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壁不解，问：“什么意思？”
  苏雪笙冷笑道：“那颗丹药，是不老丹，顾名思义，只能让人容颜不老，跟长生没有丝毫关系！”
  李壁惊愕地看着苏雪笙，简直不可置信！
  苏雪笙走近他，说：“你这么怕死，你知道地狱里有什么吗？你可知，你犯下如此重的杀孽，你没有投胎的机会了，你会在第十八层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你会日日受凌迟之刑，你会日日感受死亡的痛苦，永生不得再见阳光！”
  李壁睁大了眼睛，不住地颤抖，嘴里“啊啊”地叫着，再看地上，已经湿了一片，竟是失禁了，曾经风光一时，管理天下学子的太傅，竟是被一个小女子吓疯了。
  谭左相不忍，道：“他已是命不久矣，郡主又何必落井下石？”
  苏雪笙冷笑：“相爷很是关心李壁啊，听说相爷和李壁素来交好，不知他求长生做龙袍的事，相爷是否得知呢？”
  谭左相吓了一跳惶恐地向南启帝解释：“陛下，臣虽与李壁交好，但真的不知他的罪行啊！”
  南启帝叹了口气，道：“罢了，陈爱卿，将你女儿抬回去吧，好生重新安葬，朕今日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后不理二人，径直离开了。
  众人行礼：“恭送陛下。”
  苏雪笙冷笑着看了一眼谭丹青，就走了出去。
  出大殿的时候已近正午，正是艳阳高照，苏雪笙抬头望了望天，万里无云，唯有一轮红日高挂，是个好天气。
  苏雪笙突然觉得有些许眩晕，走在她身后的皇甫霖一把扶起她，问：“可是刚刚伤着了？”他问的是刚刚走火炭路。
  苏雪笙摇头：“是突然心里压着的东西少了一大块，有些不适应罢了。”说着抽回了手。
  就在这时，有个小宦官过来传信：“陛下请郡主御花园一叙。”
  皇甫霖皱眉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雪笙笑笑：“你跟我去算什么回事啊，没事的，你帮我带楚云河出宫。”
  苏雪笙到御花园的时候，刚刚说累的南启帝正赏着花，喝着茶。
  苏雪笙拱手一拜，行的是文臣之礼：“参见陛下。”
  南启帝放下茶杯：“坐。”挥了挥手，四周的內侍和宫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苏雪笙依言坐下，她面前早就放了一杯倒好的茶水，是顶好的大红袍，她喝了一口茶水，道：“陛下可以将那枚丹药还给臣女吗？”
  南启帝笑了笑：“你如何认为朕就会给你呢，虽是不能长生，能容颜永驻也是不错的。”
  苏雪笙也笑了笑，说：“陛下可不是那么在乎容颜的人，更不是为了容貌能以性命相博的人。”
  南启帝摇了摇头，将藏在袖中的装着不老丹的木盒子递给苏雪笙，苏雪笙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好生放到自己袖中暗袋里。
  南启帝问：“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不老丹的习性？”
  苏雪笙愣住了，他没想过南启帝会这么问。
  “因为，”苏雪笙停了好久，“这不老丹，是我让二哥做的。”
  “当时我将药方和制作方法给二哥的时候，断然没有想到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苏雪笙苦笑着闭了闭眼。
  南启帝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遂转移话题：“你认为李壁所做的谭丹青知不知道？或者说，有没有参加？”
  苏雪笙毫无犹疑：“没有。”
  “哦？朕以为你会说有，毕竟你父亲和谭左相可是政敌？”南启帝似乎并不意外苏雪笙会做此答复。
  苏雪笙笑了笑：“是谁的政敌都与我无关，我只看重事实，他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
  苏雪笙又说：“陛下有此一问，不过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和我父亲站在同一站线，破坏如今朝中的平衡局面。”
  南启帝没有被戳穿的慌张，倒是有些吃惊苏雪笙的直接，问道：“那你将如何答复朕？”
  “我的答复便是，我谁的阵营都不站，我站百姓的阵营，如果有人不干净，做了草菅人命为祸百姓之事哪怕那个人是我父亲，也找杀不误。”苏雪笙答道。
  南启帝倒有些意外：“你倒是肯大义灭亲。”
  苏雪笙淡笑着，说：“大义灭亲是一回事，于万千百姓面前，一人之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南启帝问道：“那如果是朕呢？”
  “照杀不误！”苏雪笙没有丝毫畏惧。
  南启帝不怒反笑：“你就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
  苏雪笙道：“不会，因为您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我要如何作答，又怎么会怪我呢？”
  南启帝笑着摇了摇头：“你很聪明，也很狂妄。”
  苏雪笙倒不反驳：“对，没错，我很狂妄。”
  南启帝又问：“那如果那个人是林穆瑛呢？”
  苏雪笙一惊，南启帝为何会这样问？
  南启帝似乎看出了苏雪笙的疑惑，说道：“你前几日称病，闭府不出，她常常往你府上跑，你父母都进不了的府门唯有她进得去，我就想，你们的关系，定然不浅。”
  苏雪笙了然，说：“她不会。”
  南启帝：“真是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怎么做？”
  苏雪笙依旧浅笑着，看着南启帝：“那就废了她，我替她死。”
  南启帝一惊，说：“你，你真是理智的可怕。”
  苏雪笙无奈地笑了笑，说：“陛下，您问我的不就是理智的问题吗？再说在天下百姓、天下大义面前，一个人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雪笙又说：“再说了，手里的刀理智，陛下不是应该庆幸吗？理智又有软肋，可以拿捏。”
  “你真的，很聪明。”面前这个女子尚未及笄，却能看透他的内心。
  “不过，”苏雪笙双眸冰冷，却是笑着，“我劝陛下最好是不要动伤害林穆瑛的心思，否则，我真的会发疯，一把疯了的刀，可是不会认主的。”
  南启帝皱眉，这个女人真的让他生出了些许俱意：“你是在威胁朕？”
  “臣女不敢，明明是陛下在威胁臣女。”苏雪笙收回冷冽的目光，巧笑嫣然。
  苏雪笙又说：“臣女的软肋就在这里，陛下，这便是臣女的诚意，护她一世平安，便是陛下的诚意。”苏雪笙拿起手中的茶杯，向前伸了伸，等着南启帝与她碰杯。
  南启帝倏地大笑，也端起茶杯，和苏雪笙的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其实，南启帝知道，苏雪笙刚刚那就话的意思是：没错，林穆瑛就是我的软肋，就摆在你面前，你敢动吗？
  南启帝觉得，没必要动，毕竟如今两人的合作，他并不吃亏，只要苏雪笙能一直为他所用，这个软肋，他便一世都不会动，还会给她荣华富贵。
  苏雪笙将茶一口饮尽，说：“陛下想必早有废法之心吧。”
  南启帝一笑：“你很聪明。”
  苏雪笙腹诽道：这老王八蛋，明明想要废法却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苏雪笙道：“陛下身为帝王，得有贤良的好名声，臣女也甘愿做这个恶人，只是麻烦陛下，下次的时候记得知会或者暗示臣女一下，臣女素来胆小，要是被下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南启帝说：“你这妮子，胆子小？想来这世间也没有比你更胆大的女子了！”
  南启帝放下茶杯，问：“刚刚你走火炭之路时，为何会炭火熄灭？可是……用了什么法术？”
  苏雪笙笑笑，说：“非也。法术我会，但是这在人间是禁制，不能随意使用。”说完，苏雪笙拿开正煮着茶的茶壶，径直拿起一块炭握在手中。
  南启帝来不及阻止，却见苏雪笙摊开的手，手里的炭已经熄灭，正冒着黑烟。
  “这……”
  苏雪笙解惑：“这只是我体内寒气郁结过多而造成的，加之我练有能够集结寒气的武功，熄灭炭火并不需要用法术。”虽是信口胡说，却也有根有据。
  南启帝来了兴趣：“那意思就是说即便是大火，也伤不了你了？”
  苏雪笙笑了笑：“陛下太高看我了，这炭火温度不高，我才能熄灭，再高一点的温度必然是要灼伤的。”
  南启帝点头，隔了一会儿又说：“朕会给你一道密旨，你日后行事便会更方便些。”
  苏雪笙起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南启帝又说：“要是要拿命，你还是知会朕一声。”
  苏雪笙知道南启帝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杀了不该杀的人，会影响局面，只是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不出人命，其他事都好说？
  苏雪笙没有问，说：“是。”
  等苏雪笙出御花园的时候，却见皇甫霖等在外面，见她走来，粲然一笑。
  “三哥可是有事要与皇上说？”苏雪笙在皇甫霖面前站定。
  皇甫霖摇摇头，说：“我等你。”
  “等我？”苏雪笙诧异。
  皇甫霖斜了斜身体，做出请的手势，说：“怕你第一次进宫，会迷路。”
  苏雪笙并肩和皇甫霖走着，说：“三哥如此照顾我，可是因为四姐的缘故？”苏雪笙问的直接。
  皇甫霖示意內侍下去，说：“穆瑛？我与她的确交好。”
  苏雪笙：“既然交好，四姐快十八了，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你何时去提亲？”
  皇甫霖错愕：“提亲？笙儿怕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