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轻衣离衡过往
作者:唐与糖糖      更新:2021-10-21 00:25      字数:3156
  南渝帝国·青州
  一处宅院之内,地牢
  “离衡!你好狠,好狠啊啊啊啊啊!我要见离衡!我要见离衡!”
  女子凄厉的叫声在阴暗的地牢之中显出几分可怕与阴森,守在此处的人却像是没有听到过一样,目不斜视。
  “舍因,你还是省着点力气,一会儿有得你叫喊的。”
  一个老翁佝偻着背,从地牢之外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十分的矮小,头发花白,胡子花白,整个人都极为苍老,按理来说,苍离大陆上,人的修为一但达到了一种境界便可以使容光焕发,不该呈现出如此苍老的模样。
  这名老者明明实力不低,气势十分的强横,可是偏偏就是如此的苍老。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似的男人,畏畏缩缩,十分的猥琐,看到四周血淋淋的刑具,又划过几分害怕之色。
  四肢都被锁在铁链里的女人,让人一看就能连着做噩梦。
  那人原本华丽的衣服成了布条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鞭打之后与烙铁烫过的伤痕,披头散发,一张原本也算是娇媚的脸庞被人从中间划了一刀,蜈蚣般的伤痕贯穿了一整张脸,左半边脸上,一个贱字已经灌脓了,右半边脸上,一个毒字亦是如此,两个字淌着黄色的脓水,十分的恶心。
  “陆、翁、”舍因看清了来人,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一字一顿,眼睛里弥漫上了黑雾,弥漫着狠辣。
  “离衡呢?他为什么不来?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她的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弧度软趴趴的被吊着,显然被人挑断了手脚筋。
  “你心中不是应该清楚吗?”陆翁冷笑了一声,布满了沟壑的脸,本是极为慈祥的面相,却因为这笑,显露出几分刻薄。
  “你害我家主人至此,害我离家至此,还指望着能过好日子?做梦!往日有舍隆一个十品圣王护着你,如今那老鬼死了,你的好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如今主人已经找回了夫人,你便在这地牢安度余生吧。”
  “你说什么?夫人?柳轻衣?不,不可能!柳轻衣已经死了!”舍因别的没听到,但是下意识的捕捉到了两个最关键的字眼。
  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癫狂,那个伤疤便狰狞的蠕动起来,十分的恶心。
  “我爹亲手把她从林山上打下去的,她不可能,不可能还活着!”
  舍因因为激动,思维便混乱起来。
  她喃喃自语的说道:“她该死,她最该死,如果不是她,离衡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本来打算是让人在离衡面前玷·污了她,这样离衡就能对她死心了,可是她却是丹宗老祖的弟子,迷药不能迷倒她,我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爹爹杀了她,她怎么可能不死?我爹爹亲自出手,她怎么可能不死?怎么可能?离衡,离衡,我已经改了,我已经改了啊,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改?呵,舍因,你可别侮辱了这个字,你说的改是什么?养的面首少了几个吗?”
  天下人皆知,百刀圣王舍隆之女舍因,放、浪、形、骸,贪花好色,只要一见到俊美少年郎,便将之掳来,收入府中。
  无数人因此而愤怒,却因为这女人有个好爹,不得不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当真是毒妇!
  陆翁心中冷笑。
  想起多年前的事情,便恨得滴血。
  自家主人与夫人本来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因为这女人对主人一见钟情,仗着有个厉害的爹,对主人,对离家,苦苦相逼。
  主人本是何等耀眼夺目的少年英才,因为这女人,不得不收敛锋芒,筹谋多年,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边缘徘徊,换回一点点实力。
  离家更是因为这女人,四分五裂,好好的一个家族,一夜之间便覆灭了。
  夫人这等天骄之女,少年成名,便是因为这自私自利的女人,受尽折磨,沉寂多年!
  怎么能不恨?
  若不是因为这女人,主人与夫人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离家还是那个离家,而今的一切苦难,都不会发生。
  “夫人岂是你们这等小人轻易便能陷害得了的?夫人没死,她还活得好好的,并且,已经踏入了圣境,你呢?不过就是一个地境罢了,实在是让人唏嘘,对吧?”
  “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舍因神经质的喃喃自语起来,浑身都在发抖,铁链哗啦哗啦的响,蓦地,她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
  “他找回了柳轻衣那又如何?他找回了柳轻衣也不能抹去他曾经是我的男人的事实,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何止是做了一日夫妻?柳轻衣那等高傲之人,怎么可能会接受有了别的女人的离衡?哈哈哈哈……我没输,我没输,输的是他离衡,是他!”
  舍因自说自话半天,却见陆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那是嘲讽。
  “老夫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蠢呢?”
  什么意思?
  舍因一呆。
  “主人是如此的厌恶你,怎么可能碰你一根手指头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舍因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觉得陆翁这话一但说出来,她一直所坚信的事情会被一下子全部打碎。
  她蓦地感到了害怕……
  “莫非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易颜丹?说来,这易颜丹还是当初主人还是少年时,与夫人游历天下时,夫人偶然得到的一些罕见的药材所炼制的,与寻常易颜丹不同,这易颜丹,不但能伪装人的样貌,气质,连修为,都能造假。”陆翁慢悠悠的,以一种十分的和善的语气述说着。
  “不!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丹药,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那日日夜夜与你相对之人你也应该是熟悉的,您可还记得数年前被你舍家逼得家破人亡的文家?那人便是文家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丝血脉,为了复仇,甘愿与我家主人做了交易。”
  “不……不……”
  陆翁说什么舍因已经听不清了,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什么也注意不到了。
  陆翁厌恶的看了舍因一眼,对那几个乞丐打扮的男人说道。
  “她是你们的了,随便玩儿,别死了就是。”
  或许这样对一个女人会有些残忍,可是陆翁一想到昔日离衡被舍家父女逼迫的种种过往,一次次险些连命都丢了,便觉得,这样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他一面说一面抬手,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地牢之内弥漫。
  这是一种香,一种能让人忘记之前的一些事情的香。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走开!走开啊啊啊!放肆!我是浮生殿殿主夫人,啊!走开!”
  陆翁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走出了地牢。
  外面已经是晚霞漫天的美景。
  “死守着,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
  “是。”
  陆翁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注意到,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在树后一闪而过。
  一座房屋的房顶之上,柳轻衣捂着心口,她明明没有受伤,却感到钝钝的疼。
  很疼。
  脑海之中有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混乱又残缺。
  浑身浴血的少年抱着同样虚弱的少女,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他没有嚎啕,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痛苦,旁边有人在笑,在嘲讽。
  是个女人,是个很娇媚的女人,还有个老人,是个很阴沉的老人。
  画面一转,又是另外一幅。
  还是那个少年,伤痕累累,苍白着脸色,气若游丝,他身后的房屋成了火海,连成了片。
  她看到少女抱着他,少年的声音已经嘶哑,他想往火海里冲,他在哭喊,他在喊爹、娘、妹妹……
  旁边还是站了人,还是那个阴沉的老人,脸上带着狠戾的笑容,说了一句。
  “不自量力……”
  那个少年是离衡,那个少女是她。
  这是,她以往的记忆吗?
  心疼。
  明明没有受伤,她却觉得心很疼很疼。
  脸上有些湿润,她抬手一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哭了。
  柳轻衣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她居住的院子里栽了一棵梧桐,枝繁叶茂,苍翠欲滴,生机勃勃。
  墨色锦衣的离衡便站在那下面,他的容貌褪去了记忆之中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仿佛是经年不改,记忆里的伤痛都留在了过去,铅华洗尽,留下了如今越发温润的青年。
  “阿衡……”
  记忆只是个片段,柳轻衣怔然的喊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离衡笑容温暖,牵住她的手。
  “晚上有灯会,你想不想去?以前啊,你最喜欢热闹了,每次有这样的盛会的时候,你都一定要把我拉着一起。”
  灯会……
  “灯会,好玩吗?”
  “很好玩的,到时候街上会有很多卖花灯的人,还有各种民间小吃,嗯,人也多……你最讨厌人多了,但是每次还是会去。”
  离衡拉着柳轻衣絮絮叨叨的往屋里走,半点也看不出他是会下令让人把舍因折磨成那个鬼样子的人。
  脑海之中蓦地又闪过什么画面,她怔了怔,眨眨眼。
  “那,我们去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