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我尊重你叫你一声陈博士，你不要得意忘形！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中年文士阴测测的冷笑着，死死盯着年青文士的眼睛，“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你以后就不需要向任何人做解释了。”
  “我若说我就是想要那个宋代汝瓷笔洗，想来你是不信的。”年青文士微笑着扶了扶眼镜，淡定的和中年文士对视着，“其实我的用意，是试探一下钱恭仆真实的身体状况，来决定下一步的打算，你是知道的，如果钱恭仆的身体出了问题，会有很多人改变立场，而我用这种方式试探，总比去问御医可信些。”
  “什么？你什么意思？”中年文士一愣，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神中瞬间绽放出一种狂喜，“你是觉得钱恭仆的身体出了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要是有证据，何必这样试探？”年青文士无所谓的摊摊手，“不过钱恭仆建元顺昌至今已经四十八年，算起来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出点问题不是很正常吗？从前年开始，钱恭仆再没有参加过早朝，也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一个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这样藏头露尾可是不利于统治啊，那么是什么迫使他深居简出呢？诚然，他可以通过苏培盛和司礼监遥控内阁，但是前头已经死了一个金玄烨了，他就不怕再死一个苏培盛吗？”
  “你这么说并没有真凭实据，我皇明朝嘉靖大帝一样不早朝，还不是把我大明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中年文士不以为然，“钱恭仆虽然是个专权跋扈残暴不仁的昏君，但是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这皇帝算他白做了。”
  “是的，单凭一个藏头露尾，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要是加上另一个消息，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年青文士不再和中年文士对视，转而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上面有什么稀罕玩意儿，“顺昌十四年，钱恭仆借口准格尔素不恭顺，亲率大军北伐，受了枪伤，铅毒入体，虽说救回了性命，但是身子骨一直不是很好。我听闻当时为了给他疗伤，皇宫内院曾经研究过一门魔界传过来的邪门功夫，据说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功夫的口诀均是隐藏在诗句里，很是附庸风雅，所以他们把那门邪功起名叫做‘且念诗’，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我只记得有一本连城诀是藏在诗句里的，没听过什么且念诗。”中年文士摇了摇头。
  年青文士单手用中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没听过也不要紧，我可以大概给你解释一下，这是一种号称可以汲取他人阳寿化为己用的邪门功夫，初始不显，需要水磨功夫，打熬自身，用来作为阳寿的容器，等有了小成，就可以从血脉至亲身上汲取阳寿，大成之后，便不限于血亲，可以任意吸人，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只是坐在家里，就能鲸吞天下苍生寿元，如果克制一点，甚至被吸取寿元的人都无法察觉自己那一眨眼般短暂的寿数被吸走，但亿万生灵寿元汇集一处，又将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这门功夫存在与否我不好说，但是这两年几位皇子接连暴毙，甚至一些已经外嫁的公主，在朝觐之后也陆续暴病身亡，我是不知道原因的，可能是遭了天灾？”
  “虎毒尚且不食子，钱恭仆真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难怪他把从前丢在外面的一些私生子女都找回了京城，我还以为是他几个儿子短命，他想从里面挑个人出来继承大统，却原来如此荒唐又如此恐怖！”中年文士瞪大了眼睛，悲怒莫名，“钱谦益那个皓首逆贼，毁我华夏风骨，改衣冠，易习俗，勾结夷狄，逆反皇明，率兽食人，天理不容，合该有此报应！陈昂，你早有这般情报，为何现在才说？”
  “我也是风闻，只当是没谱的谣言，哪能拿这种情报来说事？吸人阳寿，古来也有传闻，但都是山魈鬼魅之类的故事，他钱恭仆到底是个人，谁能想到他会干这种事？”青年文士也很无奈，摊上这种不靠谱的皇帝，连谋反的反贼都要头疼，“我设计让曹昂去偷他最喜欢的御用笔洗，是为了试探钱恭仆现在还能不能自己写字签章，如果钱恭仆还能正常批阅奏章，少不得要用到笔洗，尚书房发现失窃的速度，就能说明钱恭仆的健康程度。毒杀曹昂，一个是为了灭口，另一个就是为了制造点声势，吓一下钱恭仆，看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如果御膳房突然有了人事变动，说明钱恭仆身体不错，尚能就餐，如果是太医院有了变动，那就说明钱恭仆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要靠药物吊着命了。”
  “……好，姑且算你能自圆其说，”中年文士态度缓和下来，“不过你做这么大的事情，却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别忘了你可是和我们一起发过誓，要反神复明，迎回皇明天子的！既然你这番作为是因为那本秘籍，不如就请你设法拿到秘籍，一来印证真伪，二来我们可以共同参详，找到克制甚至诛杀钱逆的办法。”
  年青书生用余光扫了中年文士一眼，从中年文士那一脸秉公办事的表情下，看到了隐藏的兴奋与贪婪。
  “好在秘籍不在这，若是让他们得去了，怕不是要有多少旁系亲属要意外身亡了。”年青文士感到无比的好笑，讥讽咒骂钱家残暴不仁，他们自己倒是很喜欢照方抓药嘛。
  “陈博士啊，刚才有些急躁，是我思考不周了，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希望你不要介意。”得到好消息的中年文士想要第一时间赶回去确认情报真伪，一刻都不想耽搁了，“您有什么希望，不妨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予以解决。”
  “倒是没什么别的，只是我还想去见一个人，提前和您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