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莽响马剪径泰安
作者:天岳隐者      更新:2021-10-17 00:24      字数:5135
  司马罗和胡琳儿离开彭城,一路不再停留,快马往山东而去。
  这一天,两人来到泰安,稍稍停留便穿城而过。出城不久,一直平坦的马路前方,一座巍峨的大山突兀地横亘在眼前;不多时,两人来到山脚,穿过隘口,进入一个峡谷。只见峡谷两边山石突兀,古木参天,谷内幽暗,时不时有阴风吹过,让人泛起一阵阵寒意。司马罗暗自思忖着,如果用兵,这里确是排兵布阵打埋伏的好地方。
  两人正在山谷中不紧不慢地走着,猛听得树林内一声呐喊,闪出一个大汉,面色黝黑,头戴英雄巾,外罩红袍,髯须倒卷,二目似铜铃,相貌凶恶,手提宣花大斧,拦住去路,大叫道:“呔!对面的人听好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司马罗见是一个剪径的响马,正要催马过去会会,胡琳儿率先迎了上去。“响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拦路抢劫,不怕王法吗?”
  “哼,什么王法,你是指大隋的王法吧?杨广荒淫无道,他的什么狗屁王法,就是让人活不下去的王法!”那响马二目一瞪,大斧指着胡琳儿道:“小娃娃,我不和你啰嗦,留下钱财,快快离去吧,我不伤你性命!”
  “哈哈,我要是不留呢?”胡琳儿被响马一本正经的说道逗得咯咯乐了。
  “那就休怪你家爷爷斧下无情!”响马话音没落,双臂高举,抡起大斧,“呜”地一声,照定胡琳儿头上劈了下来,口中还叫到:“劈脑门儿!”。
  胡琳儿见对方力大势猛,身子一偏,把马一带,躲了过去,还没调整好姿势,那响马念念有词“挑腿筋儿”,大斧突然翻转,斜斜地撩向胡琳儿的脚踝。胡琳儿身体后仰,平躺在马背上,一提腿,敌人的巨斧堪堪从脚底划过;还没等她从马背上坐直,又听那黑脸响马一句:“扎眼仁儿”,斧头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胡琳儿的双眼。胡琳儿没有想到对方招数如此迅疾,仓促之下,一提真气,身体从斜刺里飞出,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三百六十度翻转,在空中划了个美妙的弧线,又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胡琳儿刚坐定,响马的大斧再次劈了下来:“劈脑门儿!”。她不敢大意,迅速从发髻上抽出桃木剑,心念一动,木剑变成三尺宝剑。胡琳儿宝剑在手,剑花一抖,攻向响马胸前,意图让响马自救以破他的招数,不曾想那响马浑然不顾,大斧依旧迅疾地劈下,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胡琳儿没有办法,急忙撤回宝剑,闪身躲过。“挑腿筋儿”,响马高叫着,斧子又划向胡琳儿的脚踝,这次胡琳儿有了准备,宝剑一弹,准备挑开对方的斧子,不曾想还没有碰到对方的兵器,又一声“扎眼仁儿”,斧尖奔她的眼睛而来。胡琳儿双腿一夹马肚子,胯下马前冲,躲过了敌人的攻击。
  两人双马错镫,各自拨转马头。那响马抡起大斧,高叫着“劈脑门儿!”,又攻了上来。这个时候,胡琳儿看明白了,对方翻来覆去就三招,只是这三招一气呵成、变招迅速,着实让人难以防备,差一点吃了亏。她不等对方斧子劈下,心念一动,手中宝剑暴长两丈有余,也学着响马的腔调:“劈脑门儿!”,把宝剑当斧子劈向响马。那宝剑比响马的斧子长了约有一倍,后发先至,逼得响马不得不收回斧子,横着往上一架,眼睛一闭,高叫一声“开呀”。响马本以为会有“砰”的兵器碰击声,却只听得“嗤”一声轻响,头顶一凉,他伸手一摸,头巾没有了,头发也被削去一大块,头皮几乎裸露着。原来,胡琳儿学着响马的套路,第一招没有用实,宝剑变劈为削迅疾地扫向响马的头部,把他的头巾连着头顶的红发削掉。响马吓得魂飞魄散,一句“我的娘!风大,扯呼。”拨马就逃。胡琳儿一身冷笑,驱动宝剑直奔响马后心飞了过去。
  “琳儿剑下留人!”胡琳儿战响马的时候,司马罗在旁边掠阵。他用神眼看那响马,猛一看时吓了一条:隐约看到一条乌龙萦绕在那人身边;等他再细看时,却又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虎。纵然如此,司马罗知道对方必非常人,怕胡琳儿宝剑伤了他的性命,是以赶紧出声叫住了她。胡琳儿本欲除掉那响马,听到司马罗的叫声,立即收回桃木剑;但恼怒响马差点让自己出丑,还是要给他小小的惩戒,桃木剑回转时在响马的肩头一挑,把他衣服挑破,伤了他的臂膀。响马袒露着后背,倒提着巨斧,落荒而逃。
  胡琳儿把桃木剑变回发簪大小,插入发髻,和司马罗并马一处。“罗哥哥,这丑贼真可恶!这等强盗,哥哥怎么不让我杀了他?”
  “哈哈哈,我看这响马不是寻常之人,有几分英雄气概,本来想叫住问问话的,不曾想被你宝剑吓得落荒而逃了。”
  胡琳儿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就不是英雄,而是狗熊喽。一开始真被他唬住了。没想到,翻来覆去就三招。我也是服了。”两人有说有笑,继续前行。
  不多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一哨人马飞奔而来,为首之人高呼道:“两个小贼休走,爷爷回来了~”,正是刚才被惊走的黑脸响马。
  “哼,看来响马搬来了救兵!这次定不轻饶!”胡琳儿冷笑一声,拔剑在手,做好战斗准备。
  顷刻之间,黑脸响马带领一众骑士飞奔来到近前。司马罗一眼看见响马身后打头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师父徐世勣,他刚要开口,却听徐世勣高声喊道:“对面可是罗兄弟?”
  司马罗听师父叫自己“兄弟”,不禁一愣;突然一阵细微声音钻入耳中:“罗儿,跟我一起的都是江湖上的豪侠,相约去为秦琼母亲拜寿,有的是旧友,也有些我才认识,鱼龙混杂。你有要务在身,暂时隐瞒身份为宜。”原来是师父用密音术告诫自己。
  司马罗立即明白用意,在马上一抱拳,朗声道:“正是在下。不想在此地遇到徐先生,罗明星这厢有礼了。”
  要说,徐世勣这是从哪里来呢?书中交代,自从与司马罗、胡琳儿在同安城一别后,徐世勣与侯君集在徐家老宅又逗留一日,搜遍了所有可能藏匿“金刚伏魔杵”的地方,但依然一无所获,便各自离去。
  按下侯君集返回天柱山,与巽寨兄弟会合不表。单说徐世勣北上第一站,就是前往山西二贤庄拜访自己的结义兄弟、北九省绿林总瓢把子、“赤发灵官”单雄信。此时河北才子魏征刚好在单府做客,与徐世勣也是多年好友。三人寒暄已毕,徐世勣说明来意,邀请单雄信、魏征同赴山东历城,为秦琼母亲祝寿。
  单雄信闻听,拊掌大笑:“哈哈哈,妙极,妙极!我和秦大哥也是多年好友。去年八月底,他办理完公务、路过我二贤庄时,我留秦大哥在庄上小住几日,他却只留了一日,便执意要离开。我当时有些生气,觉得他太不近人情,秦大哥没有办法,才道出实情。原来,八月二十八是他母亲大人的寿辰,他必须在寿辰前赶回山东历城,为母亲祝寿。我一听,当时就要求和他一起前去为伯母祝寿,他说路途遥远,让我不要就去,等明年母亲大人六十大寿的时候再去不迟。我当时就和秦大哥约好,今年八月二十八必定前往山东,为伯母祝寿。眼看八月半已经过了,正在考虑动身的事情呢。”
  三人一合计:秦母大寿,各地拜寿的英雄侠士少不了,正是大家联络的好时候,机会难得,干脆叫上北九省的绿林兄弟一起前往。单雄信当即命人发出绿林令,召集北九省绿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二贤庄集合,一起前往山东。
  秦琼侠名早已远播,北九省绿林人物大都与他相熟;即使不认识的,也都想结识。是以,绿林令一出,道上英雄都行动起来,几乎倾巢出动:王伯当、齐国远、李如珪、梁师徒、丁天庆、盛彦师、黄天虎等人各自占山为王,平时声息相通,两日内就在二贤庄聚齐。单雄信一清点,除平阴县棋盘寨寨主尤俊达外出、没有接到令牌外,其他人员全部到齐。单雄信修书一封,命庄丁再次送往棋盘寨,让尤俊达回来后,自行前往山东历城会合,他和徐世勣、魏征及北九省各山寨大小头领、各路英雄及挑选的喽啰健步、陪同人员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东进发。
  这一天,徐世勣、魏征、单雄信等人来到河南山东交界的阜城境内。这里属于低丘山岭地带,土岗虽不高,但高低错落,连绵不绝,林木茂盛,一眼望不到边。众人行至树林深处,突然一阵号角声响,一队人马从林中闪出,拦住去路。为首一个大汉身高九尺开外,黑脸虬髯,双目如铃,相貌威武,手中擎着一把宣华大斧。
  只见为首的黑脸大汉横斧立马,两眼圆瞪,高声叫道:“呔!对面的人听清了: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呦呵,大哥,你看,哪里来的丑鬼,不知道死活,竟敢在咱们的地面上抢咱的营生了。待我去会会他!”齐国远在河南占山为王,做得就是剪径的买卖;他身体敦实,臂力过人,善使双锤,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向单雄信招呼一声,便抡着一双镔铁大锤,拍马就上去了。“呔!我说那黑炭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就敢劫我们的道?”
  那黑脸大汉用大斧一指齐国远道:“管你是天王老子、阎王小鬼,从爷爷的地盘过,就得买路钱!少啰嗦,识相的把钱留下,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让你做斧下之鬼!要钱还是要命,自己选择!”
  “小子唉,是你有眼无珠,找到你祖宗的头上了,我看你是活腻了。等下见了阎王爷,甭怪你齐爷爷没有提醒你。看锤!”齐国远见对面是个不知死活的小贼,忍不住教训一通,才拍马举锤,砸了过去。
  “劈脑门儿。”黑脸大汉竟然不顾齐国远砸过来的双锤,劈头就是一板斧。齐国远没有见过这种玩命的打法,就算自己双锤砸中敌人,也被对方大斧头劈成两半不可。齐国远不得不半途撤招,双锤交叉,迎上对方的斧子。出乎意外,他没有听到“嘡啷”一声巨响,却是“刷”地风声,只听黑脸大汉高喝:“挑脚筋儿”,大斧居然奔他的双腿划了过来。齐国远撤锤已经来不及,吓得丢下双锤,滚落鞍桥,爬起来撒腿就跑。
  黑脸大汉挥着斧子从后面追了上来。王伯当怕齐国远有闪失,拍马迎上,与敌人战在一处。在第三个回合上,王伯当躲闪不及,被对方斧尖挑掉头盔,也败了下来。
  单雄信看对方如此骁勇,不像无名之辈,但又确实不认识,决定亲自上前会会。他放过败退的王伯当,提着独门兵器枣阳槊迎上黑脸大汉,正待问话,却不料对方杀得兴起,一句“劈脑门儿”,大斧跟着就劈向单雄信。单雄信气沉丹田,双手紧握槊杆往上就磕,猛喝一声“开呀!”。
  单雄信能称雄北九省,武功自然不凡;双臂更有千钧之力,这一用劲,只听“当啷,呜…”,黑脸大汉本来想变招,不曾想单雄信的槊来得太快,直接就磕上他的斧子,巨斧“呜...”地一声,竟然飞了出去,吓得他拨马便逃,单雄信岂能容他逃走,单手一挥,枣阳槊带着风声就扫向黑脸大汉的后脑勺。
  眼看单雄信的槊就要把黑脸大汉砸个脑浆崩裂,猛见前面飞马过来一人,高声喊叫:“单大哥,手下留人!”
  单雄信听得声音耳熟,便把槊一压,槊杆不轻不重,刚好扫中黑脸大汉肩头,把他扫落马下。这时,呼叫之人已经来到近前,竟然是前几日绿林令召集发出后,因事外出、没有前往二贤庄会合的平阴县棋盘寨寨主尤俊达。
  尤俊达马上一抱拳,指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脸大汉,说:“单大哥,这位是我寨中新入伙的二寨主,姓程名咬金。二弟,这位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北九省绿林总瓢把子——单庄主、单大哥,还不快来拜见!”
  “啊呀,原来是单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程咬金被单雄信槊杆扫到马下,摔得灰头土脸,还没来得及掸掉浑身的灰尘,见尤俊达介绍,咧着大嘴笑着往马上的单雄信作揖。单雄信也翻身下马,拉着程咬金的手道:“不知道是程兄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没有伤着兄弟吧?”
  “没事,没事,老程皮厚,摔一下不碍事。我跌下那会儿还在寻思:谁这么大劲?原来是单大哥,大哥好手段!呵呵呵,我老程服气。”程咬金一笑,扯到伤口痛,一副龇牙咧嘴、哭笑不得的表情,反而惹得大家一哄而笑,气氛霎时活跃起来。尤俊达拉着程咬金,把徐世勣等人一一做了介绍。
  “尤兄弟,你们怎么在这里?”大家互相见礼后,单雄信问道。
  “是这样,近来我们山寨添丁加口,人吃马喂的,日子有些紧张,就寻思着做点买卖。我这个二弟原来是做私盐生意的,他说每年的八月底是江南盐银解京的日子。那盐纲可都是大买卖,虽然有官军护送,但如果做成一笔,三五年都不愁吃穿了。我们一合计,就到盐纲经常走的路上守着,碰碰运气。平阴一带有我们兄弟在,押运盐纲的官兵不敢走,我们就来到这里守住要道。二弟和我商定:各带山寨的弟兄守一个路口;有了消息就会合一处把纲劫了。刚才有手下人报告,说二弟这边有大队人马经过,像是护纲的军兵,我赶忙赶过来,不曾想是众位兄弟。对了,你们怎么聚得这么齐啊?”
  “原来如此。看来你还没有收到绿林英雄令吧?”单雄信就把前去山东历城为秦琼母亲祝寿的事情说了。
  “我说各位兄弟怎么在一块呢。”尤俊达笑道:“这可倒好,我们守了几日,买卖还没有做成,倒先撩到大哥的虎须啦,哈哈哈。”
  徐世勣笑道:“盐纲的事情我也听说过,这些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劫了倒是正好为我们所用。不过,守一处道路等着官军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样吧,我们派一些弟兄沿途打听,摸清盐纲运送的确切日期和路线,大家一起动手。现在我们人手够了,两位兄弟让手下人先回山寨,你和程兄弟就和大家一起,边往山东走、边探听盐纲的消息,如何?”尤、程二人当即应允。
  于是,徐世勣和单雄信安排得力的人,兵分三路,配上快马,分头出去打探消息。众英雄合在一处,往山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