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旺大人？”
  薇瑟内拉从来没有见过深红之王睡眠，一次都没有。但是在今天，听完守塔人的那个故事之后，祂却在等待装船的间隙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在偷闲中小憩片刻。
  见呼唤没有反应，薇瑟内拉下意识的想要摇晃对方使其醒来。没想到天鹅骑士一把抓住对方想要触碰他的手，漆黑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在真正的黑暗中闪闪发光。
  “什么事情？”
  “船只已经补给完毕，领航员说可以起航了。”
  “……你今晚梦到了什么？”
  “什么？”薇瑟内拉半晌才反应过来深红之王问了什么，“抱歉大人，我今晚一整晚都在忙着船只事宜，没有休息。”
  没有休息，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梦到了深海中的场景？穆时想到了自己在梦中感受到的那个，冰冷的诡异拥抱，所感受到的只有后怕与莫名的绝望。这是一个征兆，还是又一个远古存在对他的试探？
  穆时缓缓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大海。晚间的绿海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就是一片巨大的泥沼，黑色的泥浆在蓝色的月光下翻腾，充满了鱼腥味的海风中净是不祥之兆几个字。
  “我记得咱们是以商队的名义来到这里的？”深红之王的目光缓缓移向另一个方向沉声道，“今夜先让商船出航。剩下比较重要的人，让我们明日再出发。”
  深红之王是想让一部分人先去探路？
  “您是在担心那个故事吗？恕我直言，恐怖峡湾在近几百年来的通行无阻已经证明了那个不过只是个故事而已。家族的线报称亚历山大已经度过了沙海，这比我们想象的速度要快的多……”
  “嘘。”
  斯旺脱下了那身皮囊，深红的长袍披覆于身，薇瑟内拉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念直接钻入自己的大脑，那神念似乎是要安抚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是在提醒她赶快闭嘴——这不是同他们的商议，而是一道命令。
  红色的影子闪退，薇瑟内拉并没有看的真切，只看到敞开的窗外一片翻腾的黑海，和伫立在黑暗之上的，灯塔的火焰。
  ……
  疯人的呓语从来不是毫无理由的，如果过去数百年没有问题，那么只能证明某种黑暗中的生灵在这几十年内正在苏醒。
  马尔令家族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如此明显的征兆，这对于一个对危险极为敏感的家族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就像是绿海镇上的所有村民一样，听完了这个故事，然后把他当做了某个疯子的幻想，甚至不去考虑一下任何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可能性。
  穆时站立在蛛丝之上，巨大的蛛网悬浮在空中，和水平面保持一个微妙的边缘。祂面前是这片浅海的边缘。大陆架在他面前断开，数千米的海渊如此深邃，让人不敢想象在其中隐藏着什么东西。
  深红之王的站立在海面上静静等待，午夜时分，商船起锚远航，而他也抱紧水晶梦魇，防止自己被拖入梦境。
  看看这个小白鼠能发现什么。
  穆时将血肉触手伸入海水之中，佐思莫拉奥的绝望哀嚎放出，精神力随着声波一圈一圈探入海沟之中。
  希望这个低配版的声呐能有点作用吧，穆时盯紧这艘船，感受海沟之中的所有动作。
  大海是如此的沉静，掩盖了所有生息。商船使出港口，接着直直驶入这一片海雾之中，而穆时的声呐探测，除了一片泥沙扬起之外，什么都没有探测到。
  穆时沉吟许久，问怀中的小怪物道：“你感受到了什么吗？”
  “汝不是能看破世界之间的间隔么？问吾做甚？”
  “自然是我这个空壳子怕直视到真正的神，少废话，你感觉到了啥。”
  “嗯，海面之下的存在好像并没有完全的苏醒，祂现在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有他的投影在世界背面蠕动，防卫任何可能威胁祂的存在。”
  奇了怪了，这次水晶梦魇怎么这么配合？
  “汝要不要去试试，干掉这个尚未苏醒的邪神？以汝的实力，去打碎一个投影，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吧？”
  “……你在打鬼主意之前，先把你的口水擦擦行不行？”
  水晶梦魇随意抹了两把，浑身无数的小眼睛满怀期许的看向穆时，而对方只回以一个无奈的白眼。
  “说吧，你又想干什么？现在说出来我就不再给你科普水压是什么东西了。”
  “额，就是那个，吾发现，由于汝等和吾的共生，所以当汝的实力成长时，吾也会随之变强一些……”
  穆时打量了一圈水晶梦魇，这蝾螈比起之前，看起来还真的大了一圈！
  “所以你就撺掇我去和这个古神正面怼？别想啦，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间……”
  话锋一转，穆时提起蝾螈，平放在眼前：
  “但是，如果伟大的水晶梦魇大人能够帮助我，找到一个绕过这个古神的方法的话，那么作为报答，我在解决事情之后出点苦力也不是不行……”
  “有方法！吾这边有一堆方法！”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穆时算是彻底搞明白了水晶梦魇的行为模式。这家伙不吃软不吃硬，不管怎么对它，它都有可能在背后搞小动作，只有软硬兼施才可能从这家伙嘴里搞出点东西。
  “汝，汝可以让汝之仆从将海底之物的注意力吸引开！”
  仆从？是说那一堆会被水淹死的老鼠？还是说那两个被吓跑不知道跑到哪里的鱼人？要说合适的人的话，貌似现在只有某只不会死的大蝾螈，符合这个要求了吧。
  水晶梦魇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连说让我再想想。
  “吾又想到了……不，不一定行……这个应该可以……不不不还是不说的比较好……”
  “水压呢，就是指水的压强……”
  “等等，这个方法绝对行！不过可能需要大量的时间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