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鹘之乱
作者:
沈青安 更新:2021-10-19 08:56 字数:2630
再说田家军这边有一小众人侥幸捡回了性命,也算是逃过一劫,不知是何原因,他们到回到营帐,就得了命令全部开拔,往回鹘边境行去,明明先言是前往关外与守军共驻吐蕃边境,怎突然调了方向?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他们这些小兵,自然是将往何处行,他们便往何处打了。
雁门郡王受了皇命,回去养伤了,将士们私下传言说是公主请命的,也有人说是父子不齐心,意见不合,总之将帅之名是郡王老爷。实际领军人便是年纪轻轻的田夔了。这一路行去,尘土飞扬,烈马狂奔,浩浩荡荡的队伍用了不过两日便到了回鹘边境。
郜清桓与田夔自是要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牙帐的,说什么乱世难安,若想安必是从乱世中浴血拼杀出来的,定是乱骨之中九死一生苟活出来的。
夜色茫茫,牙帐之外却静谧的让人心生惧意,帐外夜巡的将士早已经被奉诚可汗调走,此刻他只需要等待便可,如今尉屠焉之族因为背弃了这场联姻,那么这兵权反倒比联姻之后仅作暗察来的实在,当年骨咄禄不顾一切将他送上汗位,未能如愿接大相之位,且被尉屠焉一族欺压至边城驻守,莫大的功劳也拱手送人了,如今奉诚可汗下旨收回兵权,官拜骨咄禄次相之位,并协领尉屠焉之族所有兵权,眼下便也是无了后顾之忧,更是得之处在于李唐王朝内里之变,现下可敦母家已然不会再有重拾昔日之荣的可能了,一方面可以不用再受辖制,一方面却也不再像强弩之弓那般有话语权,回鹘真正的统治者,真正让李唐王朝想结盟的是谁都可能,但绝对不会是他这个手无半甲的可汗,如今幸得高人指点,与田家军结了盟,短短半年已经悉数收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权利,如今不过是换一位可敦罢了,不出三月这牙帐依然会迎来一位身份尊贵的大唐公主,一位受万民敬仰的可敦,一位后宫中人而已。
骨咄禄脸上的鲜血已然凝固,怀里默默留下眼泪的女孩,唇角的笑意像极初相逢的时候,原来被人默默地守护着,是这般的温暖,叫人心安。
牙帐外的厮杀在黎明破晓之前终于结束了,还带着微微寒意的光散落在被鲜血染黑的青草之上,刺鼻的腥味仿佛又在嘲笑这位被自己丈夫,被自己父亲,被自己国家抛弃的女人。
溃不成军的可汗亲军仓皇而逃,来自大唐的田家军退守回鹘边城,遥授大唐皇室之命,随时为大唐公主而战,仿佛昨日夜里誓要将大唐公主置于死地的人不是来自大唐一般,大唐盛世,向来不缺为巩固李唐王朝的公主,只是他们以为剪掉了这位公主在大唐羽翼,便胜券在握,只是少年公主隐忍多年,骨子里冷家的血液也不曾消失过,这一次她终于为自己而战,不是不说,不是不敢,只当遥远的大唐还有她牵挂的人,所以隐忍退让成为她以为的最好的守护,她想忠于大唐,忠于自己的丈夫,只是他们却从来不曾信任爱怜过她半分。
尉屠焉家族自然不是首选,但是比起凉薄的亲人,这个家族的实力将会成为她未来最坚强的盾牌,冷家的灼灼荣耀将会在回鹘这边土地重新绽放他应有的光彩。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咸安公主一身红衣在草原的寒风中摇曳着,带着胜利者应有的姿态俯瞰众生,眼里的狠绝在开口的瞬间刺中了骨咄禄心间的柔软。
“他们不过是走向本就属于他们的结局罢了,相信我,以后你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残忍都由我来担!”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
郜清桓多年筹谋还是在一夕之间被击破,额兰走向毁灭的钟声已经被敲响了。百年之后,这一场人为之战,看来不可避免了,但是最终成为楼兰之王的那个人,却还不一定出自谁家。
咸安公主亲书请求册封的国书火速传递到了大唐长安皇帝陛下手中,从一介孤儿,成为回鹘次相统帅得骨咄禄将以药葛罗·骨咄禄之名荣登汗位,唐德宗的怒火在还没有燃烧蔓延之前就被西垂边境的凉水浇湿了周身。
得到大唐和回鹘盟约生变的吐蕃王室,火速派出两万大军在短短三日就已长驱直入大唐西北之境,疏于防守的大唐之军一路溃败西退,安西残军退守回鹘边城时已不足三千,此刻不明前方局势的安西军向回鹘友军发去了求救的信号,却在和田家军汇合时才看清了局势,回鹘两万整装待发的铁甲将士与瑟瑟发抖的五千大唐残军沉默隔着浅溪对立,晚阳余晖之下,却察觉不到有丝毫惬意,如今双方是敌是友,全仰仗大唐长安的那位金座高卧的明君了。
大唐诏令先于册封金册到达回鹘,骨咄禄以药葛罗族人之名,无上军功,始得大唐亲授成为怀信可汗,回鹘最伟大的汗王,在这一刻正式走向了属于他的历史舞台。
新可汗继位本应该顺应往昔之约,发布召令挥兵北上以解大唐北庭之急,只是这位可汗骨子里对这位老丈人没那么多的敬意,甚至僵持到最后发兵救援都是带着七分不屑三分怜悯,到后来这场救援之战打着打着便也与大唐没了半分干系,到最后更像一场想起来便玩闹一番的“游戏”。
回鹘这位可汗是从乱世之中带着数不清的鲜血冲杀而出的,善意,和平,安稳终究不是他之所求,大丈夫岂能仰人鼻息而活,何况他有爱人要守护,他这一生受命于他人,如今终为自己而活,那便活出他本该有的模样。
吐蕃胜利之态在怀信可汗亲自领兵北上后颓然消失,不到三天便大胜吐蕃,由于国内仍有旧时不安分的王族蠢蠢欲动着,怀信可汗忧心咸安公主的安危,得胜当日便赶回了回鹘,留下安西唐军继续顽抗吐蕃,一直坚持到唐宪宗年间你来我往的不分胜负,倒是给了回鹘称霸中庭的大好时机,到最后这两个国家都不曾在彼此之间获得半分利益,终究还是让周遭百姓遭了殃。
对于久经沙场的骨咄禄来说,上书,怨言,谣言,谩骂都可以充耳不闻,只需要他动动手,便能让他们闭嘴,到底咸安不忍心,便也听了老都督尉屠焉一族的建议,将王族幼子全部送往大唐,以表两国缔约之好,明面上骨咄禄是王族之人,可事实上他不过无名之孤,可就算如此,大唐也只能满脸笑意接受这份诚挚的联谊之举,更反赠了大量金银珠宝,谁叫现在的大唐风雨飘摇,战火未曾停歇半刻,仅战马这一点他们就不得不的向回鹘低头。
而所谓的回鹘王室贵族,对于这次家宴之约,幼子被挟制后均送往大唐之举顿时哑然不语,各种姻亲之故,关系之复杂,似乎每一家都有联系,终究大家闭嘴了,只愿守着最后一点权贵尊荣,总比先可汗那般,尸身随意同亲兵一起葬了,连是哪一座坟头都无法分辨。
接着,怀信可汗移师西进,征服了反复无常的葛逻禄人,并越过了帕米尔高原,降服了周围的突厥部落,大唐之威名,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故作强硬之态,他们怕别人的手伸长一点,拿着剑轻轻一捅,可能那座曾傲然于世的大唐就轰然倒塌,退让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金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砝码”。
夕阳之下,身旁的女子终于可以笑靥如花的安然立于他身侧,不远不近,一切刚刚好,可以随时牵起她的手,去看遍草原峻岭之景,无论何时,只要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