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贼死民反司马劫
作者:天岳隐者      更新:2021-10-17 00:24      字数:4103
  麻叔谋被雄阔海带领的老百姓赶出彭城后,一方面把情况紧急报往朝廷,一方面调集军兵包围彭城,只等朝廷命令下来,即刻攻城,捉拿叛匪。
  这天,副总管令狐达以下十余位将校齐聚中军帐,等待麻叔谋升帐议事,但等了近两个时辰,仍然不见人来。守卫麻叔谋寝帐的卫兵和侍者因麻叔谋平时异常暴躁、没有召唤任何人都不敢进去,所以一直在帐外候着。时近正午,令狐达感觉不对劲,亲自带人打开寝帐门,里面的场景让他们大吃一惊:帐内腥气扑鼻,一具尸体横卧在大帐中央地毯上。令狐达走近一看,脸色大变,原来死者正是麻叔谋!在麻叔谋尸体后面,灰白的帐幔上血书的大字赫然在目:“替天行道,诛杀麻贼,雄阔海”。军营内瞬时一阵慌乱,“不好了,反贼雄阔海刺杀麻大帅啦。”消息像风一样在军营内传开。
  与此同时,在彭城城内,雄阔海和高谈圣正在刺史衙门议事。高谈圣责怪雄阔海感情用事,如今造成骑虎难下之势,陷自己于不忠不义之地,正在劝说雄阔海尽快开城投降,接受朝廷宽大处理。突然,有人报说城门外刘儒林求见。
  雄阔海立即命人打开城门,放刘儒林进来。见到刘儒林,熊阔海问道:“五弟,你不在麻叔谋帐前,怎么突然到这里了?”
  刘儒林急急道:“大哥,昨夜麻叔谋被人杀死在寝帐,墙上留了你的名字。我看那字不似大哥平时的笔迹,估计是有人嫁祸于你,是以赶紧偷偷出营,前来给大哥报信。”
  雄阔海一愣:“五弟,竟然有这等事情?情况到底如何,你细细道来。”刘儒林就把在军营见到的情况详细讲给高谈圣、雄阔海等人听。
  雄阔海听毕,沉思片刻,对高谈圣道:“高大人,麻叔谋死有余辜,我本来想亲手斩杀此贼,但没有想到被人先下手,而且留了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这样一来,我百口莫辩。谋反、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坐实,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如果出城投降,你我肯定是死路一条,连带家人、朋友受累,我们根本都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造反是唯一的出路。当今皇帝昏庸残***臣当道,民不聊生,各地反抗隋朝的义军已经将成燎原之势,我们造反可能反而还有生机!彭城无险可凭,难以与大隋军长期抗衡,我们乘现在城外隋军力量薄弱、无人主事的时机,杀出城去,前往大别山。那里有我的兄弟建立的山寨,我们在那儿安定下来,以你为王,高举义旗,壮大实力,以图后谋!请高大人为了这数千兄弟,不要再犹豫!”
  高谈圣还要推辞,雄阔海哪容他作态,率领众人一起拜倒:“请大帅救我等性命!”。高谈圣没有办法,勉强应允。于是,高谈圣、雄阔海率领三千愿意一起造反的民众,举起义旗,护着高谈圣、熊阔海的家眷,突出隋军包围,往大别山而去。这支反叛的义军后来以高谈圣为白御王,以雄阔海为大元帅,在大别山以北活动,成为隋末十八支主要反抗隋朝的力量(史称十八路反王)之一。这是后话。
  杨林根据与李靖的密谋,派大太保薛明率五千精兵,手捧圣旨,火速赶往彭城,平定雄阔海叛乱,拿问麻叔谋。薛明刚到彭城境内,就得到报告:雄阔海刺杀了麻叔谋,带领叛军反出彭城,向西南而行,不知所踪。薛明没有办法,宣读圣旨,任命令狐达为开河总管,令其即刻返回开河总管衙门,继续督修运河,同时飞鸽传书,向杨林密报彭城事件,然后兵进彭城,出榜安民,又具表一封,请示朝廷任命新的彭城主官。办完这些事情,薛明就在彭城静等杨林的下一步指示。
  杨林派人请来李靖,把刚收到的薛明的密报交给他。李靖看完道:“王爷,贫道以为,麻贼之死,必是一个阴谋。雄阔海要想杀死麻叔谋,在彭城府与麻叔谋对抗的时候,就有机会把他带领的五百军兵全歼,不会等到现在;熊阔海把麻叔谋赶出彭城后,既没有和官府动武,也没有骚扰百姓,理由只是要为民请命、保护清官高谈圣,显然还有请朝廷主持公道之意。如今,熊阔海摊上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再也无法洗脱,只有造反一途了。依贫道之见,这一定是宣华夫人等担心王爷您深查下去,对她们不利,所以提前下手除去麻叔谋,一来可以断了我们的线索;二来栽赃高谈圣,逼反雄阔海,转移朝廷注意力。她们这一招够狠啦。麻叔谋一死,线索断了,宣华夫人蜷缩在深宫之中、托庇在皇上保护之下,要想揪住她的狐狸尾巴,确实要更加困难了。”
  “清除皇上身边妖孽的大好机会就这样失去了。真是可恼啊,可恼!”杨林一拍几案,愁眉不展:“今日圣上降旨,让我统兵前往大别山,剿灭高谈圣叛匪,三日内必须离京。本王明知这是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平叛之事迫在眉睫,圣命不可违,不得不去啊。前面瓦岗寨等地叛乱没有平息,今又有高谈圣造反,本王这一去,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回京。道长啊,京师里,对付无量子、宣华夫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李靖起身,抱拳鞠躬道:“王爷请放心,贫道一定追查到底!我坚信,只要这些妖孽吃人的本性不改,狐狸尾巴一定会露出来,到时候,我就能够抓住把柄,一举铲除!”
  和徐世勣等人分别后,司马罗与胡琳儿商量,他从江夏郡往西南,以黄龙山为中心逆时针搜寻“离”寨子弟、胡琳儿则从江南道往东南,顺时针寻找“震”寨子弟,并约定:不管有没有找到人,最迟必须于十天后在长沙城会合。
  见胡琳儿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后,司马罗展开绝学,如风一般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第三日傍晚,便来到荆州城外。荆州据荆山之南而建,城高河宽,易守难攻,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魏、蜀、吴荆州之争的硝烟仿佛还没有散去,为这个名城增加不少英雄气概。
  司马罗在路上听说,半年前,一个叫雷大鹏的人,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带领一支军队,赶走了隋朝驻军,占据城池,自立为楚王。令人疑惑的是,楚王占据荆州后,并无大举发兵与隋朝为敌,也没有阻断商旅往来;隋朝至今也没有与楚王开战。诺大一处城池落入他人之手,朝廷竟然没有反应,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司马罗有要务在身,无暇进城探风怀古,便在城门外小肆上吃点东西,准备绕城而去。正吃着,突然见三个黑衣人大摇大摆地往城门而去,司马罗一眼看见他们袖口的标志,知道是洪福宫的人。司马罗很是奇怪:如今雷大鹏把荆州城从隋朝手中夺走,应该是隋朝的敌人;而洪福宫名义上还是隋朝官府机构,黑衣人竟然敢在敌军面前这么招摇过市?!眼看那三个黑衣人进得城门,城门卫兵对他们居然还十分尊敬。司马罗大是奇怪,他在桌上丢下几文饭钱,悄悄跟了上去。
  三个黑衣人在街上快速行进,最后竟然来到了城中央一座巍峨雄壮的府邸,直接从侧门进去了。司马罗近前一看,府门的匾上竟然是“楚王府”三个字。
  司马罗绕开楚王府正门,找到一处僻静位置,飞身而起,越过院墙,进了院内。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楚王府内宫灯高悬,但不见了那三个黑衣人身影。
  司马罗见远处有座大殿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丝竹之声传出,便搜索着来到大殿背后,飞身上了屋檐,使了个倒挂金钟,往殿内观看。只见大殿内琴瑟和鸣,一队歌舞伎在殿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大殿正中宝座上,一个头戴九旒冕、身穿龙袍,身材颀长的中年男人正举杯邀酒。司马罗用神眼一看,此人周身被紫黑的罡气笼罩,状如乌龙、威风凛凛,殊非常人。他猜想,这人应该就是楚王雷大鹏了。在殿的左右两侧有各式服饰的人一起举杯回敬,等他们把酒杯放下,司马罗注意到左侧居首之人是个道士,身影非常熟悉;定睛细看,竟然是与徐世勣非常相像的潘诞!
  司马罗看清了潘诞,一种奇异的刺痛感迅速从大脑传遍全身。他设想过很多种遇见潘诞的情形,做好了亲自手刃杀母仇人的准备,但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不期而遇。他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尽量控制颤抖的双腿,不至从屋檐上掉了下来。此时,王庭内的声色犬马都仿佛不在司马罗的眼中,他怀着异样的心情盯着潘诞,生怕他突然逃走了。
  夜宴结束,潘诞向楚王雷大鹏等人告辞,在侍者引导下,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西厢一个独立的小院,这里是楚王招待贵宾的客房。等侍者退去,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司马罗来到潘诞客房外,他不想偷袭仇人,便用密音术叫道:“潘诞老贼,小爷司马罗在此,快快出来受死!”
  潘诞房内灯光马上熄灭,一阵轻微响动后,里面传来潘诞的声音:“本令使在屋内等着,小儿如有胆量,就自己进来!”
  直觉告诉司马罗,潘诞龟缩在房间内不肯出来,必定有鬼,但他艺高人胆大,加之报仇除贼心切,没有犹豫,举步往潘诞房间走去,暗中却凝神戒备。刚到门口,房门自动打开。司马罗已经有夜视的能力,加上神眼助功,房间内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潘诞背靠窗户,手持宝剑,正严阵以待。司马罗一看这阵势,嘴角露出鄙夷地冷笑,心道:“这老贼想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从窗口逃走,没有那么便宜!小爷今天就送你入地狱!”
  司马罗看清敌人方位,纵身飞起,灵阳剑一抖,气贯剑尖,分心便刺。剑到半途,却突然感觉被柔软如网的东西阻了一下。他挥剑一扫,却发现那软物不但没有被斩断,反而缠上了他的右手臂,冰冰凉凉;他一惊之下,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抓那东西,不曾想,左手也被缠住。司马罗感觉那软物黏如蛛网,粘在手上就甩不掉;他越动,就绑缚得越紧,而且伴随着阵阵麻痒的感觉从手臂直侵向大脑,让他意识迅速模糊,昏昏欲睡。
  潘诞见司马罗被困,乘机仗剑攻了上来。司马罗手臂被缚,情急之下用意念驱动飞剑御敌,却发现龙阳剑也一同被捆在手臂上,宝剑龙吟不已,却飞不出去。司马罗大惊之下,赶紧后撤,好在双腿尚能动弹,他强提真气,倒纵而出。
  此时,王府内阵阵梆子声响,洪福宫黑衣人、王府卫士尽皆手持兵器、火把,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有刺客、抓刺客啦”,呼喊声响成一片,把司马罗围在中心。潘诞见司马罗双手被捆,走路脚步不稳,知道他已经中毒,支撑不了多久,冷笑着指着场中的司马罗,对围上来的军兵道:“把刺客给我拿下!”
  司马罗全身麻痒难当,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有胸前一股热气护住心脏,不至立即倒下;他知道已经中了潘诞的暗算,那捆绑自己的软物有剧毒,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昏迷。他告诫自己拼死一搏,也不能落入敌手,他乘自己还有一丝意识,提起全身的真气,突然腾空而起,飞上了屋顶。
  潘诞没有想到司马罗中毒那么深,竟然还能飞纵上房,赶紧命令包抄过来的弓箭手放箭。顷刻间,箭矢如蝗般飞向司马罗。司马罗在屋顶无法立足,只好跳下来,落入王府花园,靠假山石的掩护,凭着顽强的意念,跌跌撞撞地往前飞奔,突然感觉一脚踏空,身子直往下坠。
  司马罗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就再也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