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故人归
作者:奇案洗      更新:2021-10-21 01:57      字数:3973
  “怕吗?”江童正常声音问费廉岑,丝毫不顾及旁边黑压压的一群人。
  费廉岑语气冷静却又跳跃,“怕个屁。”
  江童很是捧场,嗯了一声,尾音拖长,自信又骄傲。
  两人被包围着走,走出了一条极为宽阔的大道,看架势可能会让人误会成他们是boss。
  很快,江童和费廉岑被带到了另一栋厂房,看那规格应该是总头头待的地方了。
  “请吧。”冷面人对江童和费廉岑说,丝毫不见恭敬。
  上了楼层,江童首先迈进门口,把费廉岑护在身后,颇有护短的意味。
  费廉岑看了看江童的姿态,心里不自觉笑了笑,第一次觉得江童的背让人安心。
  “请。”冷面人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作了个手势。
  江童看也不看,直接抬脚走进房间——没人。
  “干嘛,玩儿呢?”江童语气不对,带着儿化音显得有些轻飘。
  冷面人转头,“姜爷在阁楼等您。”
  费廉岑扫视了整个房间,没发现哪儿有阁楼,看起来就像一间平平无奇的楼层。
  “您往里面走,自然就会看到了。”冷面人再一次说道。
  江童一听,抬脚就走,等走到另一端时,发现后面的摆设都是障眼法,其实在最角落里还有一层楼梯,十分隐蔽却又不简陋。只是明眼人在外面一看看不出来而已。
  “装腔作势。”江童轻嘀咕了一声,抬脚走上了楼梯。
  刚冒头,阁楼上的人立马转过头来看着他。
  江童一愣,费悭?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儿?
  接着上来的费廉岑看到他哥也是一愣。
  “哥?”费廉岑喊了一声。
  只见费悭拼命的摇头,示意他们不要上来。可为时已晚,在费廉岑抬脚登上阁楼地面时,楼梯“唰”的一声被收走,门一下子关上了。
  “这是干什么?”江童不解,走到费悭身边,发现他只嗯嗯啊啊的叫着说不出话,而嘴上也没有类似胶布的东西。
  费廉岑反应比江童快一些,立马跑到费悭身边,一下子发现了端倪——费悭的嘴被胶水封住了!
  “操!”费廉岑难得骂人,心中怒火中烧。
  江童过来看到费悭的嘴,眼神骤然变得冰凉,拳头逐渐捏起,青筋贴在手背,血脉贲张。
  费悭看到江童和费廉岑都过来了,绝望又拼命的摇头,嘴里发出‘快走’的音节。
  费廉岑整个人颤抖着,眼泪死死的锁在眼眶,双腿跪下,拼命撕扯着缠在费悭手腕上的胶布。
  胶布太稠太密,费廉岑一双手由红变青,原本宽厚的胶布硬生生被扯成了一条细丝。
  “姜爷是吧。”江童转身,对着昏暗的隔层喊道,“有本事出来说话,都到了这里还畏畏缩缩藏头露尾,真他妈让人瞧不起。”
  话音刚落,从昏暗那头打开一扇门,光亮瞬间闪进房间,由于逆光,看不清那人的脸。
  “出来吧。”那人低低开口,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江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费廉岑,蹲下来拍了拍他肩膀。随即起身,跟着那人出去了。
  费廉岑跪在地上,用力抱住费悭,死命忍住眼泪,颤抖着。
  江童跟着那人走到外面,才发现外面是一个极为宽阔的露台,三面无遮拦,悬在半空中。江童甚至可以看到远处拔地而起的高楼城市。
  在露台中间坐了一个人,一身黑色,连帽子也不例外,只是遮住了脸,静静的坐在那儿。
  江童皱了皱眉,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不寻常气息,慢慢开口,“你是谁。”
  那人听了,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低着头。
  “姜爷是吗?”江童眼角轻嘲,锐利的盯着眼前这个人,“费心费力到这儿,就让我看这个?”
  那人听了,稍稍一动,帽檐遮住鼻子以上,只留下一张薄唇轻轻开口,“你好啊,江童。”
  江童面色一凝,觉得眼前这人声色似乎有点熟悉。
  “你是谁。”江童又问了一句。
  那人沉默了几秒,随即慢慢脱下帽子,一头脏辫露在了江童眼前。
  江童心里震讶,三面吹来的风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此时额头的碎发打到眼睛里,刺得又痒又痛。
  “易……难?!”江童语气中的不确定在风中莞尔又被风带走。
  那人突然抬起头,嘴角肆虐的上扬,在江童惊诧的目光慢慢开口道,“是我。”
  此时费廉岑从身后的门出来,眼眶通红,眼内充血,看起来像一个亡命之徒。
  在看到对面带笑的易难时,费廉岑瞳孔一缩,凝起了眉,脱口而出,“易难?!”
  易难很好心的含笑又回答了一遍,“是我,别来无恙啊。”
  露台的风大得要命,把三人的衣服吹的飒飒作响,但无人顾及,只是静静地盯着对方。
  “所谓的姜爷,难道是你?”江童在一片风声中开口。
  易难简单的想了两秒,点头。风把扎起的辫子吹得偏向一遍,但他人却坐得挺直。
  费廉岑手上的血迹早已风干,覆在手上,有些说不出的干燥,连着心里也是,一片沙丘,沙尘暴在里面掠夺。
  “你为什么……会站在我的对面。”过了良久费廉岑才轻声说出一句,只不过风太大,易难没听清。
  易难半眯着眼睛,看到费廉岑张嘴,即使没听清他说什么,他还是回答,“以前,作为你的兄弟,站在你身边理所当然。后来,你身边有了别人,我站不下,所以我离开了。”
  易难说着,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瞟过江童,只是盯着费廉岑。
  费廉岑张了张口,风找准机会灌进他的喉咙,凉浸浸的,堵住了他想喷薄而发的情绪。
  易难一直带着笑看着费廉岑,比起原来那个又皮又跳的少年,他已经彻底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易难,你今天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江童开口,替费廉岑说道。
  易难脸色不变,转移视线到江童身上,开口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结束你们。”
  费廉岑没想到易难说的那样直接明白,他虽然还是接受不了易难的样子,但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哥,费悭。”费廉岑指着房间里,“是你把他弄成那样的?”
  易难瞟了一眼里屋,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你相信是我弄的?你要是相信,那就是我,要是不信,也可以不是我。”
  费廉岑被易难说的沉默了,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
  江童看着易难,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别的东西,但看了一圈,易难依旧笑着,滴水不漏。
  “为什么叫姜爷。”江童问。他不信其中没有他的原因。
  果然,易难笑容减少了三分,说,“不为什么,觉得这个姓还不错就叫了。”
  江童难以理解,缓缓摇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还……”江童说不下去,风截住了他的后半句。
  易难哂笑,“你也说了那是之前,人哪有不变呢?你看,大家都不变得挺好的嘛。”
  “当然了。”易难接着说,“你们不愿意接受我的变化,用以前的目光看我,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大家谁也不关心谁,各走各的路。”易难说最后一句时,眼里明显添了几分失望,只是由于风太大,一瞬间就被吹走了。
  费廉岑知道易难想要说什么,向前一步,说,“我们没有不关心你,只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和途径。”
  易难心里一跳,喃喃开口,“我们?”
  易难笑容减淡,语气变轻,看着江童和费廉岑两人并肩站在那里,心里一阵悸动,带着失望和落魄,“你和江童过得挺好的,祝福你们。”
  费廉岑感到易难的不同寻常,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易难脸上的笑完全被吹散,语气骤然变得冷淡,眼神冷却,“行了别他妈废话了,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江童看了看费廉岑,知道他内心现在极度不好受,于是开口,“易难,你真的要这样吗?”
  “不然要怎样?”易难挑眉,“不妨打一架?”
  江童抿了抿嘴,如果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将他置于死地。可偏偏,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易难,无论如何,他也无法下手。
  费廉岑被易难的变化惊到了,脑子里都充满了无法接受,所以自然没有余地去思考别的。
  江童不一样,他和易难的交情还没有深到那种地步。他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对,望了望易难身后,收回眼光时,被易难捕捉到。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大家今天反正要做一个了结,三条命,只能有一条留下来。”说着拔出了腰间的枪,举到半空对准了费廉岑。
  费廉岑完全忽略了易难手里的枪,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即抬脚,一步步向易难走过去。
  “你想要我的命吗?”费廉岑眼里有些痛心,“好啊,你拿去,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只是我没想到我从小到大的朋友,现在竟然要我死,你说我能怎么办。”
  易难皱了皱眉,随后又被风抚平,“你别想博同情,我不吃这一套。”
  费廉岑一步步走着,越到中间风越大。风吹炸了费廉岑的头发,在空中肆无忌惮的狂舞着。
  “那你就开枪,反正我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上,倒不如了结了还痛快些。”
  易难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不,你敢。”费廉岑步步紧逼,眼看已经到了易难跟前,他停住了脚步,说,“因为你是易难。你爸妈当初取名字的时候,寓意着你以后一定能轻易克服困难。所以,我没觉得你有什么不敢的。”
  “要是我今天真的杀了你,你会怪我吗?”易难说。
  江童不知道费廉岑在想什么,他心里担心易难真的会扣动扳机。但看到费廉岑平淡的模样,他决定还是不开口。
  费廉岑轻笑一声,“我不怪你,我也没有资格怪你。”
  “来吧。”费廉岑看着易难,轻轻说一句。
  易难眼里毫无波澜,仿佛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暗自捏紧了手里的墙,淡淡抬眼看了一眼费廉岑。
  “嘭——”一声枪响,费廉岑应声倒下。
  “费廉岑!”江童几乎条件反射的冲过去,跪在地上,双手颤抖抱着费廉岑。
  易难脸上平静无波,好像刚才那一枪不是他开的。
  费廉岑被子弹贯穿肩膀,痛到整个人都在震颤。
  易难蹲下来,冷冷的看着费廉岑,说,“不要来测试我的胆量,我什么都干得出来,这只是给你的小教训。”
  费廉岑狠狠地吸气,闭着眼,身上瞬间透凉,冷汗一股股往外冒。
  江童抱着费廉岑,暴怒,反手抽出身后的匕首,准备和易难搏斗时,被费廉岑一把拉住。
  “别……”费廉岑痛得语词不稳。
  “他都朝你开了枪,你还在保护他,你还以为他是原来的易难吗?!”江童咬紧的牙冠在颤抖,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
  “江童说的对。”易难接道,“我不是以前的易难了,所以,不用同情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不需要。”
  江童转头凝眉,眼神死死的盯着易难,准备起身。费廉岑还是死死的抓住他,用尽了全身气力。
  江童看着费廉岑的样子,强忍着痛心和怒火,转头对易难说,“今天这一枪我记住了,从今往后,见到我绕道走。我可不会念及以往的感情,这一枪,再见到你时,我会加倍还给你。”
  易难努努嘴,似乎很不在意,摸了摸发烫的枪口,重新对准江童,冷冷的说道,“是吗?可惜你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