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12)
作者:
壕沟有野猪 更新:2021-10-17 04:36 字数:4145
恰在此时,四方有人影闪动,然这人影实在诡异至极,看不见身形,只留抹抹残影。习赟心下了然,对方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沉心以应,忽然,左耳传来烈烈的破风之音,习赟果断向右侧跳出,同时拔出藏于腰间的短刃,寒光刺目,他想也未想,一刃已朝震位砍去,这只是轻轻一招,却有浓浓血雾喷出,习赟知道,他已经干掉了乾坤八位的震位了。
还剩七个,习赟努力分辨对手下一次出手的方向。
他在心中默念,“现在,乾坎艮震为阳位,巽离坤兑为阴宫,临阳宫为顺,巽离坤兑四人中必定有人要去震位。”
“巽位有焦土,定藏伏恶煞,主有大灾,好,且会他一会!”
习赟打定主意,手持短刃,跑了五步,五步之后猛地跳起,翻身一转,双足已朝巽位踢去。藏于巽位之人也是老手,他见劲风已至,已来不及避让,便用双臂挡下这一击,他一个踉跄,已被习赟逼退巽位,现了身形。
习赟见时机难得,手上动作不断,一招猛虎出山,拿着短刃直取那人心窝之处,那人草草一挡,又被逼退两步,刚想反击,却又被习赟下盘一扫,他两腿一软,差点跌倒,他见此人勇猛非常,一时敌他不过,便将他往艮位引去。
习赟自是知道他的想法,艮位在东北方,俱极借力之力,正是一人出局灾祸重,一局天轮永不逢之象。
当下也不敢托大,先卖了个破绽,把人引出来再说。
果然,在习赟挥刃刺向那人那刻,他故意露出了魄户魂门,那隐藏之人见此机难得,果然刺杀而至,习赟就等这刻,他偏身一闪,左手已擒住对方曲垣和肩贞二穴,一个用力,对方的肩膀已粉碎折断。
恰在这时,巽位小生见同伴已伤,两眼猩红起来,这一招疾如风快如电,正欲往习赟脊骨打去,习赟见此势非同小可,便放下了艮位之人,自己再是鲤鱼一跃,逃脱开去。当下站定,再不迟疑,又是猛攻而上,那二人明显未料到此人速度如此之快,还未来得及避闪,胸口一股热血便喷涌而出,接着双双倒地。
习赟呼出口气,“好了,还剩五个!”
话说习赟的战斗虽然惊险刺激,却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地面上却也起了惊人的变化,数百名弓箭手皆已现身,那箭头所指方向,正是洛东啼这一行人。
从那正门之人款款行来一名女子,观其模样莫约三十,体态妖娆多姿,肌肤犹胜白雪,头间饰物无一不明丽璀璨,一身火色大红袍,衬的她整个人华丽耀眼。
洛东啼见正主来了,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儿臣参加母后!”
来者正是鲁安,她脸上微微一僵,“呵!皇帝今儿是怎么了?竟然带兵进了哀家的院子,若是有个闪失,怎么向大臣们交代呐!”
洛东啼直起身来,“儿臣有东西落在这西府之中了,儿臣不过派人将其取回罢了,母后布这些兵防又是何意?”
鲁安轻轻一笑,当真闭月羞花,“落下东西了,不跟哀家这个母后说,反而自己大动干戈的来取,是不想将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吗?”
洛东啼看着这个女人,“那母后如今之意又是如何?”
鲁安冷笑,“那得看皇帝如何选择了,不过嘛,皇帝如何选择就不关哀家的事喽,哀家老了,这些浑事就不馋和了,让这些晚辈自己做主去吧!呵呵呵!”
鲁安话音刚落,那将西府围得水泄不通的弓箭手便开始动作起来,只听簌簌箭声穿过耳膜,鲁安抬眼而望,自己所布的弓箭手竟然已成强弩之末。
而从外围赶来的人正是平时话多又懒的严晨。
严晨见到洛东啼,行了一礼,“微臣此番带了左卫两千,右卫两千,影卫一千,共五千人前来!”
鲁安有些难以置信,“你何时添了这许多人!”
一旁冯逸见此,“太后,后宫不得干政!”
鲁安脸色有些发青,“别得意哀家还有兄长…”
严晨打断了她的话,“鲁将军带领的金吾卫已经被邱泽拿下了。”
鲁安捏着粉拳,心中恨意大胜,她以多罗为饵设了一局,然而洛东啼并未上当,于是她将西府力量抽空,洛东啼就来了,她为了安全起见布了两层兵防,结果洛东啼等的就是她将四卫分开的时刻,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愚蠢,既然自己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什么对方就不可以?
她咽下心头的恶气,婷婷袅袅的走到洛东啼身边,对他轻语,“家父之仇,不敢相忘,洛东啼,咱们下个回合见吧!摆驾,回宫!”
鲁安走后,严晨不满起来,“就这么放她走了?”
洛东啼双手背在身后,“咱们这次没讨到什么便宜,西府暗藏的力量已经撤离了,狡兔三窟,只是分化了四卫而已,鲁安真正的核心咱们没怎么动到,具体情况还要等邱泽。”
冯逸走到他跟前来,“鲁安若真有心瓮中捉鳖,就该在这西府底下暗布层层兵力,怎么留下一座空的西府呢?”
洛东啼叹了口气,“两种可能,一是下面确实有布兵,鲁安没有放弃西府;另一种,是鲁安不得不放弃西府,朕相信,习赟会带些有用的东西上来。”
在地表之上,洛东啼等待了三年,终于一举划分了四卫,可是看着鲁安并未多么在乎,洛东啼便知道,他在增加自己力量的同时,鲁安也在走武装自己的路,而且,西府以奇门遁甲布阵,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第一次,洛东啼开始没什么信心了,这场胜利是他渴望的,可是来的太轻巧了,他根本尝不到喜悦的滋味,鲁安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分化了四卫又冒出了别的情况来,他究竟要如何应对!
不管洛东啼的所思所想,地底的习赟总算一一解决了那八个人。同时他也在思忖这西府的排布用意,他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个小圆盘来,上头分布着八神九星天干地支。
“乾山坤水,天冲星领事,化天罗;艮山离水,天冲星领事,化天刑;坎山震水,天任星领事,化明龙。哼!皆是大凶,此处不仅是座坟墓,还是座乱葬岗,怪不得要弃了!”
习赟边走边叹,也边找再下一层的的路途。
而在那中宫五黄助坤阴土之下,正是多罗尸身所在,只是极为怪异的是,她的身体悬于半空,当初的那颗核桃乍现柔和白光,将多罗包裹其中。
接着柔光再化万千白点,黑夜之中,竟有一株硕大的菩提树从多罗身体伸展而出,此树金光熠熠,极具天地灵清,然也只出现瞬间,便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千万白点一一钻入多罗体内,不过眨眼功夫,多罗又倒身在地,仿佛刚才之景,只是片刻幻想。
还在上一层找入口的习赟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不过他终于发现了底层的入口方位,他随意踩了八步,又是一声轰隆作响,那底层的通道,终于打开了。
整个西府地下成金字塔形状,第三层果然宽阔无比,同时习赟也终于看见了预料之中的乱葬岗。这里有数百上千的铁笼,铁笼之内或有一具白骨,或有几具尸体,有些已经腐败不堪,有些还鲜嫩鲜活,满地都是血腥污秽,习赟眉头直皱。
他一路往前,看到了一处刑讯室,他在那中间的石台底下发现了一块布料,正是多罗所着之衣,他心头不安之感大盛。他再往前跑了一会儿,果然,一处铁疙瘩里头正蜷缩着那个姑娘。
习赟缓缓走近,拉开笼子,伸出手推了推她,她的身体已经发冷发硬,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习赟压下心头复杂,将姑娘抱起,却发现她浑身血痕,如同柴骨,衣衫褴褛,根本难以蔽体,他又将外袍脱了,将她裹起。每走一步,心中愈加多了一份苦涩,若是,当时带她一起走了,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结果了?
当习赟回到地面时,洛东啼正听着严晨说着什么,他看到习赟来了,也不管严晨,大步向习赟走去。
洛东啼静了静,声音有些哑,“她,怎么样了?”
习赟露出一缕哀伤,“死了,被折磨倒是次要,主要是被饿死的。”
洛东啼身形有些不稳,语音却是镇定安然,“朕来抱她吧,这是朕欠她的!”
洛东啼刚接过多罗,冯逸严晨便赶了过来。
严晨口无遮拦,“这谁啊,被折磨成这样!”
冯逸心中一痛,“多罗,你认识的。”
严晨张着嘴巴再无话可说,冯逸却对着洛东啼道,“皇上,你手臂有伤,这番吃重…”
洛东啼已经迈开了步子,“无妨,朕先回养心殿了,若是邱泽来了,让他先回去吧,朕先处理私事。”
说完便大步离开,而严晨却好奇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这不太讨喜的姑娘就没了?”
严晨冯逸那日随洛东啼一起被刺客围堵,洛东啼为了这两人,带着多罗进了城从而引开了敌人。而严晨冯逸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也分为两路,一路在西郊渡口等洛东啼,一路走旱路回了酆都。严晨走的旱路,自然不知道多罗的事情。冯逸对他讲述了一下他走后发生的一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可惜了多罗这身好医术。
这一边冯逸严晨习赟还在长吁短叹,另一边的洛东啼已经到了养心殿,他刚准备将人放下来,想了想,又将多罗抱去了太液池。
太液池内流水徜徉,珠光华亮,帘栊纱纺,轻飘如画,正是皇帝沐浴的地方。
洛东啼差人不许打扰,只留他一个,他将多罗缓缓放置池边,退下习赟的外袍,入目血痕翻飞,皮开肉绽,那娇小玲珑的身躯已是残破不堪。
少年咬了咬牙,继续退她那自己的那身外衣,至此,他心中只有漫无边际的极恸。
“果然,果然没答应你的三誓偈是对的,要是答应了,留我一个该怎么办?”
洛东啼轻柔的抱她入水,他也只能为她净身了。
“我欠你多少了,可还记得?你救过我多少次,可还记得?你记不住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了。”
洛东啼抚上她的弯眉,只是触碰片刻,那手掌又蜷缩成拳。
“你这多罗,不是一直直来直去么,为何这次死的这样不干不脆,你死便死了,还叫我见着你的尸身了,是想叫我断了念想痛苦一辈子么。”
洛东啼弯下腰,拳头抵着心脏。
“若是如此,你确实做到了!”
洛东啼一边为她洗清血污,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神色时而悲悯时而痛苦,直至子时方休。
他为她穿了一套碧绿的长裙,接着又感慨起来。
“你的百家衣确实无法穿了,该换新的了。”
“你曾说要葬身怯寒峰顶,任寒鸦啄食,以报其恩。我有私心,欲将你天葬于南山之上,我站在云台上,可以看见南山,却看不见怯寒峰。”
他为她顺了顺头发,想起了曾经送她的那把梳子,顿时心中又是酸流急涌。
为多罗尸身打点好一切后,便差人将其尸骨送往南山了,洛东啼没有相送,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云台之巅,那里是整个酆都最高的地方,他看着满天星宿,看着那巍峨的南山黑影,那空洞的沟壑被风刮开的越来越大。
他想,他确实有些寂寞了,既然寂寞了,那就找人来陪着自己吧。
天光终于破晓,洛东啼还没有从云台下来,盛满很是不安,一会儿就该上朝了。
盛满刚想再上去劝劝,恰巧的来了一个人,正是皇后邱雨。
她的装扮很是简朴,一条素裙,一只玉簪,身后跟着个贴身丫鬟,便再无其他。
盛满见是皇后娘娘,便行了礼,“参加皇后娘娘!”
邱雨看着她问道,“还没下来?”
盛满支吾了下,还是道,“皇后娘娘,您去劝劝皇上吧,他在云台站了一夜啊,还有一会儿就上朝了,这可等不得啊!”
邱雨叹了口气,“知道了!”便也踏上了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