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
  祁嫣斜睨一眼窗子，旁边碧玺抿唇点头。
  祁嫣放下茶盏，左手食指在桌角轻轻摩挲着，“竟然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哀家也知趣儿一点，什么都不知道。”
  碧玺低着头答应了一声，祁嫣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毕竟谭兰欣是主管后宫的皇后。
  快到翊坤宫门口，花影下一段水粉色的裙子旋动，带起一阵淡淡香风。
  身后宫人抿抿唇，跟着回去了。
  吕娴原是想着，周晔的事之后，许久没有来翊坤宫了，整个宫里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之前是怕惹着周允宸，落个王素的下场。
  不过听到了风声之后，现在是怕惹谭兰欣。
  原先温雅的皇后，现在显然变了，让人有些害怕。
  但是刚才看碧玺从外面回来，吕娴躲着没有过去打招呼。
  窦瑞卿有身孕，好歹是个倚仗，自己什么都没有，太后的喜欢，在皇上面前什么都不是，还是乖乖回去待着吧。
  立政殿，谭兰欣看着周暄握着一支纤长的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清荷看的紧，还好没有把墨汁染到衣服上。
  周暄每次问起周晔的时候，宫人都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谭兰欣会跟她说，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她长大了，哥哥就会回来。
  周暄问，如何是长大了。
  谭兰欣看着窗外的暖阳，没有回答。
  她还是每日会被带去周允宸那里，前几日回来就开始写写画画，清荷说，是周允宸于周暄说，她要学会很多东西，就会长大了。
  正愣神，宫人报蒋清茵来了，谭兰欣转头看的时候，蒋清茵抱着周茜，已经在门内了。
  她们两人已经无需客气，但是礼数还是周全的。
  “如此罚了一次，让她长长记性也好，不过不宜太久。”
  其实蒋清茵过来，谭兰欣就想到了，她可能要说李嘉母女的事。
  蒋清茵可能也不能那么快的接受现在的她，但是会选择理解自己。
  这一点，让谭兰欣看着蒋清茵的时候，还能忆起自己最初的模样。
  “她？应该是她们。”
  谭兰欣搭在桌子上的左手，不自觉的抠了桌面。那个她曾经心疼过的小丫头，她曾以为是无辜的孩子，终于有一天，也成了害死她孩子的帮凶。
  人，最怕用恨勾起回忆，会忽略掉曾经的美好，让恨意更浓，恨的人更多。
  这段时间，谭兰欣连对周冉，都没有了原先的那份宽容。
  有些人做了伤害她孩子的事，有些人悔改了，但是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没有用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把她的孩子当做绊脚石的人。
  他们都是可恨的。
  “你回去的时候，让她们好自为之就行了。”
  谭兰欣手指慢慢放松了，蒋清茵看在眼里，默不作声，轻轻点头示意。
  闲聊了一会儿，蒋清茵走了，外面宫人又进来，呈上一封信，是周逸清让人送来的帖子，她明日就到。
  从周晔出事到现在，周逸清回来了三次，后面两次都是差人先送了帖子来。
  谭兰欣看看时辰，让清荷带周暄去玩一会儿。
  她知道，这次周逸清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安慰自己。周允宸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是最近对周允霖又疏远了。
  先是最初降了许多人的职，后来办了一批，无辜的赦免了一些，周允霖在被降职的人里，并没有被官复原职。
  周允霖也是不流露出任何不满，其实他内心也是如此，他甚至想请罪。但是周逸清说，没必要。
  不是因为她护着周允霖，是不想让他们再反反复复揪着这件事，一遍遍扒开周允宸的心伤。
  周允宸觉得这样已经够了，就尊重他的决定，他是帝王，也是最孤独的那个人。他的难过不亚于谭兰欣，但是他还要顾全大局。
  兄弟阋墙，也是周逸清不愿意看到的。从前是隐约知道了周允霖曾对谭兰欣有意，换做旁人，不说能不能活到现在，就算周允宸原谅，也不会容许那个人再出现。
  他好不容易重新启用了周允霖，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杀戮和报复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可以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周逸清要来，谭兰欣就接。只是她不会劝阻周允宸，即使她清楚，自己心里对周允霖并没有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