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醉卧酴醾(24)
作者:
喵呜· 更新:2021-10-17 11:14 字数:3412
只是无论安书墨心理再不愿意,他体内毒性也已深厚。
他满脸冷淡,眼角眉梢却散发着柔媚气息,声音有些哑地低声哀泣。
卫啟额上血迹都还未干,一滴滴地落在安书墨脸上,再顺着脸颊流下,蜿蜒到衣襟内处。明明是最冷淡的人,现在却神情迷~离,紧紧地勾着卫啟的脖子。
深春的天气还有些凉,屋内的气息满是充沛暖意。
良久,见安书墨神情餍足且安分地躺着,卫啟才喘着气停下来,去为自己寻伤药。
男人不怕受伤,卫啟这次却怕自己死了,这个太子还不知道要再去寻什么人。明明他自己也很享~受,却翻脸就是一枕头。
卫啟委屈着冷着脸,为自己贴着绷带,头皮上的血块粘连在一起,看着极是可怕。
安书墨休息了许久,才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关心的是最实际的问题:“卫啟将军,本宫府上可派了人来找本宫?”
以前一口一个卫将军,如今一口一个卫啟将军,也不觉得生分。卫啟内心恶劣,故意正经道:“末将一直同太子在一起,太子不知道的事情,末将怎么会知道。”
安书墨听明白他语意里的意思,俊秀脸颊微微一红,手心狠狠地攥着身下锦被。事态已经无可挽回,安王必然知道他昨夜不在府邸,甚至他想得再多点,也许睿王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就是要等他弱冠后,木已成舟才好动手。
安书墨闭着眼,半点没看卫啟,开始静静思考着对策和新鲜出炉的再次辅佐计划。
他耳垂还有些红,神情冷凝略带柔弱,尤其一双眼睛干净极了,将卫啟的一腔心神都吸了进去。
安书墨不会一直住在卫啟府内,他等身上稍微好了些,就不理会卫啟的阻拦,自己回了太子府。
他才换上深色的太子常服,宫里就传来消息召他入宫,安书墨半点不觉得意外,跟随几个神情肃穆的内监回去。
离宸乾宫越近,越能发现气氛紧张,就连百米开远,也跪了一地的宫娥太监,昭示了皇帝现在糟糕的心情。
安书墨平静地走进殿内,迎面就飞来一杯热茶,撞在他身上,温热的茶水溅了他一身。皇帝色厉内荏地喝斥道:“畜生!你还不跪下!”
安书墨沉默地撩开衣袍跪在门口,皇帝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睿王上前尽孝道:“父皇保重龙体,太子殿下也是被人所迫。”
皇帝怒急,手指颤抖地指着安书墨:“他姓朴,即便去死也不能给我皇族丢脸!”这一刻,皇帝忘了伯冶太子自小失母,又没有父亲庇佑,甚至还被父亲当作稳住其余儿子的工具。
一个形单影只的弱势太子,又身负美貌与天然的地位,死在深宫只是他的幸运,没了安王也有其余人。而安王已然是朴祀最好的选择。
即便宸清宫有地龙,安书墨也觉得凉意从膝盖窜到四肢百骸,安王跪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目不斜视。
皇帝痛心疾首地看着安王:“朕几乎将你当作亲子培养,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他是朕的儿子,你将朕置于何处?”
皇帝声嘶力竭地咳了起来,他想起安王父亲的模样,强硬了一辈子的帝王手有些抖。或许是报应?他曾这样对过安王父亲,安王就要这样对他的儿子。但是帝王的天性都是自私,皇帝能允许自己犯错,却决不能容忍别人的错。
安王深吸一口气:“微臣从未敢对陛下有不敬心思,也不曾强迫过太子殿下。”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放弃朴祀(安书墨),择出自己。
安王想着朴祀对自己的迷恋,他心里不舍,但是也只能抛弃朴祀,宠物可以有很多,自己的命却只有一条。
睿王主要想杀的就是安王,怎么能眼见着他择开自己:“安王,你还要狡辩?太子殿下夏不赤膊,即使是在军营中也衣衫整齐,难道不是你折磨之故?”
安王仗着皇帝宠爱,也提声道:“睿王此言,难道还要太子殿下脱衣检查?你置礼法于何处?”
他们各有皇帝的宠信,声声对峙,只有朴祀(安书墨)沉默地跪在地上,脸色微微苍白,他轻声道:“父皇,儿臣可以自检。”
这话一出,睿王心里得意,朴祀展露给他的形象是钟情安王,但又伤感安王对自己不好,安王这样绝情地伤人,朴祀怎么忍得了。
睿王刺激道:“太子殿下不必刻意为谁隐瞒,别人不拿太子死活当回事,太子还要痴心错付吗?”这话太出格,皇帝狠狠瞪了睿王一眼。
而安王心里一沉,听到痴心错付几个字时还有些不舒服,他自以为他庇佑了伯冶一世,即便现在伯冶为他而死,也不能算是痴心错了。
今日伯冶的结局要么是死,要么是被幽闭,安王伤感地想,无论是哪种结局他都不会忘了这个漂亮而乖顺的太子。
他全不在乎朴祀(安书墨)身上的伤口暴露在人前,安王有很多死卫,随意找一个就能将罪责推出去。他只是故意同睿王争执,逼得朴祀不得不暴~露自己身上伤口,从而借皇帝的手,光明正大地处理了朴祀。
是的,从朴祀(安书墨)同安王关系曝光的那一刻起,安王便决定他必须死。一个地位高贵的娈~宠,的确刺激,但是风险太大,安王不打算再冒险。
安书墨抬起头,眼神清澈地看向皇帝,他忽然深深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还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他撩开自己的袖子,玄色之下,里面白色的里衣全是淋漓鲜血,不止是皇帝皱眉,就连睿王都摇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朝王储身上满是新伤旧伤呢?
可安书墨将袖子挽到胳膊时,睿王脸色全变了,因为那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刀伤,剑伤,还有些泛着中~毒的黑痂。
这些伤口有陈有新,掩盖了一切情~欲的痕迹,安书墨眉眼温和又坚定,带着些忍让的怒气:“父皇,这便是儿臣身上的伤口,皇兄……睿王说的话儿臣听不懂,之前父皇龙体抱恙,儿臣担忧父皇龙体,便一直对此事隐而不发。可现在看来,若儿臣再不说,许是便再无说的机会了。”
事情陡然反转,安王最快反应过来,他瞬间放弃了原来要杀朴祀(安书墨)的计划,开始将事件引向睿王派人刺杀伯冶太子,刺杀不成,就要陷害太子同自己间清白的关系。
安书墨静静地看安王发挥,他自己含泪看向皇帝:“儿臣是相信兄弟情深的,也不想因此事打扰父皇,只是父皇……儿臣好痛。儿臣痛的时候想着儿臣之痛只是切肤之痛,而父皇心中,却是诛心之痛。”
他“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言语真挚:“只是今日儿臣不能不说,儿臣不怕死,这样的死法,只会给儿臣身上的朴姓蒙羞,也会令父皇颜面大扫。”
众多儿子中,伯冶是最孝道的,皇帝未怀疑过这一点,尤其是伯冶有时表露出儿子对父亲的撒娇,更是满足了皇帝的天伦之乐。
他现在谁也不信,干脆命汪远带人去查,三个人全都查得清清楚楚,一个别放过。
汪远很快回来,探查的结果除了睿王同安王小部分的结党营私证据,还有伯冶太子从未同安王亲密过的消息,然而更重要的是,睿王私下里对其余所有兄弟的陷害与暗杀。
皇帝震怒,下令革除睿王身上一切职务,终身不得出王府,同时狠狠痛骂了安王。
事毕后,他才扶起安书墨(朴祀):“伯冶,是父皇错怪了你……”安书墨释然地微笑:“父皇日理万机也能还儿臣公道,儿臣只会赞父皇英明。”
他的眼里全是清澈的光芒,比月光还清,雪色还白。
皇帝今日生了一大通气,安书墨便留下,抚着平心静气的琴音,直到皇帝安心睡下也不停止。
他深夜也不想歇在深宫,在几名侍卫护送下出了宫门,等侍卫一离开,安书墨腰立刻被人一揽,往僻静处而去。
安书墨贴在卫啟身上,腰有些软,顾沉沉声道:“阿……太子,你可有事?”他现在痛恨自己之前安分守己,导致朴祀(安书墨)遇险时,他完全不能插手。
朴祀(安书墨)要是遇险,卫啟唯一能做的就是劫法场,或者逼宫相救。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开始皱眉思考更多。
安书墨浑身都有些麻,他今日算得上刀口舔血,虽然事情全按着他计划走,但他还是会怕会痛,自己往自己身上砍几刀,再做旧伤口,真的是很痛啊。
他现在完全不能摆脱药~物,放松下来后更加想~要,几乎时时都想着承~欢。
安书墨微微一笑,冷淡的脸上如花雪融化,他完全没有回答的兴致,眼神冷静地贴入卫啟怀里,主动揽住了他精壮的腰~
好吧,卫啟回揽住他,再复杂的政事,也可以之后再思考,现在要做的,是满足他的太子殿下,那么优秀的太子殿下。
一夜放~纵与迷~乱,卫啟细细给朴祀上了药,捉住他的手咬下去:“阿祀,以后别对自己动手,有什么事我会护着你,你要是想要,我也会满足你。”
武将守护山河,保卫家国,朴祀(安书墨)于卫啟来说,既是他倾心相爱的家,也是值得他追随的未来国君。
安书墨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眉间是风情,眼中还含着水一样的星光点点,滴答一下,清水碎了流出眼,伴随着卫啟的承诺一起,空空地留不下一丝痕迹。
卫啟细细观赏着安书墨的表情,温柔地替他吻去泪痕,实在不明白朴祀(安书墨)为什么总爱在这种时候哭,太愉悦也会哭吗?
他明明很近,也在同他耳鬓厮磨,但是卫啟总觉得他很远,朴祀(安书墨)像一潭寒冷而幽美的清泉,卫啟的烈焰侵袭过去,不会被浇息,也无法被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