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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守卫北平
作者:悲歌之0      更新:2021-10-20 19:34      字数:3327
  漫天箭雨。在城中行走一定要头顶盾牌,否则说不定就会被流矢夺去性命。
  北平已被围十余天,滚石檑木这种东西早就用的差不多了。很多不再有人住的房子被拆的干干净净,许多檑木都是用长长的房梁随意装满铁钉制成。富家大户把屋里装饰用的假石全部贡献出来,将其敲裂成几块拿去防守。
  “张掖门破了!”南军高呼。
  “什么!”李景隆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他给暖床的爱妾叮咛了句话,穿好大衣走出军营。
  军中自然是不能出现女人的,李景隆只能让小妾穿上军衣随军出征。
  开玩笑,这么冷的地方没有人暖床我怎么睡觉!我是谁?明朝开国功勋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耿炳文头疼的问题轻而易举的就被我给解决了。你们就等着看我生擒叛贼燕王,名留青史成为最顶尖的武将吧!我将会成为明朝最出彩的功臣,名望不下于我的父亲,我要成为大明的战神!
  意气风发的李景隆弛马狂奔,向着名誉和财富前行。
  李景隆前辈确确实实完成了心愿,成为了大明战神。不过这个称谓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送给他的。而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这个称呼都含讽刺意味,属于贬义词。
  李景隆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叫做郑村坝,离北平还有二十公里。他渴望亲手攻下北平城,成就自已的威名,不愿被人抢功。他让探子举着火把赶回去回复:“燕军狡诈,当心有埋伏!命大军集结城门外,我要亲自带队出击!”
  攻下张掖门的人是都督瞿能,他收到退兵到城门口的消息后肺都气炸,坚决不肯退兵。但是由于没有援军支持,只有几千部队的瞿能没一会儿就被打退出外城。
  北平城内,朱高炽大呼大叫,命令城内所有能动弹的人全部去往张掖门防守。
  他急的乱窜:“怎么办,终究是守不住了吗?我无脸去见爹爹!”
  道衍安抚:“外城破了还有内城,内城没了可以巷战,巷战若无用还有这个皇宫可以坚守!只要肯守总还能坚持半个多月。”
  “对方有五十万人!五十万啊!”朱高炽自责,用力殴打自己,“我果然是个残疾,是个废物。外城十余天就破了,内城能坚持多久?这皇宫又能坚持多久?人心涣散,我们危矣!我连守城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道衍见朱高炽没有一点斗志,赶忙道:“世子是殿下的孩子,这里又是你的家。如果连你都没有抵抗下去的勇气,那谁还愿意坚持!老朽愿意随世子上前线,鼓舞全军意志!”
  说完命人背上朱高炽前往张掖门。
  朱高炽登上了城墙,第一次亲眼看见五十万人的队伍。现在临近傍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火把的光,仿佛千万萤火虫一般。南军兴奋渴望的神情印在朱高炽脑海中。他回头看向己方部队,一个个瘫倒在城墙上,嘴里哈出热气,抓紧一切时间呼吸,想尽快恢复体能,他们的脸上只有坚韧和疲惫的表情。
  对面再来一次猛攻我们就全完了。
  朱高炽内心充满了绝望,他仿佛已经站在了深渊门口,只要轻轻一抬脚就会掉落下去,掉落下去就能解脱。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抬脚往前迈一步。
  朱高炽问道衍:“大师真的觉得还有希望?”
  “阿弥陀佛。”道衍闭上眼睛。
  没有希望,哪里可能会有希望呢?我方才那些话不过只是安慰世子随口说的罢了。
  燕王去找宁王时带走了所有能征善战的武将。我本以为是要在那边弄一场暴乱,燕王需要能把持住局面的武将。现在想来不是这样的,那些武将是希望的种子!燕王知道北平一定会陷落,他将我们留在这里是作为诱饵,是弃子!
  只要燕王那边能成功,他就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也就是说我们无论是死是活都没关系,不影响大局。
  “我回去了,先去找把剑抱着。敌军进来后就通知我一声。我是燕王的儿子,愿与北平共存活!”说罢,朱高炽反身离去。
  “世子小心。”守城士兵一把拉住了滑倒的朱高炽。
  朱高炽指着地上的薄冰:“这是什么?”
  “是冰!守城时会用到热水,这可能是无意中洒下的。”
  “现在是四月,北平虽冷,可是为什么会有冰!”朱高炽兴奋大喊,“不管那么多,快!多准备凉水,顺着外城墙浇下去,把这北平打造成一座冰城!”
  李景隆骑着马赶到了,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喘着气:“攻下来了?”
  瞿能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李景隆带着歉意笑了笑,他指着最前面的步兵道:“给我冲!先登城头着赏万金,封千夫长!”
  士兵们带着欢呼冲了上去,然后又退了下来。
  是想把这功绩留给我吗?我这么正直无私,岂是贪功之人?不过既然你们要让给我,我也就不客气了。
  李景隆命自己的亲卫登城,亲卫部队跑上去看了看就返回禀告:“路已结冰,无法攻城。”
  “战神”不信,这种季节江南水果早已成熟,正是温暖舒适的时候,北方怎么可能会结冰?他走去城门口查看,滑了一跤才相信路面结冰,云梯都搭不上,冲车也走不动。
  今日暂且休整,明日未时再战。“战神”丢下一道命令,灰溜溜地跑回大营钻进被窝。
  等到第二天下午,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沙尘暴刮个不停,没出太阳,冰城反而更厚实,更难攻打。
  没办法,等大炮吧。李景隆搓着手埋怨着北平的鬼天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李景隆连续的三个错误指令让大多数士卒泄了气。本来都已经攻陷了张掖门,北平城已经岌岌可危,这种情况下竟然都给了对面机会反扑。
  缺衣少食的士卒起了怠惰之心,随后更不好好攻城了,每天只是在城门下晃上一圈便回营。场面变成了五十万人带着公款来北平城郊旅游。
  四月还能结冰,这是为什么呢?不仅南方人李景隆搞不清楚,就连北方的朱高炽也摸不着头脑。
  以前没有这么冷,一定是上天助我。自信回到了朱高炽的身上,希望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父亲的马蹄声正在奔来!
  天气突然变冷的原因很简单,六个字就可以解释——小冰河期到来。
  小冰河期是什么东西?它是中华民族的苦难源头,历史上曾有四次小冰河期,这四次小冰河期导致了四次王朝更替。
  第一次是殷商到西周。第二次是东汉到晋朝。这一次小冰河期导致的结果是中华民族最悲惨的时代“五胡乱华”的出现。由于寒冷,胡人没有粮食吃,那就只能吃人。汉族女人被称之为“两脚羊”,她们在胡人眼里已经和牲畜没什么区别。
  第三次是唐末的五代十国。这时期的历史乱到历史书都不会去讲。
  第四次就是明末清初,这一次导致了明朝的灭亡。
  在这段错误的历史中,第四次小冰河期提前到来了。它挽救了北平城,给了朱棣夺权的信心,但是它也必将会导致明朝陷入苦难,就和前三次一样,人口会锐减五分之四。各个势力为了粮食不停爆发战争。
  等了十几天,洪武大炮终于运进了郑村坝。
  李景隆在大营内端端正正坐好,责问这些风尘仆仆的士卒为何运送这么慢,延误战机。
  士卒赶忙回答说路上不停被人骚扰,因此迟了几天。
  难怪这几日军中缺衣少粮,原来是有大部队频繁打劫。不用管他们,只要这大炮到了我手上,北平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景隆找来了几个炮手,将他们拉到空旷的地方准备试炮。
  炮手先调试炮口对准高山,接着将适量火药塞入炮口,拿长杆往里面捅了一下,点燃引线,塞住耳朵。只能“砰”得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山尖被轰塌。碎石块咕噜噜滚下来,发出雷鸣般的声响。离百米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景隆得意大笑,随后“砰”“砰”又是两声巨响四周的山都被轰平了。李景隆笑的更狂了:“不错不错,就这样给我去轰北平,看他们投不投降!”
  炮手赶紧跑到李景隆面前:“李将军,我们跑吧。”
  李景隆不懂:“为何要跑?不应该是叛贼胆寒闻声四逃吗?”
  炮手抹了一把汗,指着四周:“将军看看,郑村坝这里的山都被轰平了。”
  “这不是更能显示洪武大炮威力惊人吗?”
  “问题是,这些山不是我们轰的!”
  …………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胡烁躲在山顶,正在命人矫正刚缴获过来的大炮。
  自从离开了燕王朱棣,胡烁十八岁活泼好动的性子又回来了。伴君如伴虎,每次在朱元璋,朱允炆,朱棣这三个皇帝面前总有不适应,很拘束,什么事情都干的畏畏缩缩的。现在天高皇帝远,胡烁越来越放飞自我。
  燕军士兵斜眼看着胡烁,心想这人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了。
  还好朱棣留给胡烁的三百人中有几个是炮兵出生,会调试大炮。胡烁将大炮指向了处在山区的郑村坝。
  “开炮!”
  第一炮轰偏,砸中了大山。山上的碎石滚落砸向李景隆大营,反而造成了更多的伤亡。
  “开炮!”
  第二炮砸中正中间的营帐。还好李景隆在远处试炮,营帐内只有他的小妾。否则胡烁就做出了人生中最后悔的选择。
  是的,杀死李景隆对于燕军来说是最蠢的选择,没有之一。
  悲哀!真让我为你感到悲哀。
  可怜的大明战神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