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雪了
作者:却笑泸溪      更新:2021-10-19 02:20      字数:2767
  天气转冷,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雨夹雪转中雪。骆杺儿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得空去收个快递,一下楼,院子里已经铺满一层薄雪,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飞舞着,宛如一个个精灵,从空中飘飘洒洒地落入凡间……骆杺儿一时竟看呆了。
  她从小到大,对冬雪有着特别的感情,每当鹅毛大雪纷飞时刻,她都会站在室外,看着飞舞的精灵,放空一下大脑,偷得闲暇片刻,去感受雪、感受天人合一的感觉……
  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一个冬天,她记得就站在屋檐下,和一帮小同学们看着天空飘扬着的雪花,莫名地兴奋!那雪下得大而急,像是天空给大地送来的礼物,是绵白糖,你看,角落里不是有顽皮的小同学偷偷仰着头、伸出舌头接着雪花吗?你瞧他被雪花冰得一激灵一激灵地,但还是在顽强地偷吃呢!
  有时候,雪又像是染发剂,年过五旬的班主任,搬着作业本和试卷,穿过办公室到教室一段长长的走廊,花白的头发先是被白雪覆盖,头发更白了,到了教室里,一群热气腾腾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身旁,薄雪一会儿就化了,这时候,她花白的头发里的黑发更显得发亮,像是新染的发,亮晶晶的,映射着她的慈眉善目,更显得和蔼可亲!
  大学里的一次三月桃花雪,那是新学期开学后了,本来的阳春三月,桃花都打着花骨朵儿了,但偏偏气温突降,一个静悄悄的夜晚突如其来地下了一场大暴雪,地上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室友们醒来一睁开眼,都心花怒放。有的南方的同学来不及洗漱,直接奔向楼下的空地,激动得跪倒在地,手捧积雪,向着天空不断地挥洒,甚至于感动得热泪盈眶!
  中午休息时刻,大家开始你追我赶地打雪仗,开始还分得清敌友,打到气急败坏之时,只要身边有不防备的,立马抱着一个大雪团,砸向对方,哪里还顾得上管他是敌是友……反正到最后,大家都是输家,整个手心、衣服全是雪,甚至脖子里也被疯狂的对手塞进了雪团……但,大家也都是赢家,因为每个人的脸庞都是通红的,像个大苹果!手上也开始热乎乎地,身上也冒着热气、出着热汗!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说不定在你追我砸之间,更有青春少男少女不经意地砸出火花来的,真是激情肆意飞扬的青春!
  上班了,这是第二次大雪天,骆杺儿看着大门前的一个转盘路,视野格外地开阔,天空一片雾气茫茫,雪花落地无声,她仰头看了片刻,眼睛有点发酸,不由得有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怅惘……
  现在,此时,也是大雪,只不过是雨夹雪,中雨的斜线,随着大风,呈45度倾斜着,斜线间很多的小雪粒飞舞其中,像是一首协奏曲,只不过这首曲调是对天气的呐喊、吼叫,因为寒冷,而让人瑟瑟发抖!
  办公室内,大功率的空调开着,温暖如春。只是这氧气稀薄的环境下,让人的精神萎靡不振,反而,在室外,寒冷让人精神抖擞!
  爸爸的电话不期然地来了,骆杺儿在这样的天气下,突然对着父亲有种幡然醒悟的认同!
  还是那句话:“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广袤的空间,天地苍茫,岁月悠悠,一个人的生命在这样空间和时间里犹如白马过隙般渺小、短暂,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
  如果父母就此一生这样地分分合合、争争吵吵,还不如各自放手,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开心、甜蜜地度过自己的年华,才不枉此生!
  想通也就是一瞬间。骆杺儿放下了对父母的芥蒂,通身也畅快起来!
  暴雪在继续。雪线从北往南,直线向下压来,所经之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学校、工厂、一些单位都停课、停工,骆杺儿窝在家中,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往外看,急雪如骤。初见雪时的惊喜已然不在,停电、停水、交通瘫痪、外卖停送、树枝被积雪压断、公交站台倒塌的一系列负面消息随着电波、无线信号传播开来,人们在享受着下雪带来的冬日特有的气息之余,不禁又担忧起明天的吃喝来。
  明亮抖落掉肩上厚厚的一层积雪,踏进院门。他一早起来,看到不停的暴雪,就赶紧去超市采买够几天的蔬果和腊肉、香肠,又顺手提了一桶矿泉水,以备不时之需。
  年轻的脸庞不惧风雪的扫荡,落在头上的细雪竟然还没有化掉。骆杺儿一转身就看到明亮生龙活虎、热气腾腾的满身干劲!心中不由得安定许多,对寒冷的畏惧感也减轻了,仿佛只要明亮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过来,小喜鹊,我们一起准备午饭!”明亮的话一说出口,面前就出现团团雾气——天气是多么的寒冷!
  骆杺儿愉悦地蹦跳着跑到明亮身边,歪着小脑袋看看他手中的提篮里面,满满当当的食材:充满着烟火气的香肠、腊肉,新鲜碧绿的蔬菜,圆溜溜的土豆、紫皮的洋葱、白白胖胖的萝卜,旁边竟然还有鲜红的西红柿!
  “这么多!够吃好几天的了!”
  “因为暴雪后,还会有冰冻天气,所以我准备了好几天的量了。”
  骆杺儿赶紧帮忙,一下竟然没提动。明亮回身拿起水桶,一扭头看到她的窘样,笑出声来。
  “算啦,还是我来吧!你力气太小!”
  “那我去……”
  “你什么都不要干,等着开吃好了!”明亮笑眯眯地看着骆杺儿,尽管刚刚在湿滑的路上磕磕绊绊,差点儿还滑了一跤,但一想到家中那个茫然无助的小精灵般的女孩在静静地等着他回来,他顿时就干劲冲天,豪情满怀!
  什么暴雪冻雨,什么狂风席卷,通通不在眼中,他心里想着、念着的就是家中的那个乖巧的小人儿!
  骆杺儿早上看到明亮不在家,特意拿出一块老姜,洗净切成姜丝,在锅中倒了两碗开水,又加了几个金丝小枣,用小砂锅炖煮了半小时,驱寒又可口的姜糖水,这会儿端给明亮,喝着正好。
  明亮吹着热气,小心灌下一口,暖意缓缓从心底溢出。这道小甜品是那次在九寨沟的清晨,寒气逼人时候,明亮随口说了一句“这时候如果有一碗姜糖水喝喝就暖和了!”骆杺儿有心记下了,还装作不经意地问了明亮最好的姜糖水需要怎么做才好喝又驱寒,素有“中华小神厨”称号的明亮立马就滔滔不绝地传授起自己的经验来,没想到骆杺儿这么细致地用心制作了美味的姜糖水。明亮甜在嘴里,乐在心头!
  “怎么样?好喝吗?”
  “哈~没想到你还有‘挽袖剪花枝,洗手做羹汤’的潜质呢!”
  “那当然啦,我又不是只吃不干的家伙!”
  “你可以当个只吃不干活的人哪!”
  “那是养猪般的生活。”
  “嗯,我就喜欢养个胖胖的小肥猪。”
  “去你的!”
  情侣间的谈话经常透出一种傻气,不过当事人都是乐在其中的。
  远在万里之外的南美洲国家阿根廷,艳阳高照。司马昊最终决定和萧羚一起远赴海外,萧羚以家属之名随行,这是一段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和工作体验。
  是的,生活一直还在继续,痛苦的记忆终将会在时间的大手挥动之下,渐渐消散,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不是么!
  一个闲散的午后,萧羚央求司马昊一同去书店,萧羚最近正狂热于甜点烘焙,她找寻到烘焙制作书就埋头苦读,窗外阳光正好,司马昊百无聊赖地踱步到一旁,随手翻开一本诗集,那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一行字霍然映入眼帘:
  “我不再爱她,这是确定的,
  但也许我爱她。
  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司马昊一阵酸涩涌上心头,难以自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