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醉卧酴醾(23)
作者:
喵呜· 更新:2021-10-17 11:14 字数:5203
来人长相俊美,同朴祀有三分相似,只是气场不似他那样内敛,要显得外放得多。
终于来了,安书墨放下手中纸笔:“睿王此言何意?”
睿王善意笑道:“太子何必如此生疏,咱们本为同胞兄弟,私下里你大可唤我声皇兄。”他意有所指道:“咱们皇室中人,虽然平时来往不算密切,但是手足之情血浓于水,太子若有什么难事,为兄都能帮你。”
安书墨只微笑,并未接话。他现在心中既有被人看破的羞辱,又有猎物钻进他陷阱中的兴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他心中,形成暗暗的疯狂,最后又在清澈的眼中化为平静。
睿王也算是得皇帝喜爱的儿子,能力卓绝,仪表堂堂,却处处被安王压了一头。当时争夺铁矿,最为激烈的便是他同安王的角逐。两个王爷的角逐牵扯了许多势力,那时朴祀远在通州路上,在最后关头时,命人在皇帝面前捅破睿王的一些动作。
铁矿被安王得到,皇帝虽然并没有责罚睿王,但到底父子间生了隔阂。因此,睿王暂时蛰伏下来,细细查询着他失利的原因,他一查,便查到隶属安王的势力中,居然有一小股同伯冶太子牵扯不清。
太子同外姓王爷勾结,这样的组合放在哪里都会被当权者忌讳,睿王却按兵不动,他是个阴狠的性子,一动手就必要置人于死地。
安书墨早揣测过他的性格,干脆暗中将自己同安王的关系透露给睿王。这样阴暗的关系足够同时置安书墨同安王去死,睿王终于忍不住,开始做些手脚。
安书墨害怕同安王的关系暴露在人前吗?他害怕,深深的恐惧。可是如果能钓到睿王这样的大鱼,他不介意将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出来,并洒上些盐。
这是一个矛盾的疯子,心比棉要软,又比雪还冷。他极容易心痛,却从不因自己心痛而停留下脚步。
见安书墨不答话,睿王鼓动道:“太子殿下在通州时的作为,我也有所闻,太子本来身有异才,安王那样的对待,实在是辱没了太子。”
他说这话时不着痕迹地看安书墨,在见到他脸色微微发白后,更温和地一笑:“太子应该是不甘心的,所以暗中蚕食安王的势力,可是太子许是将安王想得太简单了些,父皇对他的信赖更胜过对我们这些儿子,他势力如树大根深,仅仅依靠太子一人,要想摆脱他,实在太难了些。”
睿王蛊惑道:“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同我结盟,我们共同对付安王,里应外合,安王必死。”
睿王的提议不管是为了什么,的确很有诱惑力,可惜安书墨野心大得多,他垂眸:“本宫听不懂睿王在说什么,睿王如果无事,不要打扰本宫公事。”
睿王一叹:“太子是不信我?别说我对太子毫无恶意,即使我当真不轨,太子的处境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他是在乱说,伯冶太子光是占据了太子之位这一点,就必须死,更何况通州一事,还展露了他身上的才华。
安书墨无动于衷地拒绝,只有微颤的睫毛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伤感。睿王心道消息属实,这个太子居然当真爱上了仇人安王。他有些鄙夷朴祀,但是这样更好,睿王目光扫过朴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善意一笑。
他不怕朴祀不同他结盟,只要朴祀真爱上了安王,那正好他就有把握杀了他们二人。
谈判破裂,睿王脚步潇洒地离开。他不怕朴祀将此事告诉安王,以他的身份,安王知道了也动不了他。
睿王前脚出门,安书墨立刻又在纸上落笔。他写得心烦意乱,干脆出门练箭,权当放松心情。
卫啟此时也在练兵,他见安书墨出门,也只看了一眼,就沉稳地转过身去。
他面上平静,却悄悄注意着朴祀(安书墨)那边的动静,看见安书墨(朴祀)又找了个禁军陪他练箭后,卫啟的手握在一起,到底没在像之前一样沉不住气。
他目光深邃,光是站在那里就如猛虎一般,掠夺的视线没有逡巡在朴祀(安书墨)身上,却早已将他暗中锁定。
时间渐渐过去,现在已是深春,安书墨低估了睿王的耐心,他居然还未动手。安书墨十分能忍,只布置了一切就等着睿王先动手,而他的及冠礼已经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安书墨每日再忙也会探望皇帝,眼看着皇帝的身体慢慢地不复之前的健壮。因此,即便是他的及冠礼,皇帝也并未参加,只让汪远带来了大堆赏赐。
他再如何也是一朝王储,都城世家以及一些别有用心的贵女全都前来,宴席上香袖堆云,处处春风。
安书墨此时坐在屋里,青丝柔顺地披在身后,他五官俊秀尤甚,丝毫不显得女气。安王站在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梳着头发。
真美啊。安王不会做这种事情,偶尔扯痛了安书墨,他也只道:“太子可疼?”
安书墨哪里敢说疼,笑着道:“不疼。”
安王喜欢他的乖顺,他端详着镜中的安书墨(朴祀),这个太子眉目间风华绝代,但是对着自己时温柔而恭顺。这是自己亲手照看大的人……而今日将彻底属于他。嗯,真是个听话的宠物呢。
暴戾如安王今日心中也充满柔情,他执起朴祀(安书墨)的手,将袖子挽起来些,雪白手腕上面鲜红的伤口还未完全结痂。
安王想要低头去亲那伤口,朴祀(安书墨)手腕瑟缩一下,安王眼神立刻一变:“太子还学不乖?”今早才被打过,现在又要犯了吗?
安书墨手腕上火辣辣的痛,轻声道:“只是很脏,王爷别这样。”
安王听得心中火热,但也立马忍住了自己的欲~望,越美好诱人的东西,越要等到完全成熟时才品尝。
安王等得起,他拿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有一颗朱红药丸:“吃了吧,这是最后的药,吃了以后便能不用了。”
那颗药丸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只有指尖大小,安书墨却知道,它的药效许是比自己之前吃过的都要强。
安王见他不动,语气已经有些危险:“太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安书墨抬起头,朝安王美丽而无害地一笑,以指捏起此药,往口中送去。
安王确认他吃下此药后,才脸色稍霁:“太子这样才乖。”
他为了避嫌,率先出去,安书墨随后也出去。
那枚药丸作用并不是突来的汹涌,而是循序渐进,比如现在他只有身体微微发热,其余一切都正常。
大堂内人声鼎沸,卫啟也在其中,他亲眼看着朴祀(安书墨)散着发走过来,气质高贵而冰冷。
只是,卫啟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只喝了一杯酒。
太子殿下加冠,是由当世大儒亲自完成,场面肃穆,大堂内静悄悄的,有些大胆子的贵女拿眼神看着安书墨(朴祀),即便是安王,也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唯有卫啟没看,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酒上,或者是大儒身上,从始至终没分给朴祀(安书墨)一点儿。
夜渐渐深去,安王焦急而又带着仪式感地等待着宴会散去,一名仆从却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安王脸色一变,十分难看。
他朝现在肌肤透亮,又隐隐泛红的朴祀(安书墨)望了一眼,目光有一瞬的犹豫,还是起身朝他走去:“太子殿下,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他不确定现在的朴祀(安书墨)是否清醒,语意双关道:“太子酒量不好,夜深了还是早些散去宴会,回房安枕。”
安王心里总是不安,这里明明是太子府,眼前这人用了药,也是安全的。
安王只当自己今日太过紧张,他挂怀其余的事胜过对朴祀的挂念,等他颌首后立刻离开。
安书墨对安王的离去并不意外,本就是他动的手脚,只是他现在还是头晕眼花,随意逮了个倒霉不机灵的皇子,用兄弟之情框住他帮忙挡酒后,就出了大堂要往自己寝宫走去。
安书墨特意挑的偏僻的路走,免得被人乱逛看到,他现在相当难受,又觉得头发被束得有些紧,干脆打散开,将鞋袜脱去,赤着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凉风吹来,安书墨脸上表情有些迷糊,他呼出一口气都是热的,实在走不动,扶着一竿青竹喘气。
他歇了会儿,就要撑着回房,却不知是眼前花还是什么的缘故,差点撞到一人。
卫啟面无表情站在安书墨面前,既不说话,也不避让,连安书墨为什么又会这样也没问。
男人的气息传来,安书墨抚了抚额头,就要坚决离开,只是他被身体反应控制,卫啟身上的男子气概又太过明显,安书墨难受又轻柔道:“你能不能让开?!”
声音好听又软,跟那天的嚣张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卫啟没说话,也没动,他还想再听一句。
朴祀(安书墨)乖乖巧巧地又问了一句,卫啟方还是冷漠道:“不能。”
安书墨竭力聚精会神地听懂他说话,然后掐了掐手心,要靠身上的疼痛来使自己清醒一些,好转身离开。
卫啟绝不会给他故伎重施的机会,冷着脸捉住安书墨的手,不让他掐自己。
他还是不说话,二人肌肤相触处极为滚烫,安书墨此刻最为难受,控制不住地就想往卫啟身上贴。
此时卫啟要是顺水推舟,说不定安书墨还会心中警醒,立马离开。可是卫啟只制住了他手,甚至刻意离他远些。
安书墨掐不到自己,感受不到痛,只能感到一阵阵潮~热,他渴求着贴上卫啟,卫啟却也不让他如愿。
安书墨睫毛上带着些泪意,看着可怜无比。
卫啟道:“你要贴上来,就得同我走,可否做到?”
安书墨听不到,已经开始无声流泪,卫啟心想,你哭什么,今晚要不是我,是别人,才当真有你哭的。
太子殿下,眼圈红红神情柔顺,和平时相比完全是两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让人想欺负他吧。
卫啟想,或许他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安王,多次勾~引未遂,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漂亮。
卫啟心里更糟心,毫不温柔道:“你要是再哭,再贴上来,我就把你带走。”一个独身男人说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卫啟想他不必多解释。
反正解释了朴祀(安书墨)现在也听不懂。
卫啟现在才不想尊重朴祀(安书墨)呢!
他能去勾~引别人,看不起自己,自己再尊重他作什么呢。
卫啟数了三、二、一,安书墨(朴祀)还在流泪,他轻扯了下嘴角,抱住安书墨(朴祀)腰肢就轻身跃起,往将军府赶去。
在太子及冠礼上私自劫走太子,这是卫啟做过最大胆也最浪漫的事。
他进了将军府,将安书墨(朴祀)放在床上,卫啟预想中的朴祀,应该会主动缠上自己,哪知他等了许久,朴祀还是没什么动静。
他的声音清越好听,声声带着勾人的撩拨,偏偏就是不付诸行动。
我也不是什么缩头乌龟,卫啟想。
他毫不客气地吻上安书墨(朴祀)的唇,将手伸向了他的衣~带。
他心里本来热切,在看见朴祀(安书墨)身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伤时,却一下子凉了起来。
卫啟面色一下清醒,握住安书墨(朴祀)肩膀:“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安书墨听不清楚,他不说话,只在卫啟手触上伤口时身体微颤,但因为药~~物作祟,他面上的表情愉悦要大过畏惧和瑟缩。
卫啟心里放下来些,他是当朝太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敢伤他,在思及朴祀的怪癖时,更是有些微气,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重视享乐而忽视健康。
卫啟还有些不放心:“这伤真是你自己弄的?”
安书墨软软地靠在卫啟怀里,说不出话,卫啟略微放下心,再度继续了适才未做完的事情。
他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将汗水和热情尽数挥洒在朴祀(安书墨)身上。
卫啟神色痴迷,近距离嗅着朴祀身上的冷香,只想就这样闻一辈子。纵然他此次手段算得上卑劣,他也不后悔这么做。
他会对朴祀好,除了这种时候,不会让他哭,不会像安王一样伤他的心,太子殿下,那么爱哭,对外可以强硬得像块石头,对内要是想哭的话,卫啟愿意做他一辈子的臂膀。
他自己不会哭,但不觉得朴祀爱哭有什么错,朴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都是卫啟最爱的模样。
安书墨从最开始的迷~乱到有点点清醒,但是继而,药~~丸再次发挥着作用,他清醒地被欲~望裹挟,投入深渊之中。
在那里,他仿佛不是安书墨,而是只被欲~望控制的纵、欲、人。
通州时的安书墨,宁愿日日受苦也要压制体内毒~~药,只因有的底线一旦放开,便再也收不回去。
比如现在,他被改~造过的身体尝过这个滋味,以后便放不开手去。
安书墨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变化,在同安王的博弈中,即使之后安王被他所杀,他也算输了一半。
身为人,要是连自己的想法行为都不能控制,那他究竟在活什么?
安书墨脸色惨白,又慢慢变红,他只想逃避,但是身体却又该死的主动,迎~合。他的眼泪掉下来,已经分不清是什么。
卫啟听他声音都哑了,吻干净他的泪水:“想休息么?”他自己其实不累,只是看朴祀(安书墨)哭得可怜又可爱,才心里不落忍。
安书墨现在不可能忍得住,他挂着眼泪,声音有些媚,气若游丝:“……不想。”
卫啟嘴角一勾,亲了一下安书墨,继续伺候着他的太子殿下。
这次无论安书墨如何哭喊,他都没停止,以实力向重~欲的太子殿下展示着自己的强壮和体力。
夜晚渐渐过去,无论是卫啟还是安书墨,因昨晚的事情,都没能早起得来。
卫啟圈着安书墨,率先一步醒过来,他仔细地看着安书墨的脸,干净又漂亮,完完全全属于他。
安书墨睫毛颤了颤,他还带着浓重的困意,就要翻过身去休息,他一动,就感觉腰要断了,身上酸软得不行。
安书墨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卫啟微咳一声:“阿祀……”他自动换了称呼,身上的低气压也没有了。
安书墨侧头看他一眼,昨夜种种在脑子里走马观花地闪现一通,他一出声,声音哑得不像样:“卫啟将军?”
他昨夜也用这种声音叫了他将军……
卫啟现在紧张又幸福,目光深沉地看向安书墨。
安书墨微微一笑,他看着想要坐起来,卫啟连忙去扶他。
安书墨忍着酸痛,反手捞起一个玉枕迅速而用力往卫啟头上一砸,“咣啷”一声,卫啟额头上鲜血顺着流到脸上。
安书墨砸了这一下,又没了力气,无力地跌回被子里,看着当真柔弱至极。
但是他脸上表情极冷,冷得像要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