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三天假期都别放松，收假的期中考对你们的未来很重要，大家一定要好好复习，记住了没？”
  “记住了。”
  讲桌下的同学们被老师拿着未来‘威胁’着，像小学生一样点头应允。
  “哦对了，这次考试之后，我们要大面积换一下座位，不是微调，你们心里有个准备，这次都听我的安排。”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凌薇看了李默尘一眼，对方没有注意到。
  月考后的这几个周，凌薇有些放松了，不知道是“春困”还是什么原因，上课总是忍不住打瞌睡，回到家里写作业的时候写着写着也经常趴下就睡着了，醒来已是深夜。
  期中考试近在三天以后，她忽然紧张起来。
  为了不让被窝变成理想的坟墓，凌薇每天逼迫着自己早起去学校复习，为了自己，也为了有资格、有机会继续成为他的同桌。
  在凌薇的督促下，陈最也来学校自习了两天，虽然早上还是睡过去了，只是午饭后才来，但是陈最真的很聪明，凌薇简单一讲她就能举一反三，这是一种凌薇羡慕不来的天分。
  和凌薇一样的还有叶荨。
  她们两个中午一起在校外吃饭，叶荨说家里很吵所以来学校复习，凌薇问她为什么可以心无旁骛的专注在一件事情上，叶荨说坚持久了就习惯了。
  还有一点，就是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凌薇觉得叶荨就像是一杯温水，从内到外都给人一种不远不近又不冷不热的感觉，说不上有多么令人喜欢但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
  也许就是这样的状态才让她能够安心的坐在座位上，虽然时常安静少言但却让任何人都明白，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假期结束，永远都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的凌薇硬着头皮去了学校，语文结束，数学考前十五分钟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拿着小册子记公式和定理，刘潇潇走了过来说，“哎，刚才那个文言文都没看懂。五一家里来亲戚，玩了三天，书都没翻几页，这次肯定完了。”
  凌薇知道刘潇潇的水平也明白话里的小心思，笑着说，“没关系，都差不多，我这临时抱佛脚也心虚着，加油吧，你肯定没问题的。”
  刘潇潇笑着走了。
  陈最把凌薇拉到一边，“你别相信她，还不是上次你考得好，虽然比她低了几分，但这次害怕你超过她。我估计她最近和你走得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刘潇潇也要学文。你加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凌薇心里忽然一下子空落落的，这才反应过来上次月考成绩出来以后，刘潇潇确实对自己变得比以前热情了，也总是转过来看她在干什么，有时候课间她本来在做题还会被拉着去外面晒太阳。
  她有感觉到一些不舒服，但没有往心里去。
  凌薇说过：“我一般不喜欢和人比较。”
  一直以来在学习上或懒惰或勤恳，都是自己的事情，也明白好学生之间的暗自争斗，但从来没有想过刘潇潇对自己的拉拢是因为这些原因。
  她总是这样情感滞后。
  当你觉得我弱小的时候，你没有注意我；当我逐渐变得强大的时候，你开始害怕我。
  我是该高兴自己有了威胁别人的能力还是该心酸努力的价值是被人感到威胁。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起源于一场小小的考试吗？
  这样的友情真高贵，也真廉价。
  可是换个角度一想，也许是陈最随口一说，而自己太小气多虑了呢？
  凌薇总是会被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所困住，前一秒钟还在怀疑对方的目的和用意，下一秒钟又开始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肮脏和愧疚。
  “哎呀随便啦，你也加油！”
  可能是因为凌薇明白自己身上聚集着别人的眼光，所以这次考试格外仔细认真，她想试一试，试一试如果她考得很好会怎样。
  伴随着新一周的开始，卷子也一科科的发下来了，每次发卷子的时候，刘潇潇都会瞟一眼或者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凌薇的分数，直到最后，以往总是第一个发下来的数学却迟迟没有出成绩。
  刘潇潇下课又问了一遍项昊什么时候发卷子，因为数学一直是凌薇的硬伤。
  “早上问了说今天之内发下来，别问我了。”
  因为老师们对最后一道题的标准答案产生了质疑进而引发了讨论，所以此次数学成绩出的格外晚。
  午自习后，卷子发下来了，凌薇比刘潇潇高了12分。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果然，适当的压力会激发人的潜能。
  而过度的焦虑和忌妒会扰乱人的心情。
  又过了两天，排名贴在了后黑板上。
  虽然总排名跌出了前十，但凌薇的文科成绩排名第五，在刘潇潇之上，刚好高出12分。
  “薇薇，恭喜你啊！”陈最看完成绩单后回到座位上对凌薇说，“幸亏有你，我也进步啦。”
  刘潇潇起身，凳子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凌薇抬头，不知所措，看了一眼陈最。
  “她全班第八，还不高兴？”
  “你别说了。”凌薇示意陈最终止这个话题。
  刘潇潇的同桌梁谷转过来说，“潇潇咋了？不是大姨妈吧？”
  “或许吧。”凌薇回答。
  男生永远不懂女生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单纯的把这些都归结于大姨妈。
  大姨妈真惨。
  刘潇潇真经不起试探。
  “你知道潇潇为什么生气吗？”凌薇问李默尘。
  “因为你比她考得好吧？”
  “你怎么知道？”凌薇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小声说着，“你觉得真能怪我吗？”
  “你不在的时候她会问我你哪一科考了多少分，这不很明显吗，你们女生哎。”李默尘云淡风轻的说着，“恩，也没什么，其实大家都一样。”
  其实大家都一样。
  凌薇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因为叶荨又是第一，文理双料。
  “你说这次换座位，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吗？”化学课上凌薇在本子上写着。
  “不知道。”李默尘过了很久才落笔。
  凌薇想了想把“你希望”三个字涂掉，合上了本子。
  周一换座位。
  凌薇和李默尘没有成为同桌。
  老师念出“李默尘、项昊二组第三排”的时候，凌薇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看了一眼对方，同桌先开口，“要拜拜喽。”
  凌薇回应了一个微笑，也不再好奇下一任同桌是谁。
  听到自己和李丹璐坐在四组第三排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
  陈最也离自己远了，被安排在了二组第五排。
  而刘潇潇还坐在自己的前面。
  放学后大家开始搬东西，凌薇收起放在她俩中间的小本子，从李默尘手上接过自己的草稿本，心里五味杂陈。
  “你说还有两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有必要这么大动静换座位吗？”后排的金利抱怨道。
  也许是因为他被换到了最后一排，和李炎枫成为了同桌。
  “是啊，之前都是微调，不挺好的吗。”金利的同桌刘洁说。
  是啊，两次微调都没有波及凌薇和李默尘，这次没那么幸运了。
  或许说是没缘分了。
  “你们没发现吗？这次基本上都是按照文理科成绩换的座位，刚发了志愿表，陈老师可能是让大家明白自己适合什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要学理，枫子估计也是。虽然这小子学啥都一样。”金利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平移书桌的李炎枫。
  “得了吧，赶快搬东西。加油啊，再见了，金胖子。”
  “语文课好好听，别做物理卷子啦。”凌薇说完抱着一摞书放到左手边的座位上。
  “凌薇，我想坐在过道，我们可以换一下吗，你坐里面。”李丹璐笑着说。
  “好啊，没问题。”
  反正已经不是同桌了，中间再隔几十公分又有什么关系。
  凌薇扭头向同排看去，刚好和李默尘对上眼，两个人都笑得很不自然。
  总不能一直当同桌吧。
  换座位之前，公布名单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陈老师花了半节课来讲文理分科志愿填写的相关问题。
  虽然发到手里的这张纸一共也没几个字。
  姓名、班级、学号。
  文科、理科、艺术文、艺术理、体育生。
  学生签字、家长签字。
  班主任意见，学校盖章。
  陈老师说大家有一周的时间考虑，下周班会统一上交，上交三天之内还可以修改，三天之后便输入到个人档案里，后续的工作都以此为准展开。
  看着本子上记录的从高一第一次考试以来的每次排名，文理悬殊一眼可观。
  凌薇把志愿单夹在日记本里。
  “所以，我还有尝试理科的必要吗？”
  “我尝试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