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余彪报恩勇受命
作者:天岳隐者      更新:2021-10-17 00:25      字数:5284
  正当徐世勣运功疗伤关键时刻,有两人来到观门外,踟蹰不前,探头探脑地往观内眺望半天,其中一个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原来是个破观。我说赛诸葛,这里面该不会藏着帮主说的钦犯吧?”
  那被称着“赛诸葛”的人压低嗓门,用沙哑的声音责怪道:“嘘,我说猛张飞,你这样大声大气的说话干嘛?你唯恐贼人不知道咱们来吗?”
  那叫猛张飞的人膀大腰圆,外形粗豪,把眼睛一瞪,不悦地嘟囔道:“帮主不是说了吗?那贼人已经受了重伤,我们怕他个鸟!”猛张飞虽然嘴上不服气,但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降低了不少。
  “好、好、好!你不怕是吧,那你进去搜,我在外面为你望风。”赛诸葛借坡下驴,把任务推给了猛张飞。
  这俩活宝是谁呀?书中交代:洪福宫二护法按照无量子的命令,连夜出营,召集自己在长沙、荆州、岳州等附近地方的帮中弟子全部出动,在军营三十里范围内搜查徐世勣。前文说过,这二护法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大帮“漕帮”的帮主司徒雷。司徒雷为了自己的私欲,暗中投靠无量子,做了洪福宫排行第二的护法,这次是听从无量子的调令,随无量子前往江南,围剿黄龙山长山寨旧部。司徒雷的命令下达后,漕帮在附近的弟子约有千人,全体出动,沿途地毯式秘密搜查。“猛张飞”本名丁老三,长相威猛粗犷、一脸络腮胡子根根直立,倒有几分三国张飞的样貌,但却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赛诸葛”本名刘本,读过两年私塾,平时以儒生自居,又喜欢动些歪脑经,人送外号“赛诸葛”。这两人平时相互吹捧、狼狈为奸,但有利就争、有危险就躲,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坏事没有少干。这次按照司徒雷的命令,两人又结伴行动,一路搜寻,来到这座破败的道观。
  徐世勣在道观内暗自着急。他虽然隐藏在角落里,但道观不大,敌人进来仔细搜查,就很容易发现他;搁平时他根本不把这些不入流的屑小之徒放在眼里,但现在正是他运功疗伤的关键时刻,不要说对抗这两个身负武功的人,就是普通平民,一顿拳脚也会让他走火入魔,落得半身不遂。
  刘本和丁老三在道观门口磨蹭半天,谁也不愿意单独进去,最后两人决定一起进观。等刘本和丁老三终于看清在角落里打坐的徐世勣时,一愣之下,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转身、拔腿狂奔,跟头连天地出了道观。跑了约有百十米远,刘本见没有人追出来,一把拉住丁老三:“唉,不对。我说老三,我们跑什么劲?帮主不是说了吗,那贼人受了重伤。我瞅刚才那人的样子,分明正在打坐运功,此时没有追我们,一定是在疗伤的紧要关口,动弹不得的。我们只需动一个指头,他都会趴下。”
  “是真的吗?那你跑什么跑?害得老子吓得不轻。”丁老三气喘吁吁地埋怨着。
  刘本眼睛一瞪,斥道:“明明是你先跑的,怎么怨到我头上了?!”
  两人为是谁先逃跑的问题争论不休。最后,刘本道:“奶奶的,你小子从来都是嘴上不吃亏。算了,老子不和你理论了。现在是贼人就在里面坐着不敢动,正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抓现成的。抓住这个朝廷重犯,可是大功一件,帮主会重重地有赏。怎么样?猛张飞,这个功劳哥哥就让给你吧。”
  “哎呦,哥哥,我怎么能跟你抢功劳呢。你去,功劳是你的,以后帮主重奖你,你瞧得上弟弟,就打赏一点;瞧不上,弟弟二话不说,绝不怪哥哥。”丁老三赶紧推让。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见里面仍然没有动静,心里稍安,重奖的诱惑让他们又不想轻易放弃,最后还是刘本提议:“咱也别推了,有福兄弟一起享,大家一起进去吧。”两人商量好,相互牵制着,一起小心翼翼地进入观内,来到徐世勣的面前。
  徐世勣听两人逃走,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加紧集中心神运功逼毒;眼看大功就要告成,又听得敌人去而复返。两个活宝来到徐世勣面前,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观察徐世勣良久,确定他在冲关的紧要关头、确实不能动后,两人决定一左一右同时攻击徐世勣。
  只见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徐世勣身边,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口中数着“一、二。”一起出掌,攻向徐世勣的太阳穴。
  猛听得“哎呦”两声,有人“扑通”倒地:徐世勣兀自静坐不动,刘本、丁老三却同时扑倒。瞬时,门口进来一个脚夫打扮的人,把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踢在墙角,才道:“徐先生,您安心练功祛毒,我在外面为您护法,保证不让任何人再踏进房间半步。”来人正是侯君集。
  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徐世勣指尖渗出墨黑腥臭的液体,手指也开始由乌黑变淡紫、最后恢复到红润的颜色。待毒汁排出体外,徐世勣内气再运行三个周天,确信体内毒气尽除,身体恢复如初,才收功起身。此时已经时过正午,侯君集见徐世勣收功,才回到房内。
  “徐先生,身体可复原?”侯君集关切地询问。
  “孩子,你回来的及时,正好救了老夫一命。现在我已经完全康复。”徐世勣呵呵一笑,眼中精光湛然:“你去隋营情况如何?见着黄牌使了?”
  “唉,甭提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化装成民夫,混进了官府为隋军送粮的车队,刚好时近中午,隋军驻扎下来休息,我们粮草送到军营门口,卫兵就让我们停下来,由军兵接了进去。我发现敌人戒备森严,根本不让外人踏进军营半步。隋军驻扎后,军营四周由黑甲军士兵组成两道人墙,不要说人了,就是一只鸟也飞不进去。我见实在无机可乘,怕您在观内等的着急,才赶回来和您商量对策。没有想到,竟然遇到这两个蟊贼偷袭您。对了,这些是什么人?”
  徐世勣来到刘本的尸体边,从他怀中搜出一个小小的铁牌,上面有个阳文的“漕”字,不由得叹息道:“我从这两人谈话,估计他们是漕帮的人,果不其然。漕帮原本是一帮运送盐业的苦力,为了生存而自发组成盐业帮会,后来隋朝在各地开凿运河,盐帮依靠漕运,势力壮大,网络遍布全国,垄断了水上运输,才更名为漕帮。自从司徒雷接任帮主后,不到五年,漕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司徒雷素无恶名,甚至以侠义自居,经常周济百姓,我还曾经试图让人联络他,共举义旗,派去的人一去不返。没有想到他竟然投靠了洪福宫,甘做无量子鹰犬。之前听李靖道长提醒,我还只是将信将疑,如今得到证实,心里竟然莫名地添堵。唉,可惜呀,可叹!”
  “这恐怕还是贪念让司徒雷迷失了自己。”侯君集也不由得惋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司徒雷或许本来就是个私欲很重的人,他和无量子等人就是一丘之貉。”
  “唉!你说的有道理,司徒雷也许早就是无量子布下的棋子,正是因为无量子的暗中支持,司徒雷才攫取漕帮帮主地位,并让漕帮坐大的。漕帮势力庞大、耳目众多,如今和洪福宫沆瀣一气,我们今后一举一动就要更加小心了。”徐世勣摇摇头,继续道:“如今敌人防卫严密,再入军营而不被发现已经不可能,好在罗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们没有必要硬闯隋军营。如今漕帮密探已经搜查到了这里,在观中多呆一分钟就多一些麻烦。君集,我看这样,咱们立即出发,赶到隋军的前面,提前到章华镇白云观暂居,一边等候派出去的李福瑞、李播他们,一边想想其他搭救罗儿的办法。”
  两人计议一定,把刘本、丁老三的尸体掩埋后,便选择向北而行,继而折转东向,很快就超过了无量子带领的隋军,来到了华容道。
  华容道位于江陵郡华容县内,这一带原来就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地。相传三国时期,曹操赤壁之战后,败退到此地,被沼泽挡住去路,曹操为了逃命,命令工兵割草填地,仓促间修了一条通道;溃败的曹军为了活命,争相通过,不少修路士兵被大军踩踏致死,更有不少被沼泽吞噬,惨烈非常。后来,人们把这条道路保留下来,几经修缮,已经成为江陵通往岳州的必经之地,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华容道。
  徐世勣见在湖汊和芦苇荡交织的荒野之中,一条土路蜿蜒曲折,没有尽头,遥想当年曹操兵败逃到此地,要不是关羽义薄云天,放了他一马,曹阿瞒确实是插翅难飞。徐世勣可惜自己手上人马不够,否则在这里埋伏下来,阻击无量子,倒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地。两人行不多久,见前面道路阻断,只留下一个垒石墩孤立在水边,显然这里曾是一座桥梁,刚被人拆掉了。不用说,拆桥梁的事应该是李福瑞、唐啸天、尉迟恭三人所为。
  “徐先生,这桥墩还在,隋军修桥就比较容易,不如我们把他也毁掉吧。”侯君集说完,掣剑在手,准备劈石毁墩。
  “君集,你且闪在一旁。”徐世勣等侯君集躲开后,气沉丹田,轻飘飘挥出一掌,只听一声轰响,那石墩顷刻碎裂,石块扑通通滚入河中。侯君集看在眼里,敬佩不已。
  徐世勣毁掉石墩后,飞身而起,纵跃到河的对岸,又毁了另一个桥墩,侯君集紧跟着飞纵过河。两人继续行不多远,又看到几处断桥,便如法炮制,把桥墩尽皆毁去。
  “哈哈哈,无量子老贼要修复这条华容道,没有两天断不可能。”侯君集拍手叫好。
  徐世勣突然听到道边芦苇丛有响动,立即警觉起来:“何方高人,请现身说话。”
  这时从草丛中钻出一个渔民打扮的人,来到徐世勣面前,一抱拳道:“敢问英雄,可是茂公先生、徐大侠?”
  “这位英雄客气了,鄙人正是徐茂公。不知英雄高姓大名?我们可曾见过?”徐世勣见对方没有恶意,便回礼问候。
  “久闻大侠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那人又抱拳道:“在下余彪,曾经是洪福宫荆州分舵的堂主。大约六七天前,本人曾奉无量子之命意欲捉拿司马小英雄,不想司马小英雄武艺高强,本人反被活捉,本来只求速死,但司马小英雄放了在下一条生路,并教我以大义。在下被他感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今听闻司马小英雄落入无量子之手,在下虽无能力独立解救小英雄,但愿意助大侠一臂之力。”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余英雄了。就你一人吗?”徐世勣面对突然出现的余彪,客气一句,眼睛却在余彪刚现身的芦苇丛中搜寻。
  “就我一人啊。”余彪疑惑地看着徐世勣,问道:“大侠何出此言?”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以为你还有同伴呢。”徐世勣收回目光,眼睛盯着余彪。余彪强作镇定,笑答到:“呵呵,湖边风大,芦苇起起伏伏,可能让大侠误以为还有别人。”
  徐世勣继续问道:“余英雄是如何见到司马罗的?可否告知一二?”
  余彪看出徐世勣对自己将信将疑,便详细叙述了与司马罗相遇的经过,末了又道:“我离开观音垱后,因为惧怕无量子报复我的家人,便按照司马小英雄的建议,隐居在洪湖里,本来想以后就在那里打鱼为业,苟活半生。但前不久听说小英雄被无量子掳获,即将押解进京,我忍不住悄悄跟了上来,看能不能帮上忙,以报活命之恩。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大侠。”
  司马罗在普光寺和李福瑞、唐啸天相聚时,曾经提及在观音垱的遭遇,这些李福瑞已经转述给徐世勣,虽然司马罗并没有提及救余彪之事,但徐世勣了解的情形与余彪所说大体一致,徐世勣点点头,问道:“你怎么会认得我?”
  “现如今,洪福宫堂主以上几乎都知道有一个和黑牌使非常像的人出现在江湖。”余彪答道:“我一见到先生,就猜你是传说中的徐世勣大侠。”
  不等徐世勣继续说话,侯君集突然抢前一步,一把扣住余彪的手腕,厉声道:“余彪,你可看仔细了:你面前站着的人,就是黑牌使潘大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投!你背叛国师、叛国投敌,本人要代表潘大人就地法办你!”侯君集说完,举起手掌,就向余彪天灵盖拍了下去。
  余彪毕竟也是江湖豪客,被侯君集扣住脉门时,着实吃了一惊,等听他把话说完,突然哈哈大笑:“徐大侠,我知道您不是潘诞。这位小哥,你也不用这么诈我,现在情况复杂、无量子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确实需要小心防范,我要是你们,也会小心谨慎。但徐大侠应该听出,我说的话句句是实,我也是真心想报答司马小英雄的救命之恩,才来找你们的,请你们相信我。如果实在不相信,就杀了我,我一点也不怪你们。”说完,双目一闭,不再说话。
  徐世勣对余彪的突然出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因此不敢掉以轻心,反复盘问。侯君集突然出手制住余彪,虽然略显鲁莽,但正好可以再试探他一下,所以徐世勣并没有急于制止。听了余彪义正辞严的话,徐世勣一捋胡须,向侯君集微微一摇头:“君集,不可造次。”侯君集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手,退在一边。
  徐世勣抱拳一笑:“余英雄见谅,实在是迫不得已。无量子通过要挟家人的手段,威逼他的属下,致使洪福宫之人被活捉后,宁愿服毒自尽,也不敢偷生,所有很少抓到活口。你突然出现,我们不得不防,冒昧试探,万望不要见怪。”
  “徐大侠不用道歉,余某能够理解。大侠以后就叫我余彪好了,英雄两字,愧不敢当。”余彪一抱拳,诚恳地说,“大侠有什么差遣,余彪一定竭尽全力!”
  “哈哈哈,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我以后就叫你余老弟吧。”徐世勣这才把司马罗受伤被掳的经过,简要地说给余彪听,随后补充道:“无量子非常狡猾,防范非常严密,我们难以进入军营,更不可能接近司马罗,所以对罗儿的近况一无所知。我们正在想办法进入隋营,想先搞清里面的情况。”
  “这事包在我身上!”余彪一拍胸脯:“不瞒徐大侠,我原本是洪湖上的一个小帮派的帮主,被洪福宫威逼利诱下,率领全帮弟子投靠了洪福宫。无量子以为我在观音垱战死,所以我帮中兄弟仍然留用,其中有几个这次随无量子办事,正在这军营中。我已经跟踪了隋军一日,总能见到一个兄弟在军营门口,负责接送官府送来的物资,我可以通过他问问军营情况。只是怕他职位低,了解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太好了。”徐世勣闻听大喜:“有这个渠道就够了。事不宜迟,君集再辛苦一趟,你和余老弟一起,再设法混进送粮食的车队,到隋营门口后,见机把我的书信交给余老弟的兄弟,让他带给黄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