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月和小蝶，莫凌朝回归自己修炼洞。
  他心中没忘记那位金世鲁离去时的神情，盘坐洞内想了好久，终于有了打算，于是重新沉浸修炼。
  自与古月仙子定下约定，以及见识到其非凡的法术和银霜剑的锋芒，莫凌朝对修炼的渴望更加强烈。
  休息之时，他时常幻想自己也成为她那般高手，手中能拥有一把神兵利器，睥睨天下。
  当然拜师之心如此强烈，还因心中存了另一番情愫，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而已。
  接下来日子，莫凌朝摒弃偷懒之心，全力提升境界，只每月初在黎明时分出洞一次，仰望晨星日出，其余时间都在洞内渡过，这般苦修整整持续一年，境界由灵体境一级直接晋升到灵体境三级。
  但他仍旧不满意，觉得修炼速度太慢，未必能在后五年内，再提升四个小境界，到达灵体境七级，毕竟境界越高修炼速度越慢这个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对此莫凌朝不得不暂停修炼，重新思考自己的修炼方法，心中不由感叹这真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条件。
  走出洞中，站在峰顶，再次眺望东方日出之前的朝霞美景，此时的他已经年近十六，身体较一年多前发生不少变化，不仅身高长了一头，相貌也是退去不少稚气，出落成翩翩少年。
  只不过已经不合身的粗布衣衫和有些繁乱的头发，将他的英气遮掩不少，打眼一看仍是一个普通少年。
  与此同时，一年多来心智也成长许多，使他对修炼之道更加了解，潜移默化之中懂得些世间变化之理。
  此刻，遥望天际云霞变化，他心中忽然一动，心说自己刻苦提升境界，不就如同太阳从大地升起，再到中天一样嘛，期间要冲破大地、云彩、烈风阻隔，也和他渡过修炼难关类似，都是必经的过程，没有此过程淬炼，根本无法走到更高境界。
  要快就不能走捷径，只能另辟道法，比如压缩时间变化，太阳才能在他感知中更快到达中天，但对他修炼而言，时间是无法改变的，只能以另外方式提高某种变化。
  那种变化又是什么？
  莫凌朝沿着此思路无限开启自己灵智，想要寻找到答案，渐渐沉浸其中，如一座雕塑矗立在山顶，凝望天际。
  直到朝阳破开大地云层，放射出第一道光芒，将他笼罩，霎时间莫凌朝眼前金光万丈，明晃晃一片，心中顿时生出不知身处何方之感。
  忽然间，他脑中闪过一道电芒，一个念头猝然迸发出来——既然时间改变不了，何不改变空间，换取时间。
  此念头一出现，莫凌朝心中狂喜，自觉抓住了某道天机，他兴奋之中继续思索，要将这个念头的本质彻底弄清。
  一个时辰后，莫凌朝突然仰天大笑，随后又高啸数声，彻底释放畅快情绪，一点不在意是否打扰到远处密林内的古月仙子和小蝶。
  良久，他才沉静下来，快速回归洞中。
  只是这次他不再按照之前修炼之法——身体盘坐下来，双手掌心向上，沉于丹田，而是一只手沉于丹田，一只手悬于前额。
  他试图将原本灵气运行径路（即经脉）一分为二，开辟出两道，一道正行，一道逆行，这样修炼速度便可提高一倍。
  莫凌朝从未如此尝试，不知是否有风险，于是心中谨慎地试着调动灵气运行，结果试了数次，都以失败收场。
  但他心情并未受影响，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如退而求其次，先修炼逆行之法，然后再正逆结合，到时候一定容易多了。
  于是他双手全部悬于前额，开始试着逆行运功。
  过往无数载，不是没有聪明之人尝试过逆着淬炼灵气，但都因逆行之法艰险无比，容易使人走火入魔，损伤经脉的缘故，以及逆行并不比正练提升境界更快原因，都自动放弃此道。
  莫凌朝不知其中艰难，心中怀着一片赤诚，再加上一些上天的运气，试着逆行一个月后，居然一举成功。
  这让他无比欣喜，于是又马不停蹄地继续钻研正逆合练之法。
  对于这一步，需要一个人一心二用，能做此道者，必是心灵澄澈或是极度聪灵之辈，莫凌朝属于后者，在锻炼数百次后，也终于实现此法。
  世间中，能创造法术之人一般都是宗师级人物，莫凌朝以少年身份另辟蹊径，创出自己的正逆同炼之法，实属罕见。
  自此他以之前两倍速度修炼凝灵诀，丹田中的灵气浓度与日俱增，其体质也和灵觉也在不断悄然蜕变着。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莫凌朝将境界再次提升到灵体五级，隐隐呈现欲突破六级的征兆。
  莫凌朝对此十分满意，自忖余下三年应该够他达成约定条件，晋升到灵体境七级。
  这让他倍感压力的内心稍稍松弛，想起三年前那个埋在心中的打算。
  又是黎明时分，他再次走出修炼洞，踏上峰顶，不过这次他并未遥望东方天际，欣赏朝霞，而是目光洒向一片低谷，那里正是乌灵族人部落所在。
  以他如今目光再看乌灵族，那是一个充满蒙昧迂腐的低级部落，如同深处大海中无助的孩童，没有自保之力，只能祈求想象中的神灵庇护降幅，而他母亲就成为这种愚昧的牺牲品，莫凌朝心底的那丝恨意又涌上心头，他想要撕碎这层愚昧，让与他同血脉的乌灵族人成为自己生命的主人。
  只见身形一晃，莫凌朝便从峰顶消失，化作一道黑影，如黎明的幽灵，向还在沉睡中的乌灵部落飘然而去。
  境界提升数个层次的他，施展起流云术，已经今非昔比，不仅速度提升倍余，更无须顾忌灵气的消耗，真正让他体验到修仙者无拘无束的自由感。
  仅仅过了一会儿，莫凌朝便飞跃数十里，无声无息地降临在乌灵族的一片居所面前。
  这还是自上次被小蝶解救后，他第一次近距离回到族内，见到一幕幕熟悉的建筑装饰，莫凌朝不由自主想起儿时种种欢快与悲伤，心中有些起伏，但心智已颇为成熟的他，很快收敛情绪，将目光落在最中央的那座圣坛上。
  圣坛依然看似雄伟，但莫凌朝看向他的眼神却流露出讥讽之色。
  小蝶曾经告诉过他，眼前这座建筑根本不是什么圣坛，而是一座坏了的古传送阵，即是古代修仙者建造的，用于远距离传送修仙者的法阵，因时间久远，法阵失效而被废弃。
  莫凌朝为此专门求教过古月仙子，答案也是一样，只不过她和小蝶都不知这古传送阵到底在这里存在多久，这片陆地上过往究竟发生过何事，是否真的存在过古修仙者。
  可笑的是，乌灵族却把一座传送阵当做神降临的神祗，进行顶礼膜拜，还宰杀族人血祭，简直可笑得让人发疯。
  莫凌朝眼中寒芒一闪，身形一纵便跃上圣坛旁边差不多等高的瞭望塔，他毫不犹豫双手抓住钟锤，狠狠撞响那口比他年纪大得多的巨钟。
  嗡！
  钟声炸响，带着几分恨意，惊醒所有沉睡中的乌灵族人。
  不一会儿，乌灵族人便衣衫不整，眼神惺忪地从各家奔出，聚集在圣坛周围。
  “什么事？怎么这时候敲钟？”
  “凶兽又来了吗？没看见啊？”
  “咦，瞭望塔上那人是谁，看不太清，好像有点眼熟啊。”
  “敲钟的不该是守卫吗？那人怎能擅自敲钟，不怕受责罚吗？”
  ……
  人们带着困意，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去质问莫凌朝，直到大祭司等祭司、司徒们到来。
  大祭司站在下面昂首而望，喝道：“何人敲钟？”
  几年时光过后，经历上次生死险境的他，威风一点没减，还是那般霸道威严。
  乌灵族的三位祭司都算命大，上次兽潮之难，没有夺走他们任何一人生命，但相比大祭司白叶川尚依然威风凛凛，其身旁左右的金武祭司和林岚鸿图祭司，却是气势颓萎不少，脸上都显出苍老衰败之色。
  莫凌朝站在瞭望塔上，将三人面目看得了然，忽然冷笑道：“乌灵族神圣崇高的大祭司，你不认得我了吗？”
  大祭司目光一惊，沉吟半晌才道：“原来是你，莫凌朝。”
  众族人闻言，发出一片喧哗之声，却又很快降下去。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啊。”莫凌朝略带讥讽的说道。
  “怎会记不得，你可是拯救部落的英雄，我不仅不会忘记，还会替族人感谢你呢。”大祭司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说道，不知其所言是真是假，心中有何心思。
  莫凌朝直言道：“我可从来不感谢你，我只恨你，今天我是来报仇的。”
  大祭司气息一窒，目光微寒，他早已通过兽潮之战，以及他派出的勇士回报知晓，莫凌朝正是被山中隐居的神灵救走，并传下神练之法，此刻他已经无法看穿莫凌朝的境界，只感觉其灵气气息浑厚无比，下意识心中生出畏惧之意。
  但大祭司毕竟统领乌灵族数十年，威严之气让他很快将畏惧之心驱赶，颇有城府说道：“莫凌朝，你过去之事我已有了解，对你母亲之死，我深表歉意，但我白叶川尚问心无愧，做这一切都是了为了族人福泽着想，众族人都可作证，何况当初下令抓你母亲的，可不是我一人做的决定，难道你要找所有族人报仇吗？”
  此言一出，众乌灵族人又是一阵议论。
  莫凌朝冷笑一声，道：“大祭司果然是大祭司，说话总是滴水不漏，处处为自己辩护，可惜你的虚伪面目就要被我揭穿，白叶川尚，我来问你，你修炼的神练之法从何而来？”
  大祭司自知理亏，不好辩驳，暗暗咬咬牙，并未直接接话。
  金武祭司突然喝道：“当然是神传下的，我们乌灵族人可都是知道的，你有什么疑问吗？”
  莫凌朝轻笑道：“既然是神传下的，凭什么只有你们几个糟老头和一些勇士能练，其他人就练不得？”
  金武祭司眉头一挑，冷哼一声，道：“神传了我们，我们当然不能轻易传给别人，这还用说吗？”
  莫凌朝反驳道：“哈哈哈，神可从来没说传给你们，神告诉我她要将神练之法传给所有乌灵族人，而不是你们这些自私贪婪的人。”
  众乌灵族人闻言，再次掀起巨大喧哗，声音比之前强烈数倍，一时没有消沉迹象。
  金武祭司连喝数声，才将喧哗勉强压下，但依然有人小声窃窃私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