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庄处理完了当日便出发往牛头庄去了，离着也不远，到的时候却已是黄昏，谢云晰心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古代马车旅行真真是受罪，纵然是官道也是崎岖不平的土路，都快颠散架了。
  庄头来打了个招呼就被赶回去了。
  吃饭，洗漱，睡觉。
  看账本什么的明天再来。
  虽然秋老虎肆虐，可到底是秋天了，早晚的凉爽是夏日给不了的，于是谢云晰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
  “翠芝，你去看看大娘子起来了吗？”爬起床来的谢云晰有些纳闷，怎么后妈没有叫自己起床？莫非还在睡？她这后妈从来都是早起的。
  翠芝去刘招弟的房间把翠萍带过来了。
  “大姑娘，今天早晨府里来了快马，大娘子便先回京城了，吩咐说大姑娘心里有计较，叫我们协助大姑娘清查庄子就行了。”虽然两个翠是同一批，可翠萍比翠芝年龄大些，说话做事老练得多，等级也要高一级。
  “哦？府里来了消息叫大娘子回去的？莫非是我父亲回来了？”谢云晰想了想，后妈这是急着回去生孩子？
  “到没有叫大娘子回去，是大娘子自己觉得回去的。说是戚姨娘突然病重，全身疼，下不来床，澜姐儿都快急坏了。”
  “嗯？戚姨娘病重？不是一直吃着太医的药吗？中秋的时候见着还好好的啊？”谢云晰有些诧异了。戚姨娘吃了药看着比以前还好些了，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大姑娘，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今早在大娘子身边，听着报信的是这么说的。”翠萍摆了摆手。
  奇了怪了？一个妾病重了大娘子怎么这么着急上火的？
  “对了大姑娘，牛头庄的庄头郑二福在院子门口跪着，都大半个时辰了，直说是来给大姑娘请罪的。”翠萍继续通报着情况。
  谢云晰笑了笑，牛头庄和方山庄隔着不远，那边什么情况稍一打听自然就明明白白，想来这郑二福定是犯了差不多的错误，程度也是差不多，索性自己来认罪。又或者他和那贾富贵压根就彼此心知肚明。
  “翠萍，你派人去核实一下田亩和庄户与相册对得上不，照样吩咐杀头猪。”
  “核实田亩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我这就去吩咐杀猪。”翠萍施了个礼下去办事去了。
  “秋香，吃早饭，时辰过了，这顿数一定要够，门外的人就让他们先跪着。”跟着刘招弟有样学样，看看再说
  粥早就熬着了，软软糯糯的，配着小菜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碗。叫翠萍秋香一起慢慢翻着账册，足足等到了日头起来了才召唤郑二福和三个管事进来。
  郑二福有些胖，“咚”一下跪在地上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数落起了自己的罪状。
  牛头庄面积也有40多顷地，可靠着牛头山，一大半都在山上，山脚下只有10顷平地种着粮食，余下的都是山地，倒是开垦了一些地方，收成有限。庄子上下一共18户人。
  至于问题，这两年郑二福隐匿了左近五户带着土地来投靠的荫客。
  感谢老妈司马茹威势足，出问题都是近两年才出的。
  所谓荫客，字面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有土地的自由民觉得国家税收太重了，负担不起，就带着土地投靠世家门阀大贵族，只需缴纳少量的保护费就可以免去赋税。其它的我们就不深究了。
  谢云晰听完了郑二福的坦白，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吃着点心果子等到实地探查的仆人回来报告了消息才点了点头。
  “郑管事，山上的收成有多差？”谢云晰问到。
  “大姑娘，你也看到了，平地上的谷子此时都两尺高了，山上正在收割的麦子才一尺高。这还是今年不缺水，若是缺水的年份，山上的地得绝收。”
  “郑管事，你是候府的老人了，我母亲进府的时候就点了你来这牛头庄。虽然犯了家规，可到底也有几分苦劳，我吩咐你件事，若是办好了此事就算给你揭过。”
  “请大姑娘吩咐，不管什么事，我一定……一定肝脑涂地，誓死报效。”原谅郑二福一个庄稼把式出身的，居然也蹦出了两个成语出来。
  还没完，“咚咚咚”又是几个响头，隔着屏风，不磕响了里边人不知道。
  “山上的地既然没多少收成，索性就不种了，改种果树，种桃树。”
  十里桃花弄不出来，我先弄一里桃花总成。我可是西城区大地主！拿个十分之一的西城区来种桃树不行吗？
  “是……大姑娘，这桃树种着没多少产出啊？”郑二福邹着眉头。
  这个时代的种植业还是比较粗放的，毕竟单产有限，再精耕细作单产也不高，只能粗放点，多开荒，多种点。
  “让你种你就种。”谢云晰也开始适应她的贵族身份了，毕竟，人人都痛恨特权阶级，人人都想成为特权阶级不是？
  “是是是是，听从大姑娘吩咐。”“咚”又是一个响头。
  “别磕头了。”谢云晰听不下去了。
  “回头我会派人去寻一户会种果树的人家来。你们先准备着。”
  “咚咚咚”
  ……
  “秋香，我们回家。”
  “姑娘，不继续查了吗？左各庄离着也不远。”吃完了饭，翠萍端着果子进来。
  谢云晰看了翠萍一眼，说到：“大娘子没在，一个人我怕。”
  “姑娘，我们现在就走吗？”秋香跟得久了，知道自家姑娘别看年纪小，是个有主见的人。
  “嗯，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那可得抓紧了，天黑前能到家。”
  事实上太阳还在西头挂着的时候谢云晰就到家了。
  乌衣巷忠武候府沐浴在夕阳中，一片祥和。
  九畹阁，谢云晰刚进院子就被告知大娘子不在，去戚姨娘那里了。
  横竖无事，谢云晰叫秋香提溜上一篮子回来路上带的水果，也打算去看看卧床不起的姨娘。
  三个姨娘都是有独立院子的，谢云晰都还没去过。
  戚姨娘的小院名叫海棠居，倒是颇具意味，可刚进来便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氛围在小院中弥漫，院子中的两个丫鬟眼神明显不正常。
  我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我怕谁？谢云晰迈着小胖腿就垮了进去。
  “大姐姐。”童稚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包含着惊喜，伤心，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