你。”说完人影随之隐没,等唐翔离去,一男子缓步而来,他全身白衣如雪,不染尘埃,脸色平静如水,具有一股脱俗的气质,男子走到重天身旁道:“天意如此,你又何必执着。”
  重天冷冷道:“天意!天意!就凭天意,便可把我们永远锁在黑暗之中?”
  男子道:“你们的族训是什么?”
  重天道:“世间烦乱,但求和平。”
  男子叹道:“你还记得?”
  重天道:“族训不敢忘,但血海深仇我不得不报。”
  男子叹口气道:“那就不能怪我出手了!”
  重天惊道:“什么?你也要与我们为敌?”
  男子道:“不是我要与你为敌,而是你非要与我为敌!”
  重天道:“难道我想带领族人离开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错了么?”
  男子道:“你没有错,只是方法不对而已。”
  重天冷笑道:“方法?我的方法是错的?那当年他们灭我族人的方法就是对的?”
  男子摇头道:“他们是错的,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也是错的……”
  重天怒道:“够啦!废话到此结束,你要阻挡我,那就出手吧。”
  男子苦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出手了。”
  此话一出,重天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只因他发觉现在他们并不在长白山上,而是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空间内。男子望着重天惊愕的表情道:“怎么样?”
  重天道:“天外结界就想困住我?那是做梦。”
  男子惨惨笑道:“你真的看不出来?这不是简单地天外结界。它的名字叫做“末日审判”。”
  重天心下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我父亲的招式对我有用吗?”
  男子道:“有没有用,一试便知。”
  话音刚落,重天目光不禁呆住,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幅画面,画面上人鲜血淋漓,面貌恐怖至极,竟然全是死在重天手下的亡魂,但见一个个亡魂从画面上跳出,紧紧抓住重天的身体撕咬,口中不断叫喊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重天狂催内力,万道光芒自他身上发出,霎时亡魂消失的无影无踪,重天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忽觉脚下一痛,低头看去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差点没吐出来,只见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一群血肉模糊的尸体,如饿狼般争抢着那块滴血的肥肉。而重天体内的血液好似泉水不受控制的从腿部喷出,他只感全身无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跟着那群尸体纷纷扑倒到他身上准备把他当做最后的晚餐。重天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随着身上的血肉一点点的被那群尸体吞入腹中,他发出了这世上最凄惨的、最痛苦的,最无助的嚎叫:“不……不……”
  就当重天以为自己要被吃的尸骨无存时,耳中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你一生所放下的罪孽足以下十八层地狱,即使你是魔也不能例外。那些被你杀死的人的魂魄会永远缠住你,令你永世不得安宁,纵然你死了,都逃不过最终的审判。”
  一句话说完重天全身疼痛立时消散,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体竟是完好无损,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周围更恐怖的景象。
  同样是死尸,但比起之前的就干净了不知有多少,可为何重天会觉得更恐怖吗?只因为死去的都是他的族人。他看见一堆堆尸体后都有一个同样的小孩蜷缩身体,不停颤抖因为害怕而哭泣,甚至大小便失禁。此刻耳边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看到了吗?那就是从前的你,你是何等软弱!何等无用!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面前,而因为胆小就不敢冲出去去帮助他们,虽然你一直想忘记这一切想把它们从脑子里抹去,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发生过的事永远都无法改变。”
  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他懦弱的一面,他们总是喜欢把一些痛苦和自己做错的事埋葬在记忆的最深处,这便是他们大脑的禁区。然而禁区一旦打开,他们就必须面对人生的结束。不过他们若能把禁区的东西放开,坦荡看待,那么禁区将会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重要转折点。世上没有几人真能做到这一步,所以重天彻底的崩溃了。他脑中不停的浮现出亲人被杀的画面,内心不断指责自己的怯懦,导致亲人死亡。终于重天大叫一声,鲜血喷出,晕倒过去。
  结界消失,一切重回现实。重天跪在地上沉重地喘息,两行浊泪留在他的脸颊。男子站立身旁,微风吹起衣摆,使得他看起来有些飘逸,男子缓缓道:“放不放手?”
  重天身体虽不能站起,可语气坚决道:“仇不得不报,你想杀我,那就赶快动手。”
  男子眼神有些无奈道:“好吧!我可以不阻拦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重天奇道:“真的!是什么条件?”
  男子道:“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帮我把霜狼与魔教的合作关系解除,我便绝不插手尘世。”
  重天默默沉思,反复推测男子这么做的目的,最终重天没有想通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子高深莫测地笑道:“天机岂可告知他人!”
  重天目光恢复闪烁钻石的光芒暗想:“我要的是使族人脱离黑暗之域,并且用那些无耻、卑鄙的人类的鲜血洗净他们的罪过与丑恶不堪的心灵,答应他的要求,影响不了我的每一步计划。”不是说道:“没问题。”
  男子脸露欣喜之色道:“你不要忘记今日所说。”
  重天冷笑道:“哼!这点你大可放心。希望你也不要忘记才是”
  男子道:“不如我二人击掌为誓,若有人背弃今日承诺,定受五浊恶世,万劫不复。”
  重天听到这誓言心有所惧,但还是与男子双掌相击,立下誓言。
  这里解释一下何为五浊恶世,所谓五浊恶世也便是指五种不同时期的苦难折磨。首先是劫浊:整个世界灾难不断,充满罪恶,战争、饥饿、瘟疫等时时发生;其次是烦恼浊:众生时刻被贪、嗔、痴、慢、疑等烦恼困扰;然后是众浊:众生不信善恶果报,心钝体弱,苦多福少;再次是见浊:众生邪见盛行,障壁眼目,看不见一切美好事物;最后是命浊:众生因作恶业,寿命逐渐缩短,乃至十岁而亡。
  男子站在山顶俯瞰重天消失的背影自语道:“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是那个时代的人的责任,即使路途坎坷、艰辛,困难重重。人类唯有在经历千锤百炼后,才能更好的体会人生真谛。所以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剩下的事情就得靠他们去面对解决!”
  重天渐行渐远,不多时便已离开长白山。到的山脚便有一人迎上,那人身披紫金长袍,气度不凡,见到重天却是异常恭敬,显然十分畏惧重天。重天扫了眼那人语气冰冷道:“洋残,你怎么来了?”
  洋残忙道:“我只是想知道严榆那家伙是否同意不管闲事。”
  重天道:“我和他交手了。”
  洋残接着问道:“胜负如何?”
  洋残只好闭嘴不语。
  过得半晌重天道:“不,是我失败了。”语音低落。
  洋残惊道:“什么!那么他要阻挡我们吗?”
  重天长吁一口气道:“他答应两不相帮,不过有个条件,就是不可与霜狼合作,还要破坏魔教与他们的联合。”
  洋残毫不迟疑道:“这个条件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重天点点头道:“现在只等唐翔找出其余七柄魔兵,引出神兵来破解封印,那就大功告成。”
  洋残道:“是否按原计划行事?”
  重天道:“当然。”突然他语声一转道:“知步,你怎么也来了?”果然,夜色渐不知何时多出一道人影。知步身形微晃飘到二人身前道:“他,我们已经知道了。”
  重天虽隐约猜到“他”是谁但仍问道:“他?”
  知步道:“是他!”
  重天声有激动道:“他……他怎么样?”
  知步道:“他好似失去了记忆。”
  重天震惊道:“失去记忆!你何以确定?”
  知步断然答道:“我敢以性命保证,此刻他便是朝长白山方向行来。似乎是要寻找六道仙人,请他恢复他的记忆。”
  洋残担忧道:“严榆不会帮他吧。”
  重天眼中精光闪过嘴角略带笑意道:“三劫三难方成圣?我偏偏要令你成魔。知步,洋残,我们的计划可能会有改动,你们只需听我吩咐便是。”
  知步、洋残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有何打算,稍有半分停顿就听重天怒道:“你两听到没有?”
  二人赶忙道:“是!”
  三人身影很快就被夜色淹没,只剩下那湾淡淡弦月高挂天空。这时不知哪里传来的乐曲,冷清的夜色添上活力与生机。
  峨眉山一片喧闹,众门人都在纷纷议论今日选出的武林盟主。然而静慈庵内却是一片凝重,众掌门均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盟主馨月开口道:“不知各位掌门可想出破敌之策?”
  胡炎“哼”一声道:“要什么破敌之策,我们这么多人联手直接挑了魔教的老巢不就得了,哪有那么麻烦?”
  袁明听后冷冷笑道:“哦,好啊,你可以自己带一队人马去,反正你们不醉阁莽夫比较多,死几个也没什么要紧。”
  胡炎霍然站起双眼冒火道:“你……
  一声佛号打断二人的紧张的气氛:“阿弥陀佛。诸位既已结盟,就应同气连枝,又何必争口舌之胜!”
  袁明笑道:“大师说的不错,我确实不该同小辈一般见识。”
  另一边孟然把胡炎拉回座位,胡炎的怒气才渐渐被压下。
  忽然一阵语声响起:“不知在下可否说两句?”
  众人朝说话之人望去,见那人正是比武结束便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苍月,苍月的座位是临时加上的位置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中,因此没有几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大多数掌门都是现在才看见他,不觉有些惊讶,为什么他坐在那里。
  保霄朝见苍月有话要说当下道:“老夫就是在等这一刻。小伙子,有什么好的计策就快说出来,不要拖头拉拉的像个大闺女,叫人好不生气。”
  空勿合十道:“施主可算是蜀山派掌门,有话但说无妨。”
  苍月笑道:“既然这样……”稍稍停顿目光瞧向馨月。
  馨月淡淡道:“你有何话,尽管直说,我虽是武林盟主,却无法阻止你们说话的权利。”
  苍月这才道:“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大家。蜀山城距离峨眉山最多有百里路程,这并不算太远,可为什么魔教一直迟迟未灭峨眉派?开始时,可能是因为魔教要稳定内部秩序,对投降的门派采取羁縻政策,所以没有顾及到峨眉派,但那之后呢?魔教东以泰山派为根据地;西以昆仑派为根据地;南以慕容世家为根据地;北以崆峒派为根据地。还有北冥世家的兵器供应,连云庄的战马,东方世家的人力,南宫世家则为中部经济支柱提供魔教所有物资,最后加上司马世家与朝廷的关系,成功的跟官府军队联合在一起。真是这样,他们的势力庞大到无以复加。因此短短四年间,他们才能以飞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势力从东西南北四方发展到中部,且将正派最后的力量包围在中间。在此过程中,唯一一个不属于中部门派却没有受到魔教攻击的门派就是峨眉派,大家难道不对此感到奇怪么?”
  众人经苍月这么一问,方才发觉此事确有蹊跷,一对对目光不禁牢牢钉在念苍生的身上。念苍生冷汗直冒,脸色阵青阵红,不知该怎么样回到。念苍生看着大家的眼神,清楚若不能给他们一个很好的答复,那么今日自己的性命难保,正在踌躇间,忽听门外传来人声:“大家莫要中计,这是魔教为使正派自相残杀设下的陷阱。”随后大门被人推开,只见一男一女缓步走近,待众人看清二人面貌,均大感吃惊,而念苍生更是吃惊地叫出声来:“师傅!”
  二人分别是本因魔教所困的念师太与行踪飘忽的“假和尚”空问。这二人原是不应该出现的,可现在却偏偏出现在众人面前,无怪大家诧异不已。念苍生目中含泪、语声哽咽道:“师……师傅。”
  念师太伸手轻轻抚摸念苍生脑袋道:“苍生,你长大啦,而且是一派掌门,怎可动不动就流泪。”
  念苍生点头道:“是……是,师傅。”
  念师太微笑道:“不错,这才配做峨眉派掌门。”
  空问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倒在空勿身前道:“师兄,对不起,若不是我当日不告而别,你们也……”
  空勿左手前探将空问扶起,空问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自己根本无法阻挡,接着身形顿时站起。但听空勿道:“施主万莫行此大礼,贫僧恕不敢当。”
  空问满脸歉疚可也不再多说,转身道:“各位掌门,魔教之所以没有攻击峨眉派为的就是让大家误以为峨眉派已暗中投靠魔教,然后是你们自相残杀,无法结盟。我们千万不能中了魔教的奸计。”
  众掌门听后甚觉有理,心中暗叹:“如不是空问及时赶来,我等岂不都中了魔教的奸计。”其中武勇骂道:“恶毒的计谋!幸亏假和尚你来得早,不然接下来发生何事实在不堪设想。”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唯有苍月一人仍然沉溺在惊讶中。
  不过他的惊讶不是因为两人的突然出现,也不是因为魔教歹毒的计策,而是他闻到可一股香气,一股绝不是从那人身上传出的香气,正是这股香气是他的人生改变,走上本不是他想走的道路。
  片刻,苍月想起一件事刚要开口却被念苍生抢道:“师傅你是怎么样逃出魔教的?”话说完,苍月并没有马上发问,只因为他要问的问题就是现在便要回答的问题。
  念师太看了空问一眼,眼角有意无意间瞟向苍月,空问明白其意思说道:“苍生,你师傅是我碰巧救出的……”接着把他如何救出念师太的过程全部说出。苍月仔细地听着空问的叙述,希望从中发现破绽,可直到空问把话说完,他还是毫无收获。空问所描述的过程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众人听的都是义愤填膺,怒斥魔教行径卑劣。苍月只觉这故事过于完美,似乎并不真实,可惜自己没有办法证明。他总不能因为那股不应从空问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就说二人身份是假的,是魔教派来的奸细。即使他说了,也不足以说服在场所有掌门,况且他只要一句话稍有不慎,就难免受到对方的攻击,被认作为有意挑拨正派的结盟,如果这样的话,苍月背负的罪名可就太大了。
  苍月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贸然行事,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馨月回忆着空问所讲的事情道:“大师能从魔教总坛救出念师太,想必对魔教部署非常熟悉,不知大师对攻打魔教可有良策?”
  空问谦虚道:“大师实不敢当,良策倒也说不上,不过却有一些拙见。”
  馨月面露喜色道:“您请说!”
  空问道:“我建议各位先取洞庭,卡住魔教的经济咽喉,从而切断他们的物资运输,这可导致魔教内部发生****,然后率众北上,破崆峒夺恒山,接着兵分两路,西攻华山,东占泰山。如此敌方定会因为大部分势力丧失,而士气低落,反是我方士气大振。这样我方只需及时拿下东方世家,稳住朝廷牵制司马世家,大举伐蜀,直捣黄龙,消灭魔教根本力量。”听完这话大家无不称赞道,但听袁明疑问道:“计策虽好,可你忘了魔教还占着北冥世家,昆仑派和慕容世家等实力不凡的门派。”
  空问笑道:“并非我忘了,,而是这些门派不会加入这场战斗,昆仑、北冥等西部门派长居西域高原地区,距离中原甚远,且交通十分不便,未必能来,就算能来也会因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等他们赶到早就疲惫不堪,我方只需以逸待劳。慕容世家等南部门派,见总坛遭到进攻,必然来救,蜀山地域易守难攻,只需我们事先做好准备布下埋伏,围点打援,定能大败敌方。”
  众人只感到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杀到魔教总坛,均兴奋道:“此等良策,必能令正道重建声威。”
  唯独苍月道:“我看未必是良策,这计策的变数实在太多,要想攻入洞庭就需要精通水战,不然面对南宫世家的舰队,我们根本毫无胜算,如果不能胜利,那你之后所定下的计划也就无法完成。”
  空问道:“紫阳门,天涯楼门下弟子世代居住在鄱阳湖,精通水性,虽不及南宫舰队但也算得上是一流的水军。这样我们与南宫世家作战并非毫无胜算。”
  苍月道:“你不要忘记,洞庭湖除了南宫世家外还有一个连云庄。洞庭湖外两湖平原,地势平坦,倘若我方受到连云庄铁骑的夹击,试问我们怎么抵挡?”
  众人目光望向空问等待他的回答,只听空问道:“无法抵挡。”这么一说四下顿时一片哗然,苍月脸上露出异色尚未开口,空问又道:“正是因为无法抵挡,我们才必须实行闪电战战略,迅速出击,攻其不备,方可收此成效。同时,我方士气定然暴涨,以后的路会势如破竹。”
  苍月道:“闪电战能否奏效,无人可知,为何我们就定得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空问道:“你若有更好的建议,大家自然会听你的,而不是单凭你在这空谈就可以否定我所说的。”
  苍月脸色平静道:“我们应该兵分八路,各自攻打魔教根据地。”
  空问冷笑道:“这样无疑还是一片散沙,削弱我方的实力。”
  苍月淡淡道:“目光短浅,自大妄为的魔教之人也会有你这种想法,从而使他们放松对我们的警惕,并且八路人马中,只有一路让敌人弄不清我们究竟想做什么,如此出其不意稳中求变,魔教自是难以抵挡。不过,这计策最大的好处并不是这些,而是它可以尽量躲开魔教的卧底,因为每一路人马的任务均是由盟主决定后告知他们,这样每路人马都不会知道其余七路人马想要做的是什么。”苍月话中另有所指,很明显是认为空问的身份有问题,可惜没几个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空勿大师这时开口道:“苍月施主的计算确实周详,但空问施主的计策也不乏优点。既然这样,大家便以投票来决定采用哪一个计策,诸位认为如何?”众人讨论片刻,最终一致通过此项提议,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不少掌门都已做出了选择,此时双方情况正好是四票比四票,接着又有一位掌门做出选择,而他投给了的是空问,那么空问现在就比苍月多一票。随后是紫阳门门主庞玉婷把她的一票给了苍月,于是又将双方拉回起点。不过现在已到了最后的时刻,因为只有一人还未投票,那人便是念苍生。
  念苍生目光闪烁不停,表情不断变化,似乎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斗争。只见他眉头忽然皱起,又忽然展开,时喜时悲,令人难以猜测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不少掌门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念掌门请快点吧,就剩你一个人了。”
  在众人的催促下,念苍生缓缓抬头,刚好接触到苍月锐利的目光,这使得他感觉他内心的想法都被这光芒围绕的男子看透。苍月见念苍生将头抬起,赫然发现他眼中朦胧的雾气,心中便猜到结果,做好别的准备。
  不出所料,念苍生选择的空问的计策,如此大局已定,苍月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所以苍月没有再多说话,他要用行动告诉众人事情的真相。
  突然异变忽生,苍月身形跃起,转瞬便到了空问面前,左手爪扣向其咽喉。这一下来得太快,也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看见苍月的动作,怎么样出现在空问面前,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所能办到的事。
  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人可以阻挡。不!除了一个人是例外——念师太。就在所有人手足无措、目瞪口呆时,念师太不知如何抽出念苍生手中的没神剑,一时间剑气如虹,直奔苍月。
  整个屋子均被念师太凌厉的剑气覆盖,众人只觉得肌肤疼痛,胸口沉闷、血行阻塞、真气逆转。外围尚且如此,那么位于核心的苍月受到的压力就更不用说了。
  苍月心似井中月,平静无澜,面对刚猛无铸的剑气,丝毫无惧。他身形一转,便待抽身后跃,可忽然去势改变,他身形左转,脚尖点地,便如流星般撞向念师太的腰眼。这一下变招攻其不备,迅捷无伦,任谁都会认为念师太避无可避,欲挡则是不及。眼看苍月这招“汉钟离跃步抱捏兜心顶”便要撞念师太一个满怀,霎时整间屋子的剑气瞬间收缩,贯注没神体内,令没神光芒太盛,耀眼夺目。
  念师太反握剑柄,剑尖向上一挑“鸿雁落滩绕翅迎”妙到巅毫的破解醉八仙,只看得众人如痴如醉。未来这招剑气催动下,变成了返璞归真的一剑。
  苍月再无法保持井中水月的境界,灵台顿时失守,招式不攻自破,这样他更难抵挡念师太绝猛的一剑。剑锋距苍月心口只剩半尺,若此时苍月还是没有防御或闪躲,那他的生命就将在这里结束。不过,苍月注定是命不该绝,在这最危险的时刻,他耳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走一步,退一步,一躲一藏,挺身按落云翔。”苍月不及细想急忙照做。只见念师太进一步,苍月便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时,苍月身体向右倒下跟着一缩,就地滑开,身形一挺即刻翻越而起,自众人头上飞过,就要破门逃出,可不料眼前劲风扑面逼得苍月退回屋内,然这一退埋葬了他的逃生之路。
  苍月刚退半步已知不妙,但一切都已经迟了。他感觉身后指风袭来,本想回身迎击,可念头才起,身体已不能动弹,竟是为人封住了穴道。
  众人之中能在瞬间封住苍月穴道的不出两人,能挡住他去路的也只有那两人——空勿和袁明。
  苍月受二人所制,心下一凉。实知今日脱身无望。他眼神涣散,却暗自盘算:“假扮念师太的人的功夫奇高,仿佛可以看穿我心中所想。若非如此他绝不能拦下我第一次进攻,也不会使出那精妙的剑法,破我招式,更不会把自己的本门武功隐的天衣无缝,看来这必是透心术无疑,我要如何才可揭露他的真面目……”这时思绪被对话打断。
  “苍月施主何以出手伤人?”
  “念师太武功精进神速,可喜可贺。”
  “袁掌门过奖,贫尼这等微末武功岂在二位眼中。”念师太没有让二人说话接着道:“空勿大师何必再问?”
  空无大师合十道:“还请师太指教。”在这二人谈话的间隙,苍月本可趁机辩解,但念师太却没有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空勿话声刚落,念师太语声立刻响起:“诸位请想一想,当年魔教以天蚕之毒毒死五大长老以及所有蜀山弟子,然后控制整个蜀山派。如今又岂会多出一个蜀山弟子来?况且“一线天地”一战后苍月就下落不明,就像自人间蒸发了一般。今日他突然出现,并自认为是蜀山弟子,诸位难道就不感到奇怪么?苍月武功源自不醉阁,而不醉阁的武功与蜀山武功截然不同,所以他根本可能自己修炼成蜀山武功。”
  武勇突然插话道:“可他确实使得是“醉八仙”……莫非,师太的意思是……他的话并未点破,但众人均已知道他要说下去的是什么了。”
  苍月脸色不曾丝毫起伏,心中却是暗骂:“好狠。你不将话说穿,却引导众人朝你所设想的方向去思考。魔教八魔的第二把交椅果然不是白坐的。”
  正如苍月所想念师太正是嗜血长老姚恺威假扮,而空问则是龚婷假扮。他们二人乔装的虽是不同性别之人,但竟无半分不妥且更加逼真,若不是苍月对龚婷的熟悉,必然不能敲出其中破绽。
  苍月本以为凭自己此时的武功纵然不能一招制敌,但是要他二人使出本门武功绝非难事,可谁料到自己的计策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令自己落入敌人的陷阱中。
  现在苍月心念电转苦思脱身之计,强运功力欲先冲开周身穴道,只听馨月说道:“师太可否把话说明。”
  念师太斜瞟苍月,见他并无动静道:“既然是盟主所问,贫尼自当说明。苍月不能自己修炼蜀山武功,那就只有靠别人传授,但是蜀山派惨遭灭门,无一生还,他又从何找到会蜀山武功之人?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这四年都在魔教总坛,也就是原来蜀山派中学习那些武功典籍,所以他才会有一身蜀山功夫。不过,要想在那学习武功绝非易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加入魔教,便可顺理成章的学习。盟主可否同意贫尼的说法?”
  馨月沉吟片刻道:“这不过是常理推测,不知师太可有何证据?”
  这是苍月已成功冲开足少阳经两道经络,听到馨月的话知她有意相救,心中不胜感激。不过苍月深悉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有翻身之机,因为对方纵然没有证据,他也无法洗脱身上的嫌疑。
  念师太稍微一思索道:“先前突施杀手,加害空问和尚,足以证明他心中有鬼。并且他有意挑拨峨眉和诸门派的关系,千方百计破坏同盟,可见他必然是魔教奸细。”
  馨月道:“这也只是师太的推测罢了……”
  胡炎忽然打岔,冷笑道:“盟主何以一直袒护那小子?难不成你和他有……”语声僵硬,目光定定望着前方,一脸不可思议。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吓了一跳。苍月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空勿、袁明和念师太三人竟无一人出手阻拦。当然并不是他们不阻拦,而是他们不知道怎么阻拦,他们根本没有看见苍月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随后一阵语声传来:“在下李盛尧斗胆向众掌门接这位兄台一用,改日定当奉还。得罪之处,希望各位莫要介怀。”话刚一说完李盛尧与苍月少说已是六十丈以外了,场中实无一人能够追上他们。
  众人望着那尚在摇动的窗户久久不能开口,清慈庵内寂静无声,直到袁明长叹一声道:“自古英雄出我辈,看来我们的确老了。”
  空勿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智慧愚痴通般若,成法破法名涅槃。”
  念师太则是冷笑道:“若非做贼心虚也用不着临阵脱逃。”
  武勇手握竹棒轻点地面缓缓道:“不晓那李盛尧是否是魔教中人,如苍月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们,我们焉有胜算?”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经过武勇一提众方才发觉这个问题的严重后果,四下议论开来。不一会儿空问朗声道:“诸位放心,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就算苍月真把这次进攻魔教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们也无须有任何变化。”
  保霄朝听得一头雾水叫道:“和尚胡说什么?什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魔教既然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又怎能不改变计策,这不是让我们全军覆没吗?”
  袁明笑道:“保兄此言差矣,试问如果你是魔教之人知道了我们这次计划,你会怎么做?”
  保霄朝道:“自然是按照计划部署对应的策略。”
  袁明道:“不错,可若你知道这计划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你又怎么做?”
  保霄朝果断答道:“定然是另作他计。”
  袁明道:“好,现在苍月把我们的计策泄露给魔教,魔教必然料想我们会另选其他计策,如我们不变计策,岂不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保霄朝如梦中惊醒大叫一声道:“好,果然是好计策!”
  然而孟然却是一脸犹豫,空问不由问道:“聂楼主有何见教,不妨直说。”
  孟然目光望向空问道:“正如你所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又怎么知道魔教到底会如何部署?”
  空问不料他有此一问,霎时间无言可对。却听空问道:“人生似棋,总有成败。人道酬诚,胜负皆有天定。”
  孟然叹道:“大师这么说,那我们不醉阁也就只能赌上一局!但不知盟主认为如何?”
  馨月略有惋惜之色道:“大家若都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终于英雄大会落下帷幕,众人表面上虽然都同意空问的策略,可数人心中却蒙有一层担忧,隐隐感觉他们正在走上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道路。
  日近黄昏,淡淡的余晖仍然照耀着凡尘,人们沐浴在温暖的斜阳下倍感舒爽,实在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住,无论经历多少岁月也不要改变。
  一声娇甜话语低吟着一首充满哀伤的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馨月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回想起这首诗,不过时脱口而出罢了。她望着那即将消失的太阳默默出神,忽然两声急促的声响传来:“大姐,不好了,苍月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座峨眉山也没有找到他。”
  馨月收摄心神回头瞧着气喘吁吁的普星和王家婧道:“他早就离开了!”
  普星、王家婧齐声惊问:“什么?他去哪了?”
  馨月目光重回远方道:“是啊!他去哪儿了?”这并不像是在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月出了,人静了。清辉驱散了暮霭,照临着山上葱葱树林。一道黑影怀抱一物滑过树林,一切是那样平静自然。突然,黑影一分为二,怀中物体幻化成一道人影,而原来的人影则立刻止住了脚步,一同站立在月光下。
  此刻两人的面目清晰可辨,只听李盛尧道:“偷神苍月果然好本事,早知这样我也不必出手相救。”语气愤愤不平,看来他是为苍月中了穴道,苍月抱拳道:“兄台搭救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实无冒犯之意,。只不过我与兄台素昧平生,却劳兄台解救在下之危,深感奇怪,还请兄台见谅。”
  李盛尧口中道:“要请教我问题,又将我制住,是何目的?”体内真气则是暗暗运转,想冲破所封穴道。
  苍月知他打算道:“兄台凭自身内力冲破我所封的六处穴道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之所以要封住兄台穴道,仅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有得罪之处,请兄台见谅。”
  苍月话音刚落,一阵笑声缓缓飘来,如鬼魂凄厉的哭声,接着一位满脸皱纹,面色阴冷的老婆婆从树林中渐渐步出,带来一股森寒之气。
  苍月听到这位老婆婆的笑声已知她定是非凡高手,再看到老婆婆的架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苍月身后又传来三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苍月转身看去,只见一男子身高八尺,皮肤黝黑,满脸虬髯,须发皆红,确是胡人,他浑身肌肉如同老树盘根坚硬不催,不时还有“咯咯”声响自他体内发出,显然是已将十三太保横练这类外家功夫练到登峰造极,他身旁另一位中年男子面目清癯,神色凛然,气度高雅,声色内敛而无丝毫外漏,武功之强实在老婆婆和虬髯客之上;他身旁还有一人,年近五十,在三人中最平凡普通的一位,正因为这样他也成了最不平凡普通的一人。
  随后,阵阵幽香扑鼻而来,苍月不由脱口道:“好香的银莲花!”
  那轻柔似春风的语声道:“公子原来也是怜惜惜花之人。”
  苍云闻声,朝来源处看去,见两名女郎款步而来,当先一位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看不出真实年纪,她那眉、那眼、那唇俱都是含着柔柔笑意,有无限生动的光晕渐渐散开。苍月目光移向后面的女郎,心神不禁为之震撼,他无法相信世间竟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忽然间,苍月发觉一直围绕着他的光芒逐渐消失,在她的美丽下,连最完美的男子也不得不低头。她美得像是黑夜中的精灵,美得那样惊心动魄,美得已不是任何词语所能描述,她的美使世人不由感到这肮脏的俗尘根本玷污了她的圣洁纯净的光华。
  苍月望着心霞道:“苍月在有生之年得以目睹姑娘的倾城芳容,虽死而无憾。各位相救在下若只是想亲手取我性命,那就请吧。”说话间,眼中精芒闪现,齐聚神凝,攀上了巅峰状态。
  简旖为他犀利的目光扫过,心下凛然却笑道:“公子俊朗如斯,上苍又岂会取你性命。”
  苍月也笑道:“瞬间的灿烂焉能与永恒的美丽相比?”
  简旖脸色稍变,自是听出了苍月的弦外之音,她“哼”的一声,不再说话。而她身后的心霞走上前来道:“公子切莫担心,我们绝无恶意,只希望公子能解开我师兄的穴道。”
  苍月听她言辞恳切,本已要上前解穴,可转念一想又道:“姑娘并非我有意为难你师兄,只不过你们与我素昧平生,为何要冒险相救。若不能讲清楚,姑娘所说实在难以令在下相信。”
  心霞尚未回答,但听公孙婆婆冷笑一声道:“我老太婆倒要看看你这封穴手法有啥稀奇!”话音刚落,立即腾身而起。她距离李盛尧足足有十余丈,一跃难以到达,可见她在空中飞行极缓,好像随时都会落地。到得四丈,她的身体渐成下坠之势,忽然“咚”的一声响起,她身形宛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眨眼功夫已到李盛尧身旁,手中木杖倏地伸出,瞬间连击李盛尧周身六处大穴,同一时间她的身体正好落地。此招轻功忽慢忽快,变化巧妙。倘是临阵对敌,定能攻敌不备,出敌所不意。配上那鬼神莫测的出杖手法,算得上第一流的功夫,可惜纵是武功一流,如不能解开李盛尧身上的穴道,一切都是毫无意义。苍月并不担心穴道会被公孙婆婆解开,然见了公孙婆婆的这手功夫不由的“咦”的叫出一声。
  公孙婆婆眉头皱起,也“咦”的叫出声来,这不禁使众人大感奇怪,何以二人会同时感到吃惊。
  苍月开口询问道:“婆婆此招是否是打狗棒法?”他语声刚响,李鸿翔也问道:“师妹怎么样?”
  公孙婆婆被两人齐声一问,不禁愣在原地也不知该回答谁的问题。李鸿翔见苍月有一疑问笑道:“小兄弟好眼力,师妹方才所使的便是打狗棒法中的‘按狗低头’。”
  苍月听他坦诚相告去了几分敌意,忽然想起什么朝心霞望去。心霞与他目光目光相接,脸色微红,眼角余光瞟向李盛尧,见他双目圆睁似欲喷火地看着他们,急忙撇过头,不敢再接触苍月的灼热目光。
  这时听公孙婆婆道:“师兄,盛尧体内好似虚空,我无论如何运功使劲,只要内息进入他身体就立刻消散,实在无法助他冲开穴道。”脸上仍带困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此等封穴手法。
  李鸿翔听她所述,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道:“人生精气,均由丹田涌出,支持人的活动。而精气的传送途径则以身前任脉为始,背后督脉为终,周而复始真气自然运转无穷,因此武功高手必先得打通任督二脉才能修炼盖世神功。任督二脉一旦打通便不能再被封住,然有一位不世奇才才却创出了一种独门手法竟能将已打通的任督二脉再度封锁,这便阻隔了真气的顺利运行,外界的真气无法进入丹田,丹田的真气也被牢牢挡住。最后这门武功传了蜀山,不料今日竟然用在盛尧身上。”
  苍月听李鸿翔把他的封门穴功夫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大觉惊讶道:“前辈见多识广,看来我这手法是当不了前辈的。”
  李鸿翔道:“小兄弟说笑了,两解开任督二脉的封锁,就必须同时击中天突、膻中、巨阙、天枢、大推、神道、天宗、肩井八处穴道,这过程中如有半分偏差之前所有努力都将白废。一人只有两只手,要同时击中八处不同位置根本无法办到;如是多人配合,虽可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但又不能保障同时击中,因为每个人的思想都是独立的,所做所想不会与别人的相同,要想克服着两项困难,小兄弟认为若不是你亲自解穴,还有谁能解开?”
  苍月道:“除我外,在场还能解穴的非属前辈莫属。”
  李鸿翔道:“小兄弟何以见得?”
  苍月道:“前辈一试便知。”
  李鸿翔朗声道:“小兄弟如此看得起老夫,老夫一试又何妨。”说到此处,李鸿翔倒卷衣袖,手臂就势挥出,顿时尘土飞扬,八枚石子激射而出,其中四枚直奔李盛尧,另外四枚分射两旁。转眼间,八枚石子果真在同一时刻击中李盛尧全身八处要穴。
  李盛尧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炎阳真气自正面任脉冲出,一股空前绝后的玄阴真气,由背部督脉涌出,霎时间充斥其四肢百骸,所有阻塞的经脉顷刻间畅通无阻。
  李盛尧一身轻松,身形迅速展开,弹指功夫窜至苍月身前,一拳出击,拳声虎虎刚猛无铸。苍月哪里料到李盛尧竟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他这下来的如此迅捷。眼看苍月已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时,一条人影倏地插入二人之间,右手肘抬起,架开李盛尧的拳势。左手中指二指搭上苍月的手腕。这一下来去无影,快的匪夷所思,苍月等二人无不吃惊地望着来人。
  “二位动口便是,动起手来难免伤了和气。”樊亭毅把话说完,双手向外一分,苍月与李盛尧均不由自主的退出数步。
  李盛尧“哼”的一声扭头而去,心中暗惊:“他刚才那招‘行乐须及春’如使全的话,我可能又得被他制住。诶!多亏有二师兄在。”
  心霞见李盛尧离去本想把他叫住,可当话到了嘴边时又没有叫出,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却不知为何泛起一丝担忧。
  苍月通过与樊亭毅,李盛尧的交手对所有的事情已了然于胸,笑道:“在下苍月如没有猜错,几位前辈应该就是剑圣门人。”
  李鸿翔捻须笑道:“看来柳云掌门是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了你。”
  苍月道:“若不是前辈师弟许文故意放走我师傅,师傅就算有天大本领也绝不能逃出八魔魔爪,就凭这点我便应好好谢谢他。”语音响彻天际,仿佛这话是说给不知身在何处的许文听得。
  话声刚止,林中衣袂声起,霎时皎洁的清辉下已多了一条人影,惊讶的看着苍月道:“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附近?”
  苍月笑道:“我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没想到你会现身。”说着双手抱拳敬重的向许文行礼道:“我替师傅感谢你,同时也替我自己感谢你,如果没有你,苍月不会有今天。”
  许文震惊下忙回礼道:“我仅仅是尽我所能,来为我犯下的罪孽赎罪,实不值得你如此!”
  气氛因二人此番谈话变得沉闷下来,幸好心霞开口说道:“公子于我们的来历难不成也是猜的?”
  苍月微笑道:“姑娘认为我有那么好的运气,竟然可以连中两元?”
  心霞答道:“公子若没有好运气又怎么能逃过今日劫难。”
  苍月高兴道:“姑娘说的是,不过以在下之见,除运气外还有别的东西。”
  心霞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苍月笑道:“师傅曾经告诉我,剑圣的女儿有这倾城之姿,倾国容貌,纵是仙女下凡也难及她的万分之一。今日得见,有岂会看不出诸位来历。”
  心霞被苍月说的满面绯红,更添娇艳,分外诱人,羞涩道:“公子真爱说笑。”
  苍月道:“这并非说笑,而是事实。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公孙婆婆的打狗棒法,李兄的‘八神齐聚’和樊亭毅那招‘万里动风色’给我的提示,但让我肯定你们身份的是应前辈一招间运五重内劲的‘五灵归宗’手法,令在下倍感钦佩。”
  李鸿翔谦逊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已有这般见识,将来前途无法限量啊!”
  原来李鸿翔解穴手法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大含玄机。开始他将这枚石子同时激起,这一下的确简单,但八枚石子中四枚击打李盛尧,另四枚分攻两旁。如此说明这普通的一击中实在含着两重内劲,然变化精妙处还不至于此,四枚击向李盛尧的石子在中途突然减速,而另四枚石子在与树杆相撞后立即改变方向,反朝李盛尧后背弹去。这乃是两重内劲向第三重内劲转变,在此过程中,若非有极强的内功修为根本无法做到这步,更何况第三重真气表面上看来是以至柔内劲为主,其实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减速的四枚石子中真气是以替代形式将柔劲推入主导地位;变向的四枚石子中真气则是形成一层辅助柔劲,把内层真气包裹起来。凭借御力泄劲变改进进攻方向。此等内功运用已算是登峰造极,纵是是东方白羽也不外如是。不过内劲变幻并没就这样停止,在瞬息间变向的四枚石子猛地加速,减速的四枚石子不再减速保持匀速前行,正好使人打石子在同一时刻一起击中李盛尧。
  说来第四重内劲是简单,可这一重内劲才是所有内劲的精华部分,也是最最困难的一重。要在两组物件中分别隐藏不同的内劲,已非易事,并且在这隐藏内劲出现前还须有三重真气,如果把它说是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不过分,可见第四重内劲的难度之高更在前三重上,不过最关键的仍是它让八枚石子同时击在李盛尧身上,若没有这一步,前面的努力定付诸东流,往后的事也不会发生。就在八枚石子都击中李盛尧的电光火石间,石子内聚运的真气迅速涌入李盛尧体内,助他冲破任督二脉的窒碍。这种手法,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论是谁都不得不佩服李鸿翔的解穴手法。
  许文听完苍月的话语道:“多亏柳云前辈把我们的事,事先告诉了你,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向你解释。只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苍月眼神掠过哀伤道:“师傅他已亡故。”
  许文一听身子不禁震动向后退出半步惨淡道:“他老人家能收你为关门弟子,总算是死而无憾了。”
  苍月收敛笑容严肃道:“师傅心愿唯有重振蜀山,可你却不去揭穿魔教鬼计,又偏偏要把我救出是何原因?”
  许文恢复平静道:“不是我不愿揭穿,而是时候尚未成熟。”
  苍月冷笑道:“既然没有成熟那就出来又有何用?”
  许文道:“此次正魔交战,正道早已失去胜算,不得不败,就像当年‘一线天地’一役,魔教实是稳操胜券,我所要做的仅仅是最大的限度的保存实力,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苍月道:“魔教若真像你所说的这般强大,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许文道:“魔教隐忍三十余年,就为一举歼灭正道。他们不出则已,出击必中。他们好似沉睡已久的巨龙,再次复苏般,天下将运于他们掌中。不过,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以回去送死,我并非要控制你的思想,你可以自己选择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一切都属于你的权力。”
  话音散去,天地变得异常安宁,众人均走的不见踪影。清辉中只余下两道长长的剪影,心霞自苍月身旁缓缓行过道:“公子信与不信是由你自己所决定的,每一个人都应相信自己做出的抉择。”随后身形临空乘风离去,只留下轻轻的银莲香味。
  苍月摇了摇头一声无奈的叹息后,立刻如箭般往心霞离去方向射出,最后的身影随之消失。
  月色里,李盛尧孤零的身影在其中行过,清凉的月光映照着他孤寂的背影,李盛尧突然飞速前行,直觉告诉他“他被人跟踪了。”
  李盛尧保持全速足有半个时辰,这时他忽然回头,而眼中所看到的仍与平常相同,平静自然。但李盛尧的心跳却猛地加速,他缓缓转身,身前不知何以多出对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睛牢牢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那一刻,李盛尧的心似乎已被这双眼睛吸走,他的灵魂从此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