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霭微晴
作者:
冰凌险境 更新:2021-10-21 00:16 字数:2103
“人们习惯以常态做判断,正如奕珏和我,只因他是男子,又是王爷,想也不想,既定我依附他这个结论。”
“这样看,你的确没有不自在的理由。”崇含笑应道。
“自在……”蕊流低头,看向茶杯,悠悠接道:“不是做为他的恋人,而是韩府的大小姐,或许更自在些。”
“夜深了,休息吧。”崇说完,转身离去。
此刻,皇后宫中,嘉烨正安慰着怒火未消的瑢瑛。
“我要她走,你去请求大汗下旨,我要她走!”瑢瑛不依不饶,虽已不再叫喊,却也拒绝就此罢手。
“瑢瑛啊,你看你……”嘉烨未现急躁,声音缓缓宛似流泉。
嘉烨终站起身,留给瑢瑛一簇背影。
“那我问你,你是希望她高兴吗?那名女子,方才举止,分明就是为了气你,她成功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自己想想。”嘉烨说完,翩然远去。
瑢瑛腮边,仍旧挂着泪珠,听罢嘉烨言语,愣在当场。
静思审视自己,突如其来莫名恐慌。
随意陌生之人,若见识她这般模样,逐一不免厌恶退避。
突然想到奕珏。
她绝不想被他讨厌。
“来人,沐浴。”
“是……”
奕珏身份确立,在这朝阳之下,一切更为清晰明朗。
耶鲁王爷膝下无子,唯有两女。长婿为宏,汗王身份,虽是于耶鲁家多有助益,却也君贵臣轻,亲情必是放置其后,家事托付无望。
显而易见,次女之婿,将为耶鲁家继承者。
“怎么样,奕珏兄,耶鲁家的女婿,感觉如何?”奇坐在殿室中,朝跨进门的奕珏揶揄道。
奕珏坐到对面,笑而不语。
“记得,韩府那次,我也这般坐着,蕊流在侧,你闯进来,当时你看我的眼神,着实骇人。”奇手抚摸胸口,边说边做夸张动作。
“似乎不记得了。”奕珏淡淡说着,继而又道:“我刚来时,路遇一人。”
“谁?”奇问。
“之前并未见过,看那方向,是自延的住处而来。”奕珏接道。
“能入你眼,想必也只有那个人。”奇略沉吟,随后又道:“定是林檎。”
奕珏嘴角轻挑,说道:“我只道延天生谋算,未料,在背后藏了人。”
“奇,你于今晚设宴,请延叙话,由我作陪。”说话间,奕珏眯起了眼,像极一只高冷的猫。
“好。”奇点头。
入夜,当奕珏再踏入奇的殿室,但见奇于厅中独坐,未及询问,奇先开口。
“延差人刚来报过,崇有事相商,他已去赴崇之约。”崇加重语气,再道:“来人特别强调,延是蕊流亲自来请。”
“动作够快。”奕珏思索片刻,转身步出。
事实上,蕊流午后便来拜访了延,与延畅聊几近黄昏,再同去向崇的住处。
此时,三人对坐畅饮。
“三弟,你我独处饮酒,过去还未有过,今次算作蕊流成全,韩小姐,我敬你。”说完,延举杯先干。
蕊流颔首,紧随其后,一饮而尽。
崇接着道:“你我兄弟,即便平时鲜少交集,总归血脉亲情,不必拘泥这些。”
“嗯,三弟说的极是。”延说完,叹了口气,语调柔和起来,接道:“之前觉得,你与奇年龄相仿,秉性相契,兄弟之中,自是最谈得来的。”
“想不到,你会找上我。”延说完这句,笑意逐渐散去,再不似一贯委蛇客套,换作一张沉寂的脸。
便似演了太久,如今不想继续再演,彻底厌了。
“大哥,我是被动的人,奇找我多些,便走得近些,若换大哥,我亦如此。”崇轻柔回道。
“今次请大哥来,便是怕大哥对过往之事有所误解,我们都不再是天真少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盼望大哥心中明白,我心无处。”崇语气缓慢,可自他口里说出,却使人些许不暇。
崇向来不假言辞,现下的他,话似乎过于多,寓意却是十分明显,即使一池春水扰乱,他亦不偏不帮,作壁上观。
延当下会意,却故作不解,问道:“以后可能发生什么?”
“每当风暴来临以前,海面总是异常宁静。我不知会发生什么,只是知会大哥,我的心意。”崇回道。
延不再多问,这次前来毫无意义,延早想到,却在离席之际,感觉哪里不对。
延走后,蕊流舒了口气,见崇默不作声,问道:“怎么,累了?”
“不是。”崇回。“我只在想,我与大哥,好像从来没有一次,说过今天这么多话。”
说完,崇望向蕊流,接道:“并且这些话,还不是我的。”
蕊流轻笑出声。
簇簇烛盏,轻舞跳跃,崇乱了几缕发丝,贴上脸颊,于明灭中,换着光影。
蕊流边看,边开口道:“最初远望上去,我也只当你们兄弟坚不可摧,是个例外,奈何,终是不可免俗。”
“世事如此。”崇道。
“可惜……皆是欲望之祸。”蕊流喃喃着道。
“欲望谁都会有。”崇接着道。“我也会有。”
蕊流视线,由乱发移到崇双眼,说道:“你是无所求的人,这不会错。”
“不。”崇打断道。“比如现在,我就想要我们这样,坐着也好。”
蕊流突觉心疼起来。
崇的孤独使人动容,虽无同感,却牵动了蕊流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部分。
两下无言。
第二日清晨,蕊流转醒,发现自己躺在榻上。
衣着穿戴完好,想是昨夜两人坐着,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必是崇见此状,将她移了进来。
自和奕珏闹翻,蕊流再没回过当初住所,而在崇处住下。
崇专门把侧间空出,留给蕊流。
细微光线透过窗棂,袅袅投射进来,透着丝缕暖意,洒向心间。
蕊流不觉莞尔。
犹记初遇,崇的目光足以让人结冰,怎知,最冰冷的人,有的,却是最炙热的心。
奕珏变故,蕊流心头,就此蒙上一层雾气,虽不浓密,却也萦绕不去。
这刻,无声息间,消散无迹。
起身,望向晴空,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说的仁者爱人。
其实仁者,更被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