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房，我就将狐狸按在床上，夹起了一块肉，以不可拒绝的语气道：“吃。”
  狐狸却摇了摇头。
  我这回是被彻底惊到了，它……它能听得懂我说话？
  莫不是捡了个妖怪回来了？我向后退了几步，慌慌张张跑去找林平之，林平之扫视了一眼跑得上气不接下去的我，轻斥我道：“遇见鬼了？给你吓成那样？”
  “林师傅……我的狐狸！我的狐狸……它能听得懂我说什么！”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说道，“怎么可能呢……”
  林平之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头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南山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才给你看了一丁点给你惊讶成那样，以后可别说你是我林平之教出来的弟子。”
  我被他这么一鄙视想起来了狐狸身上的麻烦事。
  “林师傅，我那狐狸最近发情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治它的药，给我拿点呗。”
  他一愣，继而眼睛一亮，大笑道：“这倒是件稀罕事！”
  他弯腰找药，一边对我说道：“这个月你倒是还我钱啊，实在不行就拿泪灵芝抵债得了，一了百了，我再另补你十两金子，这买卖你不亏。”
  “成交。”
  我当时找泪灵芝是为了还清欠孤月谨的钱……结果却是他死的时候我还没有找着泪灵芝。
  这么多年过去，我虽是得到了泪灵芝，能还的了他的钱了……只是孤月谨已经不在了。
  想到孤月谨，我低着头，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阴郁之中。
  林平之不动声色，却是打破了我痛苦的回忆，将药塞到我的手里，叮嘱道：“你拿着这药煎给狐狸喝，一日三次，一天就有效果。”
  “谢谢林师傅。”这是真心的，我笑着拿药出去了。
  自然就没有看到林平之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灵兽发情？这倒是前所未闻的事情，不好好见识见识怎么成？
  他拿给我的是催情药。
  偏我还被蒙在鼓里，满心欢喜林平之还是在乎我的，乐呵的不行，蹦蹦跳跳就回去煎药了。
  煎好了药，我很是宝贝地将药端到狐狸跟前，狐狸嗅了嗅碗里的药，眼里尽是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喝啊。”
  狐狸却是向后退了几步，我想到了什么，明白它为什么不喝了，笑道：“没毒的，是治你的药。”
  狐狸还是不信，扭头不理我。
  “真的，我喝给你看。”我也只是想让狐狸放心，轻抿了一口，苦得我连连皱眉。狐狸见我喝了，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指。与此同时，一股热浪涌上脑门，我的心里就像是烧了一把火。我这才回过味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药。
  “林平之——”
  我喘着粗气，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原本还迷糊的脑子恢复了点神智，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药柜前。我这些年也学到了不少，应该是能找着一些药来克制这春药的。
  林平之——我跟你没完！
  林平之手里的东西岂是凡物？药效极其强烈，我只是走了几步，药效就再次涌了上来。该死！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瘫了下去，意识迷糊间，眼前竟出现了一双赤脚。
  肌肤莹白，脚背的青筋依稀可见，指甲圆润，是一双男子的脚。
  我往上看去，失去全身力气，仰面瘫倒在地上，呵呵笑了起来——真是，还是忘不了孤月谨啊。
  就连幻象里的人都是他。
  这人都快成我心头白月光，朱砂痣了都。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我很是伤情，也一度想着能忘了他，但记忆却总是和我对着干，好多年之后我还能清清楚楚记得他的模样。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后来成天被林平之捉弄着，渐渐也顾不上想起他了。
  但我却知道，他的身影一直埋在我的脑海中呢……忘也忘不了，像是扎了根似的。
  苏小江……你别哭啊。
  傻瓜——我不哭，还笑给你看啊？
  真是个傻瓜。
  “孤月谨……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不是说好了要生生世世陪着我的吗？不是有生死咒吗？你既然活过来，那就要来找我啊。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想哭，总是想你……但我再怎么想，你也不来找我。”我很是委屈地抱住了他，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收紧了胳膊，死活不愿放手。
  “我……来晚了。”他一愣，继而小心翼翼地环抱住我，伏在我耳边低声说：“对不起。”
  “没事……回来了就好。”我笑了起来，从他怀里挣脱，双手捧起他的脸，想要仔细看看他，却不想他像是受惊一样，目光闪烁，猛地低下了头，不愿与我对视。
  “怎么……了？”我有些无措的收回了手，刚想站起来，不想药性上头，闷哼一声，立刻红了眼睛，气息变重，胸口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似的，烧的我神志不清，晕晕乎乎的，浑身上下都燥热得很。偏孤月谨身上带着凉气，我下意识抱住了他，又觉得不够，伸手撕扯着他的衣服。
  哎……打住打住。苏小江，你在干什么呢？
  我甩了甩头，想恢复一点神志，没想到体内却越发燥热……管他的，反正我都已经是孤月谨小老婆了，和他之间做这档子事本就是夫妻间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什么好羞的。
  他刚开始还在推搡我，我见这样实在不是方法，打算讲道理给他听。
  “孤月谨……咱们俩都已经成婚啦，咱俩之间做这事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啦，你听话。”他不语，站了起来，走至桌边不知在干什么。
  我穷追不舍，爬起来从后面抱住了他，腻声问道：“你干什么呀？”
  “熄……熄灯。”从背后看去，他耳垂通红，似乎马上都能滴血下来。被我这么缠着，他唇角微扬，低眸剪了灯芯。
  眼前忽的陷入黑暗，我有些不习惯地拿手去挡，向后退了几步。
  孤月谨却冲了过来，死死抱住了我，力道之大，似乎想把我和他融到一起去一样。
  他低声在我耳边道：“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还在等你。
  刹那，过往伤情皆成云烟。我亦是死死地抱住他，只怕他下一秒就不在了，像那些年我做的梦一样。
  我最近总是做一些真实到不行的梦，梦里孤月谨活了过来，我抱着他哭得正凶呢，忽的感觉有人在打我的脸。我不耐烦地挥开了那只手，专心致志地哭着，没想到那只手又拍到了我的脸上，这次还带着怒吼声。
  “苏小江——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嗯？这声音有些熟悉？
  似乎是林平之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怒火的林平之。
  不是，孤月谨呢？
  孤月谨呢？
  我左顾右看，就是没见着他，不是……昨夜我还见着他了，还和他做了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他人呢？！
  “你怕是喝了那春药，做了什么‘好梦’吧？”林平之嗤笑一声，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药碗，“我叫你给狐狸喝，你喝个什么劲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一肚子的火气，瞪了他一眼，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他骂道：“那你给了我什么药？！林平之，亏你还长我几十岁，你就拿春药给我？！”
  见我越说声音越大，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忙堵住了我的嘴，压低了声音道：“苏小江，你小点声！”
  我愤愤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呸了一声，很是不屑道：“你能做还不能让人说了？！”
  “咳咳……我也只是想看看那狐狸会怎么样。谁知道你会喝了呢？”
  他见我又有发飙的趋势，连忙转移话题道：“咱们今天去南山。”
  南山？我前几天才从南山下来，被整的够呛，现在是打死都不去南山了。
  “我跟你一起去。”他忽的收敛了之前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变得正经起来。将他顶宝贝的剑塞到了我手里，缓缓说道：“苏小江……咱们这次上南山，为的是杀了苍月，你可要挣点气。”
  “杀……苍月？”
  说也奇怪，苍月杀了孤月谨，我却没有那么狠他过。也许是打准了苍月没有神志，也许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今天林平之却对我说，我们要杀了苍月。
  杀苍月……吗？
  为什么会舍不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心会那么难受呢？
  苍月……你可千万别碰见我，否则你可就小命不保了。识相点，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千万……别遇见我和林平之。
  但那天我还是遇见了苍月。
  他依旧躲在岩石后面，怯怯地看着我，只是今日我身后站了林平之。
  我此次来，也不是像往常一样来找泪灵芝的。
  此次来，我和林平之是奔着他的性命来的。
  快走啊！
  我朝他疯狂使眼色，几乎要把眼睛都跟瞪了出来——快走啊！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朝我走了几步。林平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已经拔出了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平之，带着浓重的杀气，眼里翻涌着血腥之光。
  他说他要杀了苍月……那不是玩笑。
  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