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小屁孩，滚一边去！你爹娘没教你么？不要随便给大人捣乱！拿着你那把小破剑一边玩儿去，没教养的东西！”
  几人刚到船尾，就听到一阵严厉的训斥声。
  只见二号船舱的门口，三四个仆人模样的男子围成一圈，对着中间一个个头不高的小男孩指指点点。
  被围在中间的男孩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但看得出似乎一直在压抑什么。
  “李路！你在做什么？”
  李通第一眼认出了男孩，正是他的儿子李路。方才赶来的路上他就在寻思着，怎么四处看不见李路的踪影。没想到，竟然在这儿。
  “喂，这个小屁孩，是你家的孩子吗？”
  其中一个仆从看到李通出声，朗声喝道。
  李通连忙上前，从几个仆从手里接过李路，一边赔礼道歉，一边问道：“几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路他做了什么，惹得几位不高兴？”
  “不是我们，是我家少爷。”仆从道：“我家少爷方才在舱外练功，这小子就上来骚扰。少爷本静心练功，不想受人叨扰，遂婉言回绝。不料这小子竟得寸进尺，最后还把少爷伤了。你说，这该不该骂？”
  李通眉头一皱，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李路，这位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爹，他撒谎！我和谢大哥明明是商量好的，都是公平比试。最后的误伤也是拳脚无情，难以避免。却偏偏被他们说成骚扰，爹，你得替我评评理！”李路连声辩解。
  “呵呵，小孩子的话能信？我家少爷武功盖世，若不是看他是个小孩儿不愿计较，会被伤到？”几个仆从毫不理睬李路的辩解。
  李通一时不知从何入手。按常理而言他绝对是相信李路的，因为他知道李路虽然年纪不大，但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没道理的事情。
  然而，对方始终不依不饶，一番话也说得跟真的一样。
  与此同时。
  钟凡悄悄溜到人群后方，在几个仆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进二号船舱。
  船舱内，一个年轻男子低头静坐，对面坐着一个眉宇凌厉的中年男人。前者钟凡一眼认出是谢永，后者应该是谢永的亲生父亲，他一直没机会拜访的谢家老爷。
  “小子，你是何人？”谢永父亲听闻动静，抬头望向钟凡，神情严肃。
  钟凡礼貌地抱拳作揖，缓缓说道：“伯父您好，我叫钟凡。此次有幸和您和贵公子同乘一船，赶赴益州天下书阁。”
  “钟凡？”中年男人眼中瞬时一丝迷茫，显然从未听过钟凡的名字。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
  “请问钟公子，你进二号船舱来找老夫，所谓何事？”
  钟凡道：“伯父，不瞒您说，我此次来不是找您的，而是找的令公子。”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扭头看向旁边依旧低着头的谢永，厉声道：“谢永，你朋友。”
  谢永慢慢抬起头，似乎只有中年男人的声音才能驱使他。或者说，只有得到中年男人允许，他才敢动弹。
  “谢公子，不知您可否还记得我。我叫钟凡，大概半个月前，咱们见过面的。”与谢永对视后，钟凡主动开口。
  谢永的目光有些呆滞，神情也稍显木讷。此刻看着钟凡的脸，迟疑良久。直至眼神微闪，才终于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
  “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谢永似乎终于认出了钟凡。但说话时依旧目光不时瞥向旁边的男人，仿佛在害怕自己又做错什么。
  “我打算前往益州，参加天下书阁的入门补试。你呢？”
  “我……我已经通过天下书阁的入门测试了。这一次去，就直接要入门了。”谢永说话声音平静，但神色依旧黯然。
  “是么？那真是恭喜你啦！对了，上一次的事情……”
  钟凡欲言又止，抿了抿唇，移身看向中年男人，微笑道：“那个，伯父，能不能让我和令公子单独说几句话。你放心，我俩就在旁边说，不用麻烦。”
  中年男人看了看钟凡，又看了看谢永：“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么？”
  “呃，不好意思啊，伯父，这是我们的私事，恐怕不太方便。人嘛，尤其是年轻人，总得有点私人空间。若完全敞开了说，那岂非和衣不蔽体的原始人没有任何区别？您如此深明大义，应该能够理解。”
  “你……”被钟凡这么一说，中年男人反倒语塞，一下子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摆摆手，道：“好吧，你们俩去说吧。但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好嘞。多谢伯父。”
  钟凡微笑回应，随后一把拉着谢永走到船舱的最角落。所幸船舱空间够大，只要保证足够距离，说话声音再小点，应该能避开中年男人。
  被钟凡一路拉着，谢永的脸上写满茫然，完全不知钟凡意欲何为。不过他并未反抗，相比面对父亲，他甚至宁愿和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待在一块。
  “钟凡，你到底要干什么？”已然被钟凡拉到角落，谢永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疑惑地低声道，“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钟凡下意识地又压低声音，“因为那是我胡诌的。咱俩只打过一次擂台，之后就没再见过，这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怎么？”
  “我拉你过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外面的事情你都知道吧。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但李路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本身并没有错。我希望，你能出去帮忙说清楚，让那几位仆从兄弟别再纠缠。”
  反正两人没有太多的交集，钟凡就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且依谢永的性格，若不愿意，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我……我当然希望，能还李兄弟一个清白。可是，我爹在那儿呢。他不让我出去。我根本走不出这个船舱。”
  看谢永的意思是答应了，钟凡道：“若是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只要，等会儿配合我就行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