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东佛
作者:独生妄歌      更新:2021-10-19 17:25      字数:3615
  夜至子时,昏暗的温室中充斥着浓烈的刺鼻的硫磺味;玄阶之上的温泉内的硫磺水,似乎炸开了锅,水面上鼓起许多凝稠的水泡,炸裂的水泡引得稠液四溅,溅到台阶之下,灼起兹兹腐蚀的痕迹。
  温泉一边摆放着一个敞开的紫金锦盒,盒内空空如野;盒子一旁还有放着一个白玉碟,玉蝶中央摆放着段新鲜的人指;
  一只漆黑大手,从硫磺水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玉碟中的手指,又没入池中;
  池中的硫磺水,沸扬的更加厉害,颤动不以,
  颤动的频率越来越看,忽然“嘭”的一声闷响从池中水面之下传出,池面扬起起几道水柱,直冲屋顶;
  偌大的温室之内,水雾弥漫,原本橙红的池水,渐渐便黄,然后变的清澈透底;
  一个黑色身影从池底,面朝下方,浮到水面。
  整整过了一刻钟那个身影纹丝不动,就像死人一般。
  “咔”很清脆的撕裂声;
  伏在水面上的人,表皮就像瓷器裂开一般,黝黑的表皮裂开一道不规则的横线;
  “咔”声连作,龟裂的痕迹遍布全身,表皮像碎瓷一般片片掉落滑入池底;
  水面浮动的人,有了反应,从水中扬起了头,更多的黑肤迸落,既然是穆洪成;
  只是此时的穆洪成浑然没有老态,倒像个四十岁的精壮中年美男;
  肤白无暇的穆洪成从池中趴出,走到一面镜子前,满意的打量着自己,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穆洪成把玩着自己右手的中指,自言自语道“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只怪那士凡,也好,落舒城待太久了,我也该挪挪地方,这烫手的山芋,就留给别人了。”
  而后手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寒光匕首,右手持着匕首,往自己心口之处深深的划出一个“田”字;
  “我不曾负你!!!”
  做完这一切的穆洪成身上各个部位渐渐衰老,体表无端多出许多伤痕,穆洪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的又回到了六十岁的模样。
  寒晶尸窟内,将雨画粉衫之上,血迹斑驳,正用调用海量的水行冰气冲刷体内一股顽固的金毒,这穆华堂功法异常难对付,明明是阳刚金行破杀之气,金气却中含有阴绕之毒,这金毒倒是对身体无害,只是原本心随意动的五行意识变的缓盹起来,水行冰气冲刷之下这金毒有些许减少,看来要完全排除这种金毒绝非三五日能奏效;
  将雨画调理许久,也觉除这金毒难对付外,其它已无大碍,便纵身返回桃林之中;
  “该死!”将雨画四下寻找均不见李度踪迹,双手掐决,一道寒光星点现于指尖,朝着东南方一闪而逝。
  糟糕了,这寒光如此微弱,那李度怕是已跑出不知多远了,随即身如闪电,全速朝着东南方向追赶而去。
  就在将雨画施法追踪之时,半睡半醒的李度,额心有感,一股紧拧清凉之意传来。
  “终于还是追来了。”李度此刻也顾不上那佛头上的警语,借着微弱星光,在风尘中摸索前进;
  本就昏暗的深夜,风卷沙尘,即便星月皓白能见度也是极低,李度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李度跃过了佛头,又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冥冥之中总感觉到漆黑的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自己;
  四下查看,投石寻觅,均一无所获;
  这种本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度实在不想在此多逗留,脚步加快了几分;
  再走了二里多路,飓风突停,周围静的怕人,鼻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尘埃落定,能见度有些提升;
  李度又往身后回头一看,还是漆黑一片,目所能即之处还是空无一物;
  回过头去准备继续前进,
  脑海中突然想起刚刚回头望的画面,地上砂石,所反射的星月之光似乎有些不同,
  李度再次回过头去,看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地上反光的哪里是砂石,是一双双细眼,密密麻麻成片的眼睛;
  跑!
  李度顾不上地上尖锐的砂石,拿出吃奶的劲儿,玩命的飞奔;
  身后无数的不明生物,也急速的追赶着李度的而去;此时李度身后只有无数的青黄微光闪动,没有任何声响,光点移动的速度丝毫不比全速前进的李度慢多少;
  李度百米的正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不待多想李度大声喊道“快跑!后面有东西。”
  那到人影恍若未觉,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好!这前方之人多半有问题,李度想改变方向,却发觉大量的微光已快把他包围,唯一的出路之声前方那一条。
  顾不得这么多了,拼了!
  反手抽出背上弯刀,体内血液传出一阵内暴异响;
  李度身速成倍暴增,几息之间,身跃百米后,看清眼前之人;
  根本无法确定前方几米之外的人,究竟是不是人,干瘦如柴,瘦到夸张的地步,一身宽大的红袍,裸露的皮肤之下完全都是骨印痕迹,就像完全没有任何肌肉一般,面容却是一位枯瘦的百岁老者模样,月光反射之下光亮无比,隐约可以看到头顶的几个戒疤;
  老和尚一脸平静,目韵浑浊,望着李度身后之处,毫无敌意,也不似凶匪之人,只怕这老和尚吓傻了吧,李度一面收起手中弯刀,一面又喊“老先生快跑!”
  见越来越近的老和尚仍旧目光呆滞毫无动静,李度银牙一咬,弯下身体,准备把这吓傻的老和尚抗在肩上,一同跑路,口中喊道“老先生别怕。我扛着你一起跑。”
  李度身速不减,一把抱住老和尚的腰间,入手之感十分怪异,腰宽既然还不到李度的两掌之长,不及多想再往前跑,环抱之人犹如定海神针,纹丝不动,李度反被巨大的惯性,弹反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就耽搁这么一小会功夫,身后大群微亮的光点包围了李度与那老和尚,李度这次算看清这些光点究竟是何物了,既然是数不尽的老鼠。
  这大群老鼠,几乎全是通体褐色,偶有几十只灰白土鼠,却与今日白天所救的母鼠一模一样,似乎人为训练过一般,除偶尔晃动的尾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直钩钩的盯着李度,静围不动;
  李度看着这铺天盖地的老鼠一阵头皮发麻,此时那站立的老和尚倒是出声了“可造、可造、可惜、可惜。”
  看情况,这老和尚与这些老鼠是一伙的?
  李度哭笑自嘲道“我这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非也、非也。”老和尚又无厘头的回了李度一句,而就在此时,围住李度的老鼠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又一位枯瘦的和尚从远处走了进来,这个和尚虽也瘦但还见人形,没有那老和尚那么夸张,年貌三十,张口便问李度“你是何人,为何夜闯子神国。”
  这子神怕就是老鼠的意思了,老鼠国?怪和尚?前脚甩了母老虎,后脚又被这群老鼠和痩和尚抓了,还不如就待母老虎那地儿,好歹吃穿不愁,今下看这两和尚的情况,怕是食不果腹,今后估计饭都没得吃,指不定还要被他们当口粮了,李度也心生沮丧回道“我本齐国之人为避家乡洪涝,逃身落舒城中,被那落舒城中高人所擒,沦为阶下囚,侥幸逃脱,便一路跑至此处,非有冒犯之意,实属无奈之举。”
  一只灰白土鼠从鼠群中钻了出来,跳道老和尚身旁,一路攀爬至耳旁,在老和尚耳边,吱吱几声;
  老和尚听完那灰白土鼠的吱吱声后,眼前一亮,朝着李度伸出骨枯的双手,口道“拿来,拿来。”
  这老和尚究竟让自己拿什么出来?灰白土鼠!莫非是那只母鼠所赠的黑核?
  李度怀中一寻,找到那枚黑核之物,递到老和尚手中,不确定的问道“可是此物?”
  老和尚一见此物,倒是一改以往面无表情之色,流露了几分笑意额头轻点“是也、是也”
  那中年的和尚态度大变,友好的解释道“你所递之物名为生死珠,此珠本身会散发出一种奇香,持有此珠之人若是圣鼠心甘情愿相赠那生死珠之上会留有圣鼠特殊的味道,而圣鼠特殊的味道正好与那奇香融合为一种檀香之味,是我子神国永久的朋友,若所持有的生死珠上未有檀香之味,便是我子神国死敌。快些起来吧,子神的朋友。”中年的和尚一面解释,一面扶起地上的李度。
  老和尚迎面笑道“不错、不错。”
  李度心生好奇不好意思的问道“老先生,您为何说话要说两遍?”
  老和尚笑而不语,中年和尚解释道“九寂师傅,修的是双身禅。受双倍阿鼻地狱苦刑身,事事皆做两遍,肉身成圣。”
  中年和尚朝着鼠群挥了下衣襟,群鼠便四下散开,两位和尚引着李度来到一处岩窟之中,窟内有长绵隧道,穿过悠长的隧道,地下既然别有洞天,洞壁之上千盏佛灯经久不熄,两壁之侧雕刻着各式佛陀,每个佛陀之间有非常多的黑洞,黑洞时常可以看到老鼠自由进出,远处可以听见流水之声;
  一路上中年和尚非常健谈,李度倒是接了心中不少疑惑;
  中年和尚法号“千灯”他在这座佛窟之中地位非常特别,千灯,是一个传承法号,负责看守洞壁之上的千盏佛灯,每一盏佛灯代表一位苦行僧,苦行僧大都行走世间,从走出戈壁佛窟后,八十一年不得再回佛窟,在外身死,则佛灯熄灭,每有一盏佛灯熄灭,千灯都要做法颂往生咒,召回逝者魂魄皈依我佛。
  佛有西佛,东佛之分,西佛讲究心化神念,心吾天地而圆寂成佛;东佛则讲究体演凡尘,身禅万物而永恒成陀;
  信仰之战自古惨烈,外面那个碎裂攀天佛头便是西佛法身被镇压天地后留下的石颅之像,对于西佛,东佛之间的胜负,千灯倒是闭口不言;
  而东佛之中既然有一蹲鼠佛,法号子神,这佛窟内的苦行僧与这戈壁土鼠已在一起生活了数百年之久,很难想象一群老鼠和一群和尚有着同样的信仰,佛度众生,也非虚言。
  李度期间也提出早些离开的请求,未免给此地无端惹事,九寂与千灯倒是未有任何阻扰,只是李度讲明前因后果,九寂却突然来了精神,说与李度的佛缘未了,佛法讲究因果,让李度安心在此地待着。
  到底是佛窟之中,李度觉得分外安宁,千灯送于李度些清水善食服用之后,很快就是偏房之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