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计谋和阴谋
作者:一人一花09      更新:2021-10-19 16:28      字数:3261
  离开寒族大营,周遭林木上枯黄的树叶零星依稀,矮处的杂草已枯黄荒乱,忽然而至的一阵凛冽寒风让湫兮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快入冬了,记得刚来到这里时还是乍暖还寒的光景,转眼间,竟在这里逗留了如此之久。忽然间,湫兮有种伫立于苍茫天地间而四海为家的江湖感。虽然不知道究竟何谓江湖,但是她知道,今后的日子里,她可能要纵身于这未知的江湖了。魏修,她是了解的。不到万不得已魏修绝不会轻易开战;她亦信魏修所信之人,慕容庭——魏修信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相信他与魏修之间的情分,还是在的。今日一番话,她已尽了人事,余下的,唯有听天命了。
  “就这样不告而别了?”身后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还要离开?”说话的人,是魏宇桀,寒族大营内与慕容庭的谈话,他都一字不落听到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湫兮无话可说,转身欲走,却还是被魏宇桀叫住了:“若是我现在带你回江浙,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若是魏宇桀没有听到那番话,或许她可以与他二人装聋作哑恩爱一生,只是他既听到了,这些话便会如鲠在喉,不时而时地提醒着二人。她要的,不是相敬如宾的婚姻,而是你在闹我在笑的爱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在乎!只要你跟我回江浙,我什么都不在乎!”
  或许魏宇桀自己都不知道,当年有多少年少轻狂桀骜不驯,如今在湫兮面前,就有有多少低声下气。
  湫兮来到魏宇桀面前,为他捋了捋衣冠,道:“徐灵,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况且,我还骗了你,自始至终,我心里都是另一个人啊。”他是堂堂镇南王,以他如今的实力,足可以睥睨朝野,只是湫兮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魏宇桀与魏修两败俱伤的局面。古人云,红颜祸水。湫兮自认没有倾城姿色,偏偏造化弄人,让她跻身于二人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凡她与他们之间还有任何关系,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纠缠,或许就不会停歇,所以她的离开,或许才是解这死局的最好方式。
  “是,徐灵是死了,可是湫兮还活着,我的湫兮,还活着,不是吗?徐灵可以是他的,可湫兮,可不可以是我的?”魏宇桀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有些颤抖,“你是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没能跟着你跳下去?我承认那时是我算计了,可你知不知道,自那以后,每每午夜梦回,我随你跳了多少次?只是每一次,你都推开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多少次我想抓住你的手,可怎么都抓不住。你知不知道,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有多难受!”
  湫兮默然,魏宇桀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中:“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剧毒,偏偏我还甘之如饴。除非你告诉我解毒之法,否则你此生休想再摆脱我。”堂堂七尺男儿,竟在湫兮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湫兮想起了先前给他的承诺,皆是出自肺腑之言,不免开始同情起眼前这个男人。细思极恐,若是当年一切都顺着魏修的计划行进,她的终极任务,会不会就是杀魏宇桀?突然间,她又回想起那个时空以医生身份出现的魏宇桀,她变了主意:“我没有解毒之法。”
  魏宇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搀着湫兮的肩膀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湫兮眼中含泪盈盈的笑意。“你,你这是答应了?”他的询问,如履薄冰,生怕会错了意空欢喜一场。直到湫兮点了点头,魏宇桀的喜悦溢于言表,抱起湫兮凌空转了好几圈,欢笑之声,在这初冬的荒芜中,不绝于耳。
  锦绣阁内,一张新面孔正在湖边小筑内向魏修禀报。那人,也不过朱天明的年岁,只是眼中,少了几分朱天明的沉稳。看着眼前的主子,面无波澜而不怒自威,少年人多少有些战战兢兢。
  而没了李坤和青儿,魏修多少总觉有些孤独。虽然他生而孤独,也习惯了这样的冷寂,只是如今,心里竟衍生出一种失落感,尤其是听到湫兮答应魏宇桀的消息,那种失落感就如同惊涛骇浪席卷全身令他动弹不得。
  正当他沉浸于内心的悲伤之时,崔元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驻扎在城外镇守的军队感染了类似瘟疫的疾病,一半的将士都失去了作战能力!
  魏修二话不说便随着崔元晟去了军营,只见将士们一个个全都瘫软无力,脸色惨白。可是仅在一夜之间,这病的传播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不是瘟疫,是毒!”给其中一个将士把过脉后,魏修直言不讳。众人皆哗然,却不知这毒从何而起。
  魏修起身,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夜乌云遮天蔽月,且风势不小。又望了望风吹来的方向——北方,正是寒族大军驻扎的地方。
  “陛下的意思,是寒族人下的毒?”崔元晟问道,只是他想不通,既是下毒,是用何种方式下的毒?这毒,为何能蔓延如此之快?
  魏修将大营留给崔元晟看管,自己则孤身前往寒族大营。这么多年的情谊,莫非真要毁于一旦了吗?魏修心中忐忑,暗自神伤,以他对慕容庭的了解,他绝不是会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只是这样的手法,若不是出自慕容之手,他想不出第二个。
  寒族大营内,慕容庭矢口否认。
  “是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是慕容月。
  慕容庭和魏修皆是一惊。
  “你这是为何?”慕容庭言语间有些责怪,却也止于责怪,并未发怒。对于慕容月此举的原因,慕容庭想来是略知一二的,无论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嫉妒心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情感纠葛也罢,慕容月这次的行为,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来,慕容月向来心思单纯,先前若不是受了彦艳的挑拨,伤害湫兮的事情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可如今,她竟一下下毒伤了几千人,这,还是曾经的月儿吗?还是因为,昨日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
  “既然不是你的授意,烦请交出解药。两军对峙,若是要靠这种手段,即使胜了,也只怕是胜之不武。”魏修倒是松了口气,若此事是慕容月一人所为,那么拿到解药,或许就没那么难。更重要的是,慕容庭,还是他心中的慕容庭。
  “若我不交呢?你是不是又要威胁我?”慕容月却不管男人之间的正直或是道义,“这种毒,没有解药,就跟瘟疫一样,无药可救!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将士,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而全军覆没吧!可惜啊,大好的将士,没能上阵杀敌,却是死在一个女人手上。”
  当听到“无药可救”这四个字的时候,魏修的眉头再次拧在了一块儿,厉声呵斥道:“没有解药?你就给朕研制出解药,否则,朕屠尽你寒族人为他们陪葬!”而这句话,刺激到了慕容二人敏感的神经,尤其是慕容庭,眼中的肃杀之气凌然而生,周遭的空气顿时如坚冰一般凝结。慕容庭打开折扇,一枚银针向魏修飞射而去,魏修早有防备,仅以二指便夹住了这枚银针,转手又将其射了回去,慕容庭身子稍稍一侧,银针便刺进了身后的廊柱之中。
  慕容庭强忍住心中的愠怒,惋惜道:“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天有灵,见你我今日争锋相对的样子,会不会怒其不争,伤透了心?”
  魏修还未作答,慕容月便接过话来:“师父曾说过,我们今日所做的点滴,皆为来日方长。虽不知结局会如何,但凡事皆尽力而为,便是无愧于这天地。”
  “哦?”魏修虽觉师父这话在理,对于慕容月的做法仍嗤之以鼻:“所以你所谓的尽人事,便是下毒?师父还曾说过,凡事但求一个光明磊落。小聪明可以耍,计谋可以施,而阴谋,却万万使不得。”
  “是吗?”慕容月阴测测地一笑,“那请问师兄,何谓计谋?何谓阴谋?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又在哪里?”
  魏修只觉浑身一阵无力,掌心已汇起一团黑色,想要运功,体内的真气却像是被阻了般无法畅通。
  “这两者,本就是一样,凭什么你用就是计谋而我用,却成了阴谋?”慕容月恨,她恨同样的一份感情,为什么湫兮就是真爱,而于她却是爱而不得成了纠缠?“我不过一个小女子,不怕后人唾骂,此刻我的痛快来得淋漓尽致,这就足够了!你回去吧,开战之日就定在十日后的立冬,那时候,你的毒应该已经解了。”
  魏修还想说些什么,奈何慕容月的毒高深莫测,只觉身体愈发虚弱,于是他凝尽最后一丝气力,却只觉体力似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裂一般,随之便失了意识。
  慕容庭见状迅速上前将魏修扶住,“月儿,你做得过了。”虽是责备之语,但依旧没有责备之气,或许慕容庭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又或许,慕容月只是做了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以卵击石,寒族的胜算,少之又少。只是师父多年的教诲,令他不敢剑走偏锋;之前又魏宇灏,可以见风使舵,事到如今,除了慕容月的法子,好像,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