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修此时心情显然很不错，不似平常那般戴着神明一般的笑。他缓缓地走到棺材跟前手里散发出白光。
  乳白色的光芒像世间最纯净的东西一般将库赞身上的邪气驱散开。
  库赞大吸一口气坐了起来，眼神凌厉地扫向四周，却见一片断壁残垣。待看到齐诺时不由一震，又长叹一口气。
  “果然是你在捣鬼。”
  齐诺信仰的东西，心中所寄托的东西已然崩塌，此时靠在断墙边近乎痴狂。
  “没错，是我！这些年来我用笑容和平静掩饰自己的仇恨，就是为了亲手将你送入轮转！”
  “孩子啊。。。我。。”即便面对千军万马，面对败仗也不曾软弱的库赞，此时竟无法抑制自己的哭声。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永远是军人，是那些个听话的蠢货，但不是我。”齐诺冷眼看着库赞的假惺惺。
  倘若他心中有一丝愧疚又为什么十年来未和自己说上一句道歉的话？
  “我一直都深感愧疚，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们的母亲。。。更对不起你。。。”库赞老泪纵横。
  “别在这里假惺惺了！”齐诺讥讽道：“秋泽也被你的假仁义思想害死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什么！”库赞又是一阵萧瑟，这些年无论是亲生的儿子还是收养的义子，都已经长大了，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甚至走向了自己的归宿。
  作为父亲他很悲痛，但也为他们骄傲着。
  “不管怎么说，他一定是笑着离去的，他无愧于自己的心！”
  “哼！”齐诺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面孔，还是让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的过失去牺牲！”
  库赞在混乱的战场的影响下从软弱的状态下抽离出来，挺着胸直视着齐诺：“我的儿子，我承认你的事是我的错，你失去双腿也全都怪我。。。”
  “但他们，你的那些为使命而死的兄弟们，和你不一样！”
  “哼，很好。。。”齐诺嗤笑一声。“你终于露出了强权的本性。这不正是你的真面目吗？”
  库赞仰起头将泪水抹去痛苦却又坚毅地说道：“孩子，你始终不明白，生在军人世家的使命！不明白我的职责和你的责任！不是我强权，那是我们的宿命！”
  “那是你的想法，我和你不一样。。。”齐诺忽地扭头黯然道：“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我无话可说。。。”
  库赞一步一步地走到齐诺前面，步伐虽小却十分稳健。
  “你不该有自己的思想，我也不该是你的父亲。。。”库赞平静地说着，却猛然抽出刀砍向自己的小腿。
  炙热的鲜血撒在齐诺脸上，似要帮他认清现实一样。
  虽然现实是无比的痛。。。
  众人见状，全都惊住了。
  “你做什么！”齐诺嘶吼道，瞪大眼睛盯着库赞。
  库赞坐倒在地上，苍白着脸紧绷着脖子，咬牙道：“这是我欠你的啊！”
  一滴泪从库赞眼里洒出，手中的刀此时无情地刺向齐诺的心脏。
  齐诺不闪不避，但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复原了。
  他也不再有复原的想法了。。。
  月光暗淡虽不显，却仍能看到有两滴泪，一滴从库赞眼里洒出，一滴流在齐诺的脸上。
  库赞必须铁血地决断，必须第一时间赶赴战场。那是他的职责和使命。不参杂任何其他的感情。。。
  “库赞将军。。。”夏青青呆呆地站在那里，自己心里也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感情？真是奇妙的东西。。。”普修也收起了脸上的笑，这一次他也没有轻视。
  几人迅速帮库赞处理了伤口，又做了个简易的座椅。即便是这个样子，他仍要亲自指挥。
  巷战已经快进行到尾声了，城中守军和住民依旧顽强的抵抗着，尽管抑制不住败势，但他们同样也不曾想过放弃。
  库赞将军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了城区，一时之间士气大振，天也朦胧地亮了！
  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库赞染着血，用木棍支撑着将矮人的军队一点点地驱逐出境。。。
  那以无面神冠名的教堂还是那样的一尘不染，无论是此前的许愿灵验抑或是战争中如神迹的光芒，还是那张挂在天空上硕大的云脸，都让卑微的臣民，热血的士兵为之震撼、恐惧乃至臣服。
  周遭的尸体堆成两座小山，血从缝隙中渗出来，汇成一条鲜艳的河。
  中间的教堂将两座小山分隔开来，那样的白皙、刺眼。
  一夜的战斗和抢救，几人都累得够呛，但不远处的普修却是另一幅场景，他悠哉地站在破碎的城门之上，仿若遗世的仙人。
  “我靠，这人谁啊！这么拽。。。”
  “**吧？”
  好在光线还不是很足，那些人看不清普修的眼神，普修也听不懂北地的方话，不然又是一场离奇的闹剧。
  “这人什么来头？”酷白也没见过这么端着的，即便是个高位贵族也不能闲看着同族人受罪吧。
  罗长吁了口气：“他不是人啊。”
  “怎么了？他带着你小姨子跑了？难得听你说话这么直接的哈哈。”
  酷白一阵搞笑。
  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是神之子！”
  “什么？”酷白晴韵一阵惊讶，这几天是怎么了，一会儿神孽一会伪神的，现在连神之子都出来了？
  “那不是传说吗？你确定？”
  “确定！”罗嘴角一撇斜眼看着酷白，“人家是下凡布道来的。你这凡夫俗子岂能理解？”
  看一旁的夏青青也是心中了然，显然大势力之间或多或少都有消息。
  库赞显然是听到了，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了几人旁边，脸上又挂起了那在罗看来十分伪善的微笑。
  “我们似乎见过面。”普修看着罗的眼睛，像是在看一面小镜子。
  罗眯着眼，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能在你心中留下印象，真是受宠若惊。”
  “心中有光的人，我都会认真地记住。”
  “可我身处黑暗之中。”
  破魔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罗的手中，而眼前这位，是神的子嗣。。。
  几人站到罗的一旁，严肃地对峙着神之子。
  普修却笑容大开。
  “暴力无法使一个人屈服的，只能让他恐惧。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来即便我击败了你，你也不会臣服于我，只会隐匿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何不试试。”罗浑身的血都在滚烫地运动，眼睛中散出的黑色，让周围的人心悸。
  “你要知道，没有光就没有暗。”普修悄无声息地走到罗跟前，但罗不能拔刀。
  他不能斩向一个没有战斗欲望的人！
  “我是来播散神光的，你心里有很强的光。如何？不妨和我一起探寻这光明的世界！”普修挥手指向天空，天空也变得分外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