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与共
作者:
秋辰宇 更新:2021-10-18 06:29 字数:6554
五日之后,飞雪与徐晃终于到了帝都。
夜寂,连风都不曾有。鹅毛般的雪花不及飞舞,就静静落于地面,无声无息。
“丫头,”徐晃看着立于城门下的一袭白衣,再三问道,“你真要这么做?”
回首,默默点了点头。飞雪朦胧双眸中泛着定然的光:“若能救他出来,自然是好;若不能······”
少女如玉般的容颜上,现出一抹释然:“与他死在一起,也好。”
说话的语气虽然坚定,却也淡然,仿佛她口中的生死,皆无可畏何。
看着雪中白发飘萧的老者,飞雪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他面前,站定:“太傅大人,三日之后,若我还未出城,千万不要入城寻我,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管,独自找个僻静之处,安享晚年吧。”
“这一生,您为沧延付出太多,不能子孙绕膝,却能寿终正寝。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振天的意思。”再无韶龄少女的稚嫩,飞雪眼中居然掠过一丝怅然凄惘。她将心中所想尽数吐露,仿佛怕今夜之后,便再也没机会说,“到时,还请恕飞雪不能侍奉尽孝。”
语罢,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取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那是宋陌为她配置的药,名唤凝露,药如其名,以露水为药引,配各种药材制成,有暂时抑制寒毒之效。她寒毒入肺,寻常温性药材药效极慢,且不能治本,最快速的办法,实为以毒攻毒。此药虽能救命,却无异于饮鸩止渴,因此若非万不得已,不可服用。
看来,她是要孤注一掷了。
“太傅大人,您多保重。”飞雪揖了一揖,“飞雪告辞。”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城门处走去。
“飞雪姑娘,”身后,突然传来老者的声音。
飞雪站住脚步向身后看去,只见徐晃跪在雪里,顿时一惊。
“太傅大人!”飞雪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您这是做什么?!”
“作孽啊······”徐晃情绪激动,丝毫不理会飞雪的搀扶,自顾自道,“你对沧延如此,对麟儿如此,我当初那样对你,真是作孽啊······”
“太傅大人何必如此?”飞雪了然,镇定下来,“您若是为沧延跪我,那大可不必,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沧延,而是为振天;若是为振天跪我,那更是不必,这本就是我想做的,与其它一切无关。”
“沧延,梦华,这天下的一切,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干系。我只在乎他,他若睥睨山河,我愿母仪天下;他若功成身退,我愿归隐山林;他若身败名裂,我也甘愿香消玉殒,共赴黄泉。”
“太傅大人,起来吧,我该走了。”扶起怔愣着的徐晃,飞雪看了看天色,“要尽快救出振天才好,晚去一刻,他就多受一刻折磨。”
她允自喃喃:“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他受苦呢······”
不再耽搁,对老者再次一揖,衣裙拂动,少女向着城门走去。白色衣裙渐行渐远,单薄的身形终与苍茫大雪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奉皇命出城执行任务的官员,都会持有圣上亲授的令牌,别说入城,就连进宫,也不会受到阻拦。上次离开皇都,还是自己去取玉莲的时候。那时情况危急,刚刚归来的她还未来及进宫复命,便再次出发。而令牌,也就一直被她保管着。
持着烫金令牌,飞雪顺利进入城中。轻车熟路一般,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径直向皇宫走去。雪不眠不休下了几日,丝毫未停,城中积雪虽有人清扫,却也没至脚踝。忍受着从脚上传来的冷意,飞雪不敢停歇,随着宫门轰隆而开,踏入宫中。
寝宫内,迟凝幽允自睡得安稳,而她身侧的柳靖瑜却难以入眠。
心里,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不单是一种危机来临的不详之感,还有另一种感觉,仿佛已离自己很远,却依旧熟悉。
这种感觉,是情愫,还很像少年时的悸动······
“陛下以后可不可以多陪陪这位姐姐?她家人不在身边,很孤独的。”
凝望身侧贵妃的睡颜,不知为何,这句话穿过多年光阴,在他心底响起。思忖间,眼角借着窗外皑皑白雪的反光,猛地撇到探入帐帘的利刃。
欲要惊呼坐起,剑刃却已猛地抵住他的咽喉。
“别动!”隔着帘幕,那人轻斥,虽未看到来人的面容,但仅凭这两个字,他却已知道来人是谁。
“飞雪!”他大惊,随即便是一声诧然。
“小点声!”那个声音再度斥道,“敢惊动守卫,我就杀了你!”
帐帘缓缓掀开,现出少女的玉颜。凝视着朝思暮想的面庞,柳靖瑜竟微微觉得: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居然是那样陌生。
一旁的迟凝幽听到动静,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看到少女之后也是一惊。
“别说话。”飞雪转而盯向她,“迟姐姐,我不想伤害你,不要让我为难。”
“你没死?”皇帝惊异之余,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却又泛着一丝好奇。
“是,我还活着。”飞雪不置可否,随即切入正题,“还请陛下帮我救个人,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叨扰陛下与迟姐姐。”
“救谁?”剑抵在脖子上,柳靖瑜不敢乱动,开口问道。
“江麟。”飞雪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眼中随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现下就在大内天牢里,不是么?能威胁恭亲王放了他的,就只有陛下您了。”
“你喜欢他?”看到她提及此人时的眼神,柳靖瑜顿时明白,一时难以置信。
“是。”飞雪肯定地道,目光坚定,没有丝毫游移,“翊山之事后,我一直在沧延,与他在一起。你们都认为我死了,不用再去寻我,我也不用再回来,这样最好。”
“如此,我便与这一切尔虞我诈,再无任何牵连。”
听出她话里的决绝,柳靖瑜心下一空,蓦地冷笑:“飞雪姑娘是什么样的女子,朕是知道的。你以为,就凭你的柔弱性子,能挟持我?”
说完,身子试探性地向前一探。本以为她会将剑向后移,不料青葱手指居然纹丝不动。利刃割破颈间肌肤,很快便有血流淌而下。
“不要试图试探我,”察觉到他的用意,飞雪提醒道,“我是不会手软的。”
“你变了。”看到曾经柔和的双眸中泛着寒光,长长呼出口气,柳靖瑜慨然叹道,随即冷然一笑,“你不会杀了我。若我真的死了,你就没有筹码了。”
“是么?”飞雪凄然一笑,“那又如何?大不了杀了你,然后自己去找他,与他一起死。”
“你肯为他不要性命?”柳靖瑜心下一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是。”飞雪再次肯定道,“陛下觉得,绕颈鸿鹄失去其一,另一只还会独活吗?”
柳靖瑜心下猛地一沉,神色迅速暗淡下去,坐在榻上允自沉吟。
飞雪见他许久不说话,在心里暗自思忖:难道他不肯就范?
面上随即泛出苦笑,下了决心,将剑握紧,向柳靖瑜颈间逼去。
“我们走。”锋刃将要割破咽喉时,柳靖瑜突然发话,“事不宜迟,现下就去。”
天牢内,浓重的血腥味道混合着潮湿腐败的气息,在其间弥漫,令人作呕。灼烤着刑具的炭火发出噼啪声,让人听了为之一寒。
“王爷,”交椅旁,一名狱吏点头哈腰奉承道,“此乃污秽之地,王爷您是尊贵之人,来这里实在是不妥,不如······”
“不如我先回去,把他留给你们慢慢审?”交椅上的恭亲王不由恼怒,“多少天了,一个字都没问出来,还能指望你们?一群废物,这点差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属下惭愧!属下该死!”那名狱吏连忙点头如捣蒜,随即向正在用刑的狱卒嚷嚷,“都没吃饭吗,用力点!”
“哼······”一声冷哼响起,虽极微弱,却满是不屑。
不知别人有没有听到,恭亲王却是听到了,当即起身,缓缓走到刑架前。用刑的狱卒见恭亲王上前来,暂时停了手。
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其狠狠拽起,男子的脸露了出来,本是冷峻清贵的面庞,此时却已满是血污,凄惨可怖。
“不服?”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恭亲王眼中满是快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们再不济,也强过你。”
“知道吗,你越生不如死,我便越快活!”再也难以压制,恭亲王一反平素的阴冷,竟是放声大笑起来。
“你······咳咳······为什么······恨······沧延?”用尽所有的力气,江麟一字一字问道,“难道······是······周梦蝶?”
“原来你知道。”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恭亲王言语讥诮,“也对,江少主精通谋略,诡计多端,手下眼线自然也多。这天下间的事情,岂能有你不知的?”
“想必你父皇做下的卑鄙之事,你也应该知道吧。”讥讽之意更甚,儒雅亲王的眼里闪着森然冷光,“我与梦蝶本是两情相悦,我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
“谁知有一日,你父皇带着他的亲信将领去梦蝶所住的山间狩猎。你父皇见到了她,贪于她的美色,把她带回了宫。从此,我与梦蝶,便再也无法相见。”
“后来我父皇看到了沧延的衰败腐朽,觉得此乃良机,当即招兵买马,攻入中原。我高兴极了,认为只要攻下沧延皇都,就可以重新见到梦蝶,与她一起归隐山水,再不问世事纷扰。”
“因此攻城的那天,我作战骁勇,长驱直入,当先打进沧延皇宫。我亲手手刃了你父皇。知道吗,他濒死之时的眼神,与你现在的一样!哈哈哈······”
“你······滚!”江麟低声怒吼,欲要上前将自己的弑父仇人撕碎。他奋力挣扎,绑在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看啊,连困兽之斗的样子都一样!”恭亲王心下甚欢,但一想到之后发生的事,面色再度阴沉下来,“后来,我在冷宫里找到了梦蝶。她被关在那里,受宫人欺负。我上前抱住她,安慰她,对她说,等基业稳定,我就带她走,去过宁静的生活。”
“可谁也没料到,我父皇也看中她的倾国之姿,把她据为己有。她伤心极了,悲痛欲绝之下,在深宫之中,悬梁自尽。”
身旁的狱卒早已被他遣退。多年的积怨在此时全部宣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恭亲王从地上捡起皮鞭,对着刑架上的人一阵鞭打:“她有错吗?她是无辜的!难道就因她沉鱼之容,落雁之姿,就该被夺来夺去?后宫弱水三千,于你父皇来说,她不过是万千美姬中的一个;但于我来说,此生只想取这一瓢饮!她死了,我就失去了一切!起初要不是你父皇,我们也不会天人永隔!你父皇是始作俑者,不灭沧延,我誓不罢休!”
“可他也是无辜的!”一个清甜中带着冷锐的声音传来。恭亲王向外望去,只见甬道中,一个白衣少女挟持着一身龙袍的男子,朝这里走来。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心中怒火始终难以压制,恭亲王一再坚持,狭长双目中满是愤怨,“飞雪,你竟敢倒戈相向!”
“恭亲王此言差矣。我就是我,既不属于梦华,也不属于沧延,我只是振天的雪儿。”飞雪盯向恭亲王的胧眸满是不屑,“如此,又何谈倒戈?”
说话间,已走到走道尽头。飞雪一眼便认出了绑在刑架上的血人,当即惊呼出声。
“振天!”眼前随即便是一黑,握着长剑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柳靖瑜白皙的脖颈上转瞬又多出一道血痕。
“飞雪姑娘能以天子相要挟,真是不简单。”恭亲王故作赞叹,然后冷眉一挑,面色随即阴森起来,“可你知不知道,挟持天子,是多重的罪?”
此语一出,刑架上的人全身猛地一颤。
飞雪听到铁链作响,因担心江麟状况,下意识便想侧目望去。双眸刚要一动,随即反应过来,稳定心神,将握剑的手紧了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王爷即为梦华众臣之首,手握生杀予夺之权,想必也是处于风口浪尖。要是国君在王爷面前有任何不测,必会遭人非议不说,更是会有人趁机言惑众人,企图动摇王爷的根基。到那时,王爷大将军的衔职,皇亲国戚的尊位,就算尚在,只怕也不稳了。”
柳靖瑜不禁暗自心惊:这个曾经对世故都不甚了了的单纯女子,何时竟变得如此字字诛心?
离开皇都的时日里,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与之前判若两人?
“欺君会是如何下场,飞雪自然知晓。但此时此地,恭亲王以此威胁,恐怕不妥吧?”沉思间,只听挟持自己的少女冷言冷语。颈上有痛感袭来,却是飞雪又将剑刃往颈间逼近,割破肌肤所致。
“是么?”这一番话对于恭亲王来说,无异于最为锐利的锋刃,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透着森然之气的双眉再度一挑,长衣掠起,转瞬便向飞雪扑来。
飞雪顿时一惊,还未来及闪躲,便觉手腕一麻。只听一声清响,却是手中长剑掉落在地,惊诧间,只觉肩上一痛,整个人便向后跌了出去。
“你这点伎俩,骗别人还可以。可飞雪姑娘貌似忘了,我是精通武学之人。”将救下的柳靖瑜拉到一旁,恭亲王眼里满是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道行已失?告诉你,从你走进来那一刻起,我就发觉你步履蹒跌,气息沉凝,与常人无异。既是普通人,在本王面前,又奈何得了谁?”
“江少主,若再不招的话,我就把你的女人,变得与你一样!”俯身拾起掉落的剑,恭亲王举步慢慢向飞雪走去。闻得动静重新赶来的狱卒全都噤了声,兢兢战战滞在原地,早已挪不动脚步。
“雪儿······快跑······快跑······”刑架上,江麟不顾一切地挣扎。被压断的腿骨相互摩擦,疼痛欲裂,额上冷汗滴落,渗入地上枯腐的草里。
“且慢!”剑的寒光映亮飞雪面颊时,恭亲王腕上徒然一紧,却是被柳靖瑜拉住,“皇兄莫要伤她!”
恭亲王蓦地一愣,但在看到皇帝眼中泛起的紧张担忧之色,悻悻罢手。
他是过来人,那种情愫,一看便知。
心中殇然早已无法抑制,得以喘息的间隙,飞雪再不迟疑,迅速起身,几乎踉跄着跑到江麟身边。看到他满身的伤痕和被血污浸透的衣衫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振天······振天······”她呜呜咽咽地啜泣,连忙从怀中拿出匕首,却因为双手颤抖得太过剧烈,匕首从手心滑落,掉到地上。
匕首随即反出银白的光芒,恭亲王只看了一眼,宛如一记惊雷劈天,全身猛地一震。
而早已伤心欲绝的飞雪却丝毫没留意到恭亲王的变化,跌跪在地重新握住匕首站起,拔出利刃,向绑着江麟的铁链削去。
精致小巧的匕首竟是削铁如泥,铁链尽数摧枯拉朽般断裂,刑架上的人失去支撑,顿时跌落。飞雪想也不想,扔到匕首仰倒扑去,将江麟接住。
恭亲王面目怔愣,狭长双眸却如炬一般盯在那把匕首上。缓缓走过去,俯身拾起那把匕首。
握柄上,一面刻着“梦蝶”二字;另一面绣着一只蝴蝶,翩然欲飞。
“振天······醒醒!”脚边,少女带着哭腔呜咽地唤道,“你醒醒······”
哭声将恭亲王拉回现实。他随即转头,看向早已泣不成声的少女。
“你做什么?”看着恭亲王森然的眼神,飞雪下意识一惊,俯身护住怀中不省人事的人,警惕地看着他。
“这匕首是哪里来的?”恭亲王淡淡启唇,问。
飞雪哭得神智都恍惚了,听他这么问,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允自抱着怀中的血人,发愣。
“说!”耐性全无,恭亲王疯了般地向少女怒吼,“这把匕首是哪里来的?告诉我!”
飞雪顿时全身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凝视着怀中染尽血污的面庞,道:“他送给我的。”
潜意识里,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少女被吓到,江麟双目依旧紧闭,口中却挣扎着低语:“雪儿不怕······雪儿不怕······”
“你走吧。”正在飞雪安抚怀中的人时,头顶上,却响起这样一句话。
“你走吧。”见少女满面狐疑地仰头望向自己,恭亲王再次重复,“带着他,滚得远远的!”
方才还要置他们二人于死地,现在却突然这样说。不知是还未反应过来,还是只顾难过,飞雪坐在地上独自愣神,一动不动。
“快滚!”又是一声怒斥,恭亲王怒极。
飞雪再不迟疑,左臂伸到江麟背下,准备将他扶起,却被另一人叫住。
“等等!”却见柳靖瑜踱步上前,伸过手拿起旁边水缸上浮着的水舀,云淡风轻地舀起一勺盐水。
“不要!”飞雪惊呼,连忙俯身相挡,然而已是不及。她只挡住一半,而另一半,则尽数泼到江麟身上。
伤口沾到盐水立即作痛,怀中的人猛地挣扎起来。
“振天没事······”飞雪大惊,情急之下,抬袖便往江麟身上抹去,“没事的!没事的!擦干净就不痛了!雪儿······雪儿帮你擦干净!”
怀中的人却因疼痛而惊醒,睁开明亮的眸子,看向一身龙袍的男子。
“我没有恶意。”柳靖瑜见他醒来,淡淡开口,“弄醒你,是让你听我说话。”
“我认识飞雪,是在五年前。”骄持尊贵的帝王缓缓叙述,“当时,她是个纯善的姑娘,并且在之后的五年里,她也一直是纯善的姑娘。”
“方才她惊人的攻心之语,想必你也听到了吧?”皇帝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她变成这样,究竟为何,她经历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你这个沧延的少主,应该心知肚明。”
“不怪他!是冰凌!”飞雪随即袒护,反驳道,“是冰凌害我!与振天无关!”
“我想变成什么样,成为什么人,与陛下无关!陛下莫要迁怒于他人!”
柳靖瑜一怔,一时语塞。在看到少女望向自己的如刀一般的目光时,张了张口,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走吧。”双眼被伤心失望覆盖,“从今往后,若你不能守护她,我会替你做这件事。”
“好······”一丝笑容在江麟满是血污的脸上漾开,“只要为她好,我都答应。”
再也支持不住,说完这句话,双眸重新闭上,再度昏了过去。
“振天!”再不迟疑,俯身背起全无只觉的江麟,飞雪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从后看去,只见少女被伏在身上的人压弯了背,一步一步行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