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死伤惨重
作者:一人一花09      更新:2021-10-19 16:28      字数:3094
  慕容庭带着湫兮回到桃林时,天已大亮。
  魏修接过浑身是血的湫兮,眼中的凌厉陡增,剑眉再次拧成了“川”字。他为她搭了把脉,脉象虚弱无力,且体内有股气流具攻心之势。魏修顾不得其他,就地为湫兮输了些内力,脉象才开始趋于平稳。
  “朕要带她走,若你要拦,你我兄弟便情尽于此。”
  慕容庭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句:“李坤死了。”慕容庭此刻内心是纠结的,事情的发展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自己的心态,却超出了预期。他不曾料想,李坤之死,寒军惨败,带给他的,会是这样的震撼。
  而这五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进了魏修的脑海。魏宇灏会做出伤害湫兮的事,魏修并不意外,只是李坤之死,给了他沉痛一击,以至于他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瞬间是乌黑的,抱着湫兮险些跌倒。
  “你,你说什么?”
  而回答魏修的,只是慕容庭的一阵沉默。
  魏修起身,抱着湫兮,失了稳重,离开了桃林。
  回到锦绣阁湫兮仍在昏睡,魏修将其安顿好后径直去了寒族军营,只见浓烟滚滚,两军就地在焚烧着战死的将士。魏宇桀所带的这支水寇,自进城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只是没有拆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与寒族打起来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现在损伤过半,魏宇桀心中必感亏欠。只是魏修诧异于魏宇桀的号召力,经此厮杀,此刻寒族军士与水寇们竟能一同为战死将士们处理后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的,或许就是魏宇桀吧!
  他亦步亦趋,只是越走,越觉有些站不稳脚,因为他看到熊熊的火焰正吞噬着李坤安宁的身躯,而青儿,木然地站着、呆呆地看着。
  隔着火焰,青儿抬眼望见了魏修,她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便晕了过去。幸得一旁的魏宇桀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魏修快步上前,魏宇桀质问:“慕容庭,是你的人?”
  “不是!”
  魏宇桀挥拳便向魏修打去,魏修并未躲闪,生生地受了他这一拳。魏宇桀怒斥道:“原来还有皇叔敢做不敢认的事?”
  魏修用衣袖拭去嘴角渗出的血,道:“朕本来也以为他是朕的人,只是近来才知晓,他是寒族遗孤。”
  “寒族遗孤?”魏宇桀原本的咄咄气势顿时消了大半,“你是说,寒族慕容氏?怎么可能?当年慕容氏一族,不是已经被皇祖父……”接下去的话,他没有说,漏网之鱼,何尝不可有?
  魏修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魏宇灏,掏出一瓶化尸水撒上,魏宇灏的尸体顿时便化作了一滩血水,一如当年贩卖徐灵的那几个地痞。转过身,李坤与朱天明的尸身已化作了灰烬,魏修长长地叹了口气,抱起青儿离开了这里的硝烟。
  湫兮醒来时魏修已经归来,睁眼看到魏修,她竟有了恍惚,记不清先前所发生的,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坤叔呢?”可魏修却只是轻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湫兮不甘心,咧了咧嘴角,拧出一抹难看的微笑,追问道:“朱天明呢?青儿呢?”可得到的回答却仍是缄口不言,泪水便不知觉地落了下来:“你说话啊!他们人呢?”
  魏修一把将湫兮拉进了怀中,将她的头强按在自己的胸口,哽咽着道:“你放心,青儿没事,孩子也没事。”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肯定。湫兮挣扎着脱离了魏修的怀抱,却一眼望进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泪水终于滂沱:“他们,死了!”魏修沉默,只是闭了闭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她悲痛,也自责:“是我,都是我,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啊!”她不断地念着,又哭又笑,好像疯了似的。魏修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与你无关,他们都只是听命于我,若你要怪,就怪我!”可是湫兮看到他的眼里,分明也有泪,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吗?原来他也是会痛的吗?
  “魏宇桀呢?”
  “他,已经死了。”魏修直言道:“青儿结束了他,死前受了一番折磨,死得并不体面。”
  闻此,不知为何,湫兮心中的疼痛并没有因此而好一些,只是更心疼青儿:“青儿,她怎么样了?”
  刚踏出房门,却见彦艳正站在廊檐下,背靠着廊柱玩弄着自己的发束。见二人出来,彦艳脸上的笑意不改:“你可真是厉害啊,这么多人为你而死,午夜梦回,不知你会不会因此而难以入眠呢?”
  魏修诧异于彦艳的话语,厉声呵斥。而湫兮却并不意外,她知道,眼前的彦艳,早已不是当初的彦艳了。
  “你从中挑拨作妖,直接地、间接地伤我多次,你又可曾有过半分内疚?”湫兮此时已是满腔怒意,曾经对吴艳有过的亏欠已随着李坤和朱天明的离去荡然无存,“我承认最初是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我所经历的种种,难道还无法平息你心中怨恨?我倒是觉得,如今你亏欠我更甚!”说着,湫兮已经来到了彦艳身前,彦艳面不改色,转而又大笑起来:“我亏欠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你,我怎会没了家?若不是你,万杰怎会死?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来了这里!”
  湫兮并不恼:“你因我而来了这里,我又何尝不是因为你而来了这?你那一刀,没能杀死我,却杀死了万杰!你我行至今日,相互折磨,难道你还觉不够?我死了,难道你心头的恨意就会消了?事已至此,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怨恨我,只为一口气!你爱万杰,可你更爱自己不是吗?否则你更多的该是伤心,而不是怨恨。”
  彦艳矢口否认,心中竟有了些许慌乱。她质问自己,湫兮说的,是真的吗?突然,她想起在那个时空里自己家族的精神病史,医生对她说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是家族病史,这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只是当初与万杰恋爱的的时候,她一意孤行,决心隐瞒。莫非,真的是自己错了吗?可是,生活分明是因为徐灵的出现而被颠覆的啊!万杰,分明是因为徐灵的见异思迁而自杀的啊!于是她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湫兮。可这次,匕首未能刺进湫兮的身体,因为魏修快速上前握住了刀刃。刀锋瞬间压破了魏修的皮肤,以至于鲜血如雨后檐下落水一般滴滴答答。湫兮和彦艳同时看向魏修,而魏修眼神坚毅,容不得半分置疑:“你再敢伤害她一次试试!”
  彦艳被这凌冽的气势威慑到了,犹如一条巨龙盘旋而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无论是万杰还是魏修,无论是彦艳还是吴艳,她都未曾感受到他如此强悍的气势,更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下来,只是她心在剧烈地撕扯着:“你还是一味地袒护她。”彦艳苦笑了几声,像是轻蔑对方,又像嘲讽自己,“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爱,并不会比她少半分。你原本可以选择我,从而护她周全,只是你两次都选择了她。如今她纵使伤痕累累,也都是因为你!”
  魏修没有说话,眼里的肃杀之气更浓,棱角分明的脸冷如寒冰。他的手轻轻一用力,彦艳就因他的内力震慑而松开了匕首,节节败退直接撞到了柱子上。魏修不顾手上鲜血淋漓,娴熟地将匕首翻转握在手中,以刀刃抵在了彦艳喉头:“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倒是你,若不是你父亲,你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朕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若不然,朕,会杀了你,绝不手软!”说罢,魏修将匕首往地上一扔,拉起湫兮便离开了。
  彦艳含着泪,跌坐在廊柱之下。那个男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即使是伤害心爱之人也在所不惜。还是万杰好啊!至少万杰,是舍不得任何一个女人受伤的。彦艳,魂不守舍地出了锦绣阁,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喧闹的街头。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桥上。望着水中的倒影,她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若是从这里跳下去,是否就能回到之前的那个时空?是否,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的苦难?她闭上双眼暗下决心:若是能回到那个时空,她定要为了自己重新再活一次。于是她纵身一跃,便淹没在河流之中。在水中,彦艳只听得隔着河水人们在喊救人,而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悠远、越来越浑厚,最后变成了她头顶的一点光亮。她的身体变得沉重,可身心却越发愉悦,当她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竟看见徐灵正跪倒在她面前不停地忏悔着——万杰死了。吴艳忍不住垂泪,“回家”,此刻她的脑海中唯有这两个字,虽然她已经没有了家。
  魏氏王朝彦守仁之女彦艳,不慎落水身亡。彦守仁悲痛不已,告老辞官,自此远离朝堂,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