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渺小的我
作者:农夫天天      更新:2021-10-18 00:01      字数:3359
  乡下的夜,格外的清静。静的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有时候让人静得不习惯,反而还会有点心浮气躁。因为越是在静的环境里,你越是能察觉到自己的不静。晚上还会有鸟的叫声,但是应该是夜间捕食的猛禽吧,叫的非常的克制但是传的很远,有一种穿透的力量,划破夜的空间。晚上是属于它们的战场和世界,可能地里面也一样的是另外的主角在上台表演吧。
  刚回来,天天就感觉自己还没有融入进来,他在这个地方的存在还没有被周围接纳,哪怕之前已经跟周围有了链接,但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肯定有新的生物萌发,也一定有老的东西溜掉。这样说起来,自己又算是要新的被接纳一回了。可能就连自己种植的这些花花草草也要重新认识一下了吧。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蔷薇和三角梅的记忆是多久呢?还有金银花,它们的芬芳会是为自己吐露的吗?
  微生物的生长周期更短,这周围的微生物肯定已经都更新了好几代甚至几十几百代了吧,那早就应该是陌路了,明天起来要去好好的链接一下了。
  这么说起来,以前周围的那些鸟儿要算最有交集的了吧,鸟是比较有记忆的吧,据说鸟可以记住谁谁谁对它们的好与坏,也有报恩和报仇的行为。
  天天曾经读到过一篇文章,是个科学方面的自媒体发布的信息,但是读起来象神话。讲的是,大树可以把自己的信息收集的触角发散到几百公里以外,而她能发出的信息甚至能到达更远的地方。而且大树可以通过信息来控制周边的生物,包括微生物和动物,人类能解读出来的信息是类似于激素一类的东西,但是实际上导致这些信息发出的过程是更加有活力、更加精彩的吧。想一想,那些存货千年的大树,真是那个地方的灵瑞了吧,那片地方的一切都归她保护和支配,外来的、新来的,要么融入、要么被排斥。
  那天天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绝对算是新来的,不想被排斥,就必须自己主动去融入。想起好笑的一个事,在农耕学校农场的时候,大家各自开垦了一片自己的试验田,根据各自的体力和愿力,开垦的面积不一样,自己规划种植的东西也不一样。天天开了很小的一块地,就在农场小院的旁边,挨着主路的旁边,方便取水和观察打理。天天除了每天都去看看这块地以外,还经常去地里面站一会儿,在地里吃吃水果或者零食,然后把果核都吐在地里。有时候泡茶、熬药的渣也都会倒在地里去,算是给那块地一些链接吧。有一段时间,大家熬艾叶泡脚,泡脚的水都各自倒在自己的试验田里,一夜之间,洗脚水成了很抢手的浇地神水,都不舍得乱倒。还有小伙伴去天天的地里吐口水,都说是要给地一点滋养和链接,想想也是很欢喜的。
  第二天一早,还是在各种鸟鸣声中醒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一晚上也还算安眠,居然睡到在鸟鸣中自然醒。以前住城里的时候,上班时间要上闹铃,天天还刻意的选了森林晨间鸟叫作为闹铃的铃音。现在自己住到乡下来了,大自然自带的鸟叫比闹钟的亲切多了,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虽然辨别不清楚哪个声音是哪个鸟发出的,但是错落有致,多听一段时间还是能摸索出一点点规律的。
  最明显的就是几支麻雀,应该是一家子吧,在天天家的屋檐下找了个地方做窝,麻雀好像不具备自己搭窝的技能,总是去找一些空隙就住下来,所以今年没有燕子来的时候,有一窝麻雀也是挺好的邻居。下雨的时候,麻雀出去觅食总是容易被雨打湿翅膀,麻雀的翅膀被打湿以后就飞不起来了,有时候夏季暴雨的时候会有麻雀就这样在外面被雨淋的死去。所以,每次这种大雨之前或者看到连绵的雨天,他就会在自己的屋檐下撒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些饼干碎啊、一点豆子啊、一些米粒儿啊,甚至自己发麦芽糖的小麦。
  麻雀是那种头小、后半身长的动物,有趣的是,按照生物动力农法对动物的观察,老鼠这种动物也是头小、后身长,尤其是尾巴很长的,都是很容易紧张的小动物,生活得很焦虑、很没有安全感,吃的快拉的也快,没有好好的消化,也没有好好的思考。所以生物动力对牛等反刍动物情有独钟,觉得反刍动物重点在前部,觅食和消化占据很多时间,过的很从容、很有哲学意味。麻雀就是典型的跟老鼠差不多的,整天叽叽喳喳、跳来跳去,整天都处于不安的状态。每当下雨天,天天把东西撒在屋檐下的时候,麻雀总是很快发现这样的好东西,叽叽喳喳的就叫起来了,好像是在通知自己的家人快来吃大餐,但是这种掩藏不住的机灵劲儿,又总是可能引来附近的别的鸟。本来经常就有鸟要到屋子附近来走动走动,麻雀都会飞出来大吼大叫不要它们靠近,现在更是热闹。
  有画眉过来,有斑鸠过来,还有一种体型比麻雀差不多但更圆润的背上是绿色毛毛的鸟,也过来。几支麻雀过来直接就想落在小吃附近,被自以为主人的麻雀迎头就飞起来赶走,那叫声非常的急躁和激烈,仿佛是你真是眼瞎,居然敢在我家撒野,不把你赶走还得了。
  画眉是成双成对的两支过来的,落在稍远处,一直看着麻雀们的呱燥和飞起落下。但是画眉好像更加关注的是麻雀以外的其他因素,估计让它们更不放心的应该是人或者其他更凶险的动物吧。一旦确认是比较安全的,画眉就慢慢的、但是不太犹豫的走过来,一口一口的啄地上的东西吃。麻雀也会叫喳喳,也会有动作想去赶走画眉,但是画眉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只有看到麻雀在没有看到看他们的时候也在叫,画眉才有一点防备的飞开。因为麻雀也始终都在防范着人或者其他捕食者。这样说来,麻雀不但对画眉没有了威胁,反而还是一个站岗放哨的,有了麻雀的吵闹也不影响食欲,反而通过观察麻雀的反应可以判断是否安全。真是有意思。
  小斑鸠,大家叫的是“笨鸽子”,看似仰起头东看西看很机灵的样子,但是其实好像有点近视或者真的有点傻,它们的脖子上有一圈斑点,象围脖,走起路来头一伸一缩,一点也不优雅。它们好像根本不在意麻雀或者旁边的画眉这些,估计眼里只有吃的吧。甚至它们也不太在意人的出现,有几次天天站过去看鸟吃东西的时候,其他鸟都叫着慌乱的飞走,笨鸽子还吃了几口然后扑腾一下翅膀,跳开一段距离,东张西望好像也没有发现天天站在不远处。然后又看到它把头扭来扭去的看一看周围,慢慢的踱步往吃的走过来,突然才发现有人,又展翅飞走。在文殊院,有很多善良的人经常去布施很多食物给鸟啊、鱼啊,或者猫啊。但是有的猫还是会去扑这些笨鸽子,笨鸽子本来就没有警惕性,加上在安全的环境里面呆久了,人都不怕了,就更没有防范的意识,所以时有被猫拿住的危险,师父们总是在一些危险的关头出声打断猫的动作,笑着说:“你们有你们的因果,但是在这儿我们是吃素的,你不能这样哦。”
  天天起来吃完早饭以后,就走出院子。在乡下,没有了锁门的习惯,但是想到夏天到了,可能会有一些生物要进院来,天天也在想要不要做个篱笆或者养只狗什么的。但是养狗以后,就意味着不能随便出去浪了。这个交换就让天天难以下定决心,不管本来选择就意味着放弃其他一切,到需要选择的时候再选择吧。自己站在这儿,也有安定的心,其实也不太需要经常出去浪。
  门口的草多了,也长的更高了。听说有的农民图省事,在自家的田边和家门口也撒除草剂,就是不想看到草长那么多。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审美观,难道一定要象城市那样,方方正正的一块一块的、整齐划一的草坪才好看吗?门边的这些草,天天就是直接拿手拔,连根拔起,因为他不喜欢门口有那么深的草,挡住视野也挡住去处。草根和草籽是异常有活力的,知道拔不完,但是只要看到长的够多够高了,天天还是习惯拔,也不累,就几分钟的事儿,算是给自己的体力找个锻炼的机会。其实,如果有鸭子或者鹅,他们应该是可以把草管理好的吧。草离开了地,很快就能干,如果有太阳的天,当天就能干透,然后这样的干草就可以做田间的覆盖,或者做堆肥了。现在天天家的地,还没有作物,所以还不需要覆盖,如果是冬季有了作物在地里,那这个覆盖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既能保湿又能保温,随着干草的慢慢分解,还能给地增加肥力。
  天天走进自己的地里,绿肥已经明显的开始要各自显形了,高的、矮的,随它们吧。自己是个守护者也好,是个局外者也好,人和土地,人和作物,作物和土地,都是相互滋养、相互支撑、相互融合、甚至是相互支配的。天天想着,别把自己当作绝对的主宰,就不会有那么多控制全局的贪欲,很多事情反而会有出奇的惊喜吧。想要去控制本来就不该被自己控制的事物,绝对会给自己增添无穷的烦恼的。
  有时候说农夫是顶天立地的人,那是说农夫的工作就是在天地间无限延伸,是一种浪漫的说法。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才能在天地间扎根、生长,两者并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