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救爱徒世勣遇险
作者:天岳隐者      更新:2021-10-17 00:25      字数:4512
  戊时过后,军营中逐渐安静下来,秋夜的山冈上凉风习习、寒气渐重。刘黑虎巡视一圈后,吩咐值班的百户长加强戒备,他来到囚车边。此时,司马罗卷曲在囚车中,悄无声息,仍然没有苏醒。刘黑虎检查完司马罗的脚镣手铐,探探他的脉搏,见一切安好后,就坐到囚车边,依靠在囚车轮毂上,闭上双眼,准备小寐片刻。军营中,巡逻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沉闷的脚步声、清脆的兵器磕碰声,在静夜中显得尤其清晰,搅得刘黑虎无法安眠,他索性又站起身四处转转。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一座帐篷后转了出来,很快来到警戒圈外,值班的两个守卫一抖长矛,“十”字交叉挡在来人面前,示意对方止步。响声惊动刘黑虎,他疾步前去查看。
  来人看见刘黑虎,向他一招手:“四弟,是我!”
  “哎呀,原来是二师兄,你怎么来了?”刘黑虎一见是潘诞到来,赶紧热情地迎了上去:“你们眼睛瞎了,掌令使亲自光临,你们也要阻拦吗?撤下!”。值班的士兵听到刘黑虎的命令,把长矛一撤,依旧回到原来的岗位。
  “四弟辛苦了。师父让我代他老人家来查看囚犯的情况。”潘诞说着,只顾往前,跨步进入防护圈。
  “师父不是让你去梁山,收拾灵光上人那个老秃驴吗?”这次刘黑虎没有阻拦,跟了进来。
  “不啊。我刚从荆州回来。”潘诞疑惑地看了刘黑虎一眼:“师父没有让我上梁山呀。”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刘黑虎讪笑一下,似乎自言自语:“潘爹爹的胡子。”
  潘诞没有理会刘黑虎的嘟囔,对他说:“四弟,带我去看看那囚犯的情况,我好早点回去向师父复命。”
  “二师兄,您请。”刘黑虎一摊手,示意潘诞前面走。潘诞也不客气,率先而行,来到囚车前,低头往囚笼中探看。
  刘黑虎跟在潘诞的身后,暗中气贯右掌,突然拍向他的后背心。那潘诞正在专心探看司马罗的状况,冷不防背后刘黑虎偷袭,等有感觉得时候,刘黑虎掌风已经袭到,他本能地一扭身,背心躲过了刘黑虎的掌击,左肩却没有那么幸运,只听一声闷响,潘诞立足不稳,身子撞在了囚车上,把囚车撞得晃了一晃。潘诞借囚车阻挡的力量,身子一闪,躲过了刘黑虎的第二掌攻击,怒道:“刘黑虎,你想干什么!”
  “大胆贼子,还在冒充潘诞!看掌。”刘黑虎话音未落,连环七掌攻向敌人。刘黑虎怎么笃定来人不是潘诞呢?原来,自从各地传出见过潘诞身影的消息后,引起无量子怀疑。潘诞的身世,只有无量子清楚,他联想起当年从徐府抱走潘诞的情形,开始怀疑老道抱走的就是潘诞的双胞胎兄弟,更加担心潘诞搞清自己的身世后,会背叛自己。这些事情无量子不便于明讲,就吩咐手下骨干遇到潘诞时,注意小心甄别真假,防止敌人化装成“潘诞”、借他之名浑水摸鱼。围攻普光寺前,无量子接到铁冠道人传达魔主旨意的密函,才下定决心让王志辉悄悄下山去,把潘诞召回惩处、必要时就地处决。这件事无量子仍然没有对其他人讲,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刘黑虎见一直不在营中的“潘诞”突然现身,半夜前来探视囚犯,产生了怀疑,便以瞎编的“潘诞奉师命剿灭梁山”一事试探对方。
  书中暗表:这假“潘诞”正是徐世勣。徐世勣、侯君集、尉迟恭、李福瑞、唐啸天等人从普光寺下来,很快就追上了无量子带领的部队,一路尾随而来。当隋军安营扎寨后,徐世勣便找到一处破败无人的道观暂时藏身,他和大家一商议,决定乘夜半敌人熟睡的时候,只带轻功极高的侯君集前往敌营刺探,其他人在庙内隐蔽待命,等他先搞清楚司马罗的情况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当晚,夜深人静后,徐世勣和侯君集便潜入隋营,一路搜索。由于知道无量子和洪福宫高手尽在营中,两人不敢大意,徐世勣装扮成洪福宫官员、侯君集则换上事前准备的黑甲军兵士服,充当徐世勣的亲兵,尽量避开洪福宫黑衣人和黑甲军高阶官佐,一路寻了过来。等两人远远看到囚禁司马罗的囚车后,便潜伏在一个帐篷后面观察动静。徐世勣在当年黄龙山之战前,见过随同无量子演练五煞阵的王志辉,是以认得他。在确定只有王志辉一人担任看押头领,再没有异常后,徐世勣让侯君集担任警戒,自己假装潘诞、冒险现身,意图是先探看司马罗的伤势情况,再相机搭救他。
  刘黑虎见到“潘诞”后,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便假借攻打梁山之事试探徐世勣。徐世勣从梁山上下来,沿路追踪隋军,并没有发现无量子再度派兵围剿梁山之事;而一路上李福瑞等人转述司马罗荆州遇险情况,徐世勣对潘诞动向基本明了,所以轻松避开刘黑虎试探。刘黑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试探着说了句“潘爹爹的胡子”。
  “潘爹爹的胡子”是一个只有潘诞、刘黑虎、王志辉等师兄弟几人知道的一个小故事:无量子最初收天斩、潘诞、令狐达、刘黑虎、王志辉五个徒弟时,五人均是十岁上下的顽童,平时在无量子严厉督导下练功习武、规规矩矩、不敢造次;但无量子一旦外出,五个顽童调皮本性暴露无遗,尤其是最小的王志辉,更是顽劣无比。五弟子中,只有潘诞是在襁褓中被无量子抱上山,交他的一个叫潘福的仆人抚养长大,潘诞称潘福为爹,随了他的姓,因此两人有父子之名。这潘福从中年开始,就苍头白须,尤其是一口长长的胡须白中透亮,很是好看,潘福平时十分爱惜,打理的异常干净。一次,无量子外出云游,潘福负责照顾五个孩子生活,督促他们完成无量子走时交代的功课。这天,潘福在院中看管五个孩子练武时,暖暖的太阳晒着,十分舒服,竟然在躺椅上睡着了。王志辉见状,玩心大起,偷偷潜到潘福身边,用火石把他的胡须点燃了,顷刻之间,一团大火腾起,把潘福烫醒,赶紧手忙脚乱地扑打灭火,引得王志辉嬉笑不已,其他几个孩子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只有潘诞觉得受到了羞辱,抓住王志辉要揍他,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最后被天斩、令狐达等人劝开。这件事后,潘诞很长时间不搭理王志辉。但随着年龄增长,儿时这些恶作剧也渐渐淡忘,尽管五个人平时各怀鬼胎、貌合神离,但这些陈年小事也确实没有再放心上。偶尔几人想起往事,说起“潘爹爹的胡子”,潘诞也付之一笑。这是能让潘诞露出笑脸的极少事情之一,所以,刘黑虎就提及此事。徐世勣哪里知道这个典故,在刘黑虎试探后毫无反应,一下露出破绽,刘黑虎假装仍然被徐世勣蒙在鼓里,却乘他放松警惕时,在背后突然施以杀手。
  徐世勣尽管一直在小心戒备,但刘黑虎挨得太近、偷袭前又没有一点征兆,才被刘黑虎一击而中。好在徐世勣武功超绝,本能反应躲过了后心致命一击,但肩膀还是被击中,刹那间,几乎半个身子立即陷入麻痹状态。徐世勣见刘黑虎步步紧逼、一招快过一招,只好勉力躲避,险象环生。正在此时,军营中突然火光冲天,不远处几座营帐几乎同时着火,军中巡逻的官兵立即敲锣示警,熟睡的士兵受到惊吓,纷纷冲出营帐,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忙乱成一团。刘黑虎知道敌人有同党,担心司马罗被劫走,一分心,攻势减缓,徐世勣乘机调整内息,猛攻几掌、逼退刘黑虎后,跳出守卫圈,混入杂乱的军兵之中。刘黑虎不敢追赶,立即命令手下收缩在他的身边,层层守护囚车。
  此时,无量子也已经惊醒,率先来到囚车前查看情况,刘黑虎简要报告发生的事情。此时,又有几个洪福宫高手陆续赶到,无量子一声令下:“追!”,带领手下高手往徐世勣逃跑方向搜索下去。
  徐世勣借助慌乱无序士兵的掩护,在人群中往外穿行。他来时为了便于乔装潘诞,穿着洪福宫官常服,此时在一群士兵中就显得非常突出。他看见面前一个惊慌失措的黑甲兵,披着黑甲乱窜,便一把抓住他,把甲胄抢在手,劈头给了一个耳光,以将官的口吻喝道:“混账,甲胄都没有穿好,就出来对敌,你不要命了!前面那个大帐有我们的甲兵保护,你赶快跑过去躲了起来,等我抓住刺客你再出来。”那甲兵本来处于恐慌中,又被徐世勣一记耳光打懵了,想都没有想,向前面一座大帐狂奔而去。那士兵没有黑甲遮挡,一身灰白的素衣在暗淡的月光照射下,显得尤其夺目;他这一发足狂奔,吸引了不明就里的军兵的注意,大家不约而同地跟随他往前奔跑。徐世勣迅速换上抢到手的黑甲,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无量子命令手下高手各占一方,分区稳定官兵情绪,各自将佐则分头弹压部下。那个倒霉的落跑士兵被阚一刀赶上,手起刀落,身首异处;再有乱窜的也一律处决,士兵们受到震慑,开始稳定下来,不再跑动。徐世勣本来想乘乱潜出敌人军营,但士兵们在军官的约束下,迅速稳住阵脚,开始分兵列队;洪福宫几大高手也都分立在营帐的顶端,虎视眈眈地看着营地周遭,任何可疑的人都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徐世勣不敢大动,只能夹在士兵中一点点向外围移动,好不容易挤到队列外边,却发现外围就是洪福宫的黑衣人,肩并肩站立成一排。他只好停住脚步,暗中观察,等待时机。
  军士们安静下来后,军官开始清点各自部众,借机甄别隐藏在其中的刺客。突然,在军营另一端黑甲军阵列中,听见几声轻微爆炸声,接着青烟冒起,又出现一阵骚动,接着听到有人大叫:“抓刺客,别让他跑了!”。无量子立即命令鱼俱罗带红牌使、阚一刀、苗人屠前去围剿,其他的人仍然在帐篷顶上按兵不动,任由远处喊杀声动天。徐世勣知道一定是和自己同来的侯君集故意闹出动静,借以引开敌人的注意,让自己脱身,不由为他的安全担忧。徐世勣知道此时机不可失,悄悄取出一把药丸放入嘴中,当作暗器,嘴唇轻轻一启,药丸激射而出,击中了十几个士兵的眼睛,士兵们猝不及防,疼痛难忍,哀嚎连连;碰巧在队伍后部,突然又有几个军士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一时间,刚刚稳住阵型的隋军官兵再度惊慌中大乱。徐世勣借机推搡着一群黑甲军士兵,突破洪福宫黑衣人警卫线,移到一处营帐边,准备借帐篷的遮挡逃出敌人的包围。
  站在高处的无量子很快便注意到徐世勣这边的动静,他一招手,还静候在帐篷顶端观察全场的倭太郎、惠日等几位高手,包抄着向徐世勣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徐世勣知道如果洪福宫几大高手过来,迟早会发现自己,自己有伤在身,必然不是敌人的对手,想逃都不可能;眼下只有乘敌人没有发现自己之前,突然发力,借助自己的轻功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打定主意,正要运功跳上棚顶,突然有人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徐师父,随我来!”;就见一个人从身边一闪,匆匆钻进旁边的帐篷内,又回身向他招手。他见对方呼叫自己,知道并无恶意,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便迅速钻进了帐篷。此时帐篷内没有亮灯,一片漆黑,但徐世勣有夜视能力,只见眼前一个黑衣人,身材中等,面具蒙面,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徐世勣正要开口问询,那人示意他不要说话,一招手,转身前行。徐世勣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一座狭长的军士帐篷,已经空无一人;帐篷中间是一个通道,两边地上全是乱糟糟的士兵被褥、衣服和散落的兵器、盔甲。两人在这些杂物缝隙中穿行,尽量避免弄出声响。很快,那人把徐世勣带到帐篷的后边,撩开帐篷底边,露出缝隙,示意他从那里出去。徐世勣再不犹豫,抱拳为礼,快速从洞中钻了出去;临出去前,那人把一个软软的东西塞在了他的手中。
  徐世勣从帐篷中钻出来时,回头一望,正好脱离洪福宫高手的视线,他不敢耽误,在帐篷阴影下来回跳走,很快就出了军营。等脱离险境,徐世勣稍稍松了一口气,才感觉左肩麻痒疼痛,左臂几乎抬不起来,他倚靠在一棵大树下,盘膝而坐,准备运功疗伤,突然听到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做好迎敌准备。
  “可是徐先生?”树林中有人轻声询问。徐世勣听出是李福瑞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猛的一松,突然一阵晕眩,竟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