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谢永。”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一个钟凡认识的人。
  说起来，自从上一次在码头和谢家一行人分别后，他已经很久没和谢永见面了，也不知谢永现在做着什么打算。
  “谢永，听说你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你可知益州不比你们小地方，规矩繁多，你可否能够适应？”
  针对身份背景不同的新弟子，审查团们也会提出不一样的问题。可能问出的问题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中间一定有他们的考量。
  “各位门主放心，我已经在益州待了数日，对当地的风俗环境有一定了解，也非常向往。相信只要待上几月，我一定会变得和普通益州人无异。”
  谢永照实回答，当然中间多了一些不可或缺的客套话。既然不明白几位门主的意图，顺着回答总不会错。
  “下一个问题。天下书阁人才济济，你从前在那你个小地方树立的骄傲可能不复存在，甚至也许你在这里会排在末位。你能接受这种前后反差吗？”
  这倒是正常范畴的问题，谢永也早已做了相应的准备。此刻回答得异常流利。
  “若说一下子完全接受自然不太可能。但既然加入了天下书阁，我会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与优秀者竞争必使自己更加优秀，这是我始终信奉的法则。也正因如此，我会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参与日后与师兄师姐，诸位同门的竞争。”
  谢永回答得一气呵成，但其实多是毫无意义的“空话”。审查团问出这样的问题，八成也只是为了考验弟子的心态。
  “很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在场十六位门主，若能选择，你最希望入哪位门主旗下？”
  审查的内容通常是三个问题，且第三个问题如出一辙。
  谢永也明显早已准备：“若能选择，我自然是选择加入白虎殿。虽说其他四殿的门主同样令人向往，但力争顶尖永远是我的追求。就像我做梦都希望成为一流高手一样，若有选择，我希望能加入最强大的门主旗下。”
  谢永的回答依旧是那样正式而客套。若有问题有标准答案，钟凡觉得完全可以把谢永的答案原原本本写入其中。
  只是这样的回答太中规中矩，虽没有错误，但缺乏亮点。而且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最终选门的结果差强人意。上天没有给谢永很好的运气，但也没有让他太过倒霉。
  他所期望的白虎殿一位门主都没选他；不过青龙殿和玄武殿各有一位门主举起了手，还有从开始到现在、永远都举着手的应龙门门主左丹。
  最终，他选择加入玄武殿坎水门。
  “下一位，李路。”
  谢永之后立刻就是李路，看样子若不出意外，苍松镇的三位新弟子应该排在一起。
  审查内容依旧是提问，不过相比谢永，李路回答的问题显得简单不少。看到北极门门主霍开的眼神，八成这些都是他从中施以援手。
  最终的选门结果没有任何差错。应该是和其他门主都商量好了，选择时只有霍开一位门主和李路彼此选择。
  下一位接受审查的弟子，是卢若。
  卢若的审查流程几乎和李路一模一样，甚至连问题都只问了两个。
  最后没有意外，卢若进入朱雀殿玄女门曹凝手门主手下。
  之后又进入了漫长而无聊的等待。几乎每个名字钟凡都很陌生，即便少数几个耳熟的，也想不起来出处，估计是入门补试时碰巧听过。
  期间唯一一个让钟凡微微注目的，是突然冒出来的霍炎。
  其实有点奇怪，按理说霍炎应该和他是同一批念到的。但霍炎前后十几个人里，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霍炎最后的选择没有任何意外。他本就是青龙殿门主的儿子，此次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青龙殿。不过霍开似乎不喜欢亲自教导儿子，所以让青龙殿另一位太阴门门主收了霍开。
  二百余位新弟子已经过了大半，现在大概只剩四十余人尚未选择，钟凡也在其中。看来入门补试的十位弟子，多半被排到了最后。
  钟凡慢慢提起了精神，侧耳倾听，等待自己名字的出现。
  “下一个，段星海。”
  又是一个熟人，钟凡微微侧目。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人群，走到全场中央。
  “段星海，资料显示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如此大龄依旧锲而不舍，是什么支撑着你？”
  有些出乎意料，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这种关系到年龄的敏感问题。审查团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时而客气，时而却如此“扎心”。
  段星海表情倒算正常，咳嗽了声，答道：
  “回各位门主，我的动力是对无上武学的向往和追求！我生在武学世家，八岁开始习武，十二岁跟随父亲流浪江湖，至今已有十余年的江湖经验。尽管武学天赋相比同龄人稍差，但我从未断绝对武学的追求。加入天下书阁，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
  “好的。下面是第二个问题。你也知晓你天赋不足，但周围都是天赋过人的天才少年。身处他们之中，你可否保持心态？”
  段星海笑道：“诸位门主放心，我已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何种屈辱我都感受过。区区自惭形秽的无力感，对我来说不在话下。诸位若不信，可以去查看……”
  “好，可以了。”段星海话未说完，被颜业打断，“那么现在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所有门主都不选你，你只能被迫沦为杂役弟子，你还会留在天下书阁么？”
  咦。
  问题怎么变了？
  问出这样的问题，莫非预示最后的结果？
  段星海有些愣住了，定了定神，答道：“会的。就算沦为杂役，我依旧不会放弃梦想。只要有升为普通弟子的机会，我就会一直坚持。我始终认为，人没有梦想，就和大海里那些烤起来特别难以下咽的游鱼就没有任何区别。”
  虽说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这种可能基本不会发生。因为哪怕其他门主都不选他，至少有一位门主一定会举手。
  不，或者说，从第一个弟子到现在，那个坐在角落的女人就从没放下手过。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钟凡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那个女人。
  整场选门大会，那个女人虽然一直举着手，但从没抬起过头。
  要么对着梳妆镜化妆，要么摆着一副绣品刺绣。她就好像闺阁里的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谁人喊都不理睬。
  正因如此，全场基本很少有弟子会选择她，除了那些真的没得选择的人。
  而且说来也怪，据说以前天下书阁选门大会淘汰率颇高，甚至经常有两成以上降为杂役弟子。但今日过了一百余人，仅仅三人被迫选择那个女人。
  “好，审查结束。请各位门主做出表决。”
  “好的。仅有一位门主选择了你。请你做出选择。”
  没想到，段星海竟然是那被迫选择中的一个。
  无奈，他最终只能加入应龙门。
  看到台上角落的那个女人，段星海暗暗叹了口气，走到一旁。
  “下一位，钟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