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儿女智斗鬼魅
作者:天岳隐者      更新:2021-10-17 00:24      字数:4384
  在东都洛阳离宫内,潘诞匆匆忙忙来拜见无量子。“师父,刚接到飞鸽传书,在同安城发现那青年的踪迹,姓罗,将要乘船顺流而下。我已经安排人在沿途盯梢,有消息立即向我禀报。”潘诞的属下根据潘诞的绘影图形,在码头发现正在采买物品的司马罗和胡琳儿,因胡琳儿叫司马罗“罗哥哥”,以为司马罗就姓罗。
  “姓罗?”无量子思量着,江湖上年青高手中,有名的、能胜过潘诞的,似乎还没有听说这么一号人物。“他一行有多少人?意欲何往?”
  潘诞回道:“信上说,一行只有两人,具体到哪里暂不清楚,不过他们买了足够两日所需的食物,恐怕最少要到建康城。”
  “无量天尊!”无量子一拍桌子,道:“传我的命令,让他们继续跟踪。再通知历阳分舵李老三,选派最好的水手候在历阳江面上,等那姓罗的二人一到,就在水面上截击他们,务必一击而中!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建康城,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无量子所说的李老三,是洪福宫在历阳分舵的舵主。李老三从小家里贫穷,他的父母连生两个孩子都夭折,等他出生的时候怕留不住,就没有起名,乡邻习惯称他李老三。此人从小顽劣不堪,因在江边长大,练就一身水上功夫,就靠这身功夫吃起了水上营生,盘踞历阳江面为匪为盗,横行十余年;长江渔民、商船深受其害,他的父母也因他作恶多端,屡劝不改,双双气死。有侠义之士要为民除害,约斗李老三于历阳江上,结果侠士命伤,李老三只伤了一支眼睛。李老三此后更加嚣张狠毒,因此人送外号“独眼龙”。无量子听了他的恶名,曾经安排潘诞等人前来招安,李老三根本不买账。潘诞数次设计围捕李老三,但他十分刁滑,加之水上功夫无人能敌,都被他逃脱;后来无量子不得不亲自出马,才制服他,略施惩戒,逼他为洪福宫效力,并任命为洪福宫历阳分舵舵主,归潘诞统领。
  司马罗和胡琳儿扬帆东行,顺江而下。天黑时分,长江流向由西向东转为北上,原来船已经行使到了历阳江面。历阳当江淮水陆之要冲,左挟长江,右控昭关;自古南北起事发难,为兵家必争之地。后世唐朝大诗人李白游历此地,曾留下“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的千古绝唱。
  两人吃过晚饭,聊会天,已近亥时,司马罗见江面风平浪静、船行平缓,便让胡琳儿先休息会儿。胡琳儿也确有些困了,在舱内合衣而卧,很快就进入梦乡。船儿不大,司马罗怕扰了胡琳儿清梦,独自坐在船尾,偶尔调整一下船舵,保持航向,同时留意着江面的情况。远处间或有渔船灯火随波浪摇曳、明暗闪烁,近处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发出“哗啦”水声,让四周显得更加孤寂。司马罗偶一回头,月光照进船舱,印在胡琳儿的脸上;胡琳儿娇俏的脸庞,在朦胧月光的映衬下,恬静而美丽,显得更加地楚楚动人。司马罗与胡琳儿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伙伴,历经磨难重逢以来,他对她有了别样的情愫,把她视为自己的胞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让她幸福、快乐;前几晚梦到胡琳儿的情景,本来不是他的本意,每次想起都觉得无比羞愧。今天第一次能够无所顾忌地凝视胡琳儿,司马罗莫名其妙地感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竟然有了亲吻胡琳儿的冲动。司马罗对自己的欲念感到羞愧,赶紧闭目调息,但脑子一片混乱,无法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小船突然晃了一下,把司马罗从浑噩中惊醒,他以为船底碰到浅滩,站起身,来到船四周转转,并没有发现异常;等他回到船头刚坐下,又感觉船有震动,立即开始警觉。
  此时,突然听到船舱内胡琳儿叫到:“不好,船漏了!”就在胡琳儿刚才躺过的地方,船底有几个洞,正在冒水。胡琳儿撕破被子,掏出棉絮,一边堵漏,一边对司马罗说:“罗哥哥,有人从水下凿船,你赶紧提防水下。”
  司马罗拔出灵阳剑,一运内力,宝剑红光暴长;他提剑从船舷边往水下便刺,不一会儿,从水底冒出几股鲜血,把水面染红了一大片,两具尸体跟着浮了上来。远处突闻水响,又冒出几个人头,奋力向岸边游去。原来是有人从水下偷袭,被司马罗剑气所伤,死了两人,其余的仓皇逃命去了。司马罗岂容这些屑小之辈逃走,脚下一用力,几块船板飞速射出,惨叫连连,水面上几个人头就此消失。
  突然,一声唿哨,不远的江面霎时灯火通明,出现五六条船,每条船上齐刷刷站满一排人;一条最大的船头,站着一个独眼黑衣人。司马罗神眼看去,那独眼人气场就是一条身躯庞大的鳄,张牙舞爪,气焰嚣张,知道绝非善类。独眼人手舞令旗,一声令下,弓弦声响起,数十只火箭一起向站在船头的司马罗射了过来。司马罗岂把这些箭矢当回事,猿臂一挥,舞动灵阳剑,剑气如墙,把敌人射来的火箭尽皆击落。
  此时,胡琳儿已经堵好漏洞,来到船尾,乘司马罗抗击火箭的当儿,从背后的布袋中抽出桃木棒,往水中一抛,桃木棒浮在水面。胡琳儿纵身一跃,稳稳站在木棒上,如“达摩一苇渡江”之技,衣袂飘飘,迅速向对面敌船滑去;同时双手拍击水面,激起水柱,再双掌一送,无数水滴化为利箭向敌人射去。敌人第二拨火箭大部分被胡琳儿的“水箭”击落,少量的擦身而过,却也伤她不得。
  司马罗怕胡琳儿只身涉险,乘敌人第一波火箭发射完毕的当口,扔下一根木桨,也如胡琳儿之法,跟了上去,同时用功法驱动灵阳剑飞速前行、凌空攻击对方箭手。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迅速登上敌人的两个小船。不消片刻,船上的十数个敌人被击毙。司马罗见那条大船船头,独眼之人还在指挥黑衣人围攻胡琳儿,便驱动灵阳剑飞向那人。那独眼人没有想到灵阳剑倏忽即到眼前,躲闪不及,被宝剑刺中左臂,掉入江中不见了。
  司马罗抓住一个来不及跳船的人,刚想问他话,却见那人口吐黑血、脖子一歪,竟然死了。司马罗看他一身黑衣,袖口绣有蝙蝠,知道不用多问,冤家对头找上门了。他咬紧牙,恨恨地说:“你们等着,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定要找上门去报仇雪恨!”
  两人检视一圈,见江面再无动静,才略微放松下来。此时,他们所乘之船已经因为从堵口处渗水,处于半沉状态,不再适合乘用,两人留下一条敌船,清理干净,把原来船上的食物用具搬过来后,把余下的船全部凿沉,继续起锚前行。
  两人从此加强了戒备,轮流值班,小心防备,却一路风平浪静。
  第二天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司马罗、胡琳儿二人来到了建康城。建康城是长江下游最繁华的都城。公元229年,吴大帝孙权建都于此;此后,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均相继在此建都。杨广剿灭南陈后,隋文帝杨坚见建康城有王都之气,怕有不轨之人占领称帝,危及大隋政权,下令将建康城内所有的宫苑全部夷为平地,将人口北迁,健康城被彻底废弃。后来,杨广被杨坚册封为晋王,封地就在长江中游一带;杨广再次以建康城为行政中心,在这里治理封地达十年之久。此时,健康城已然隐现六朝古都的繁华。
  司马罗和胡琳儿无心在这里逗留,计划只暂歇一宿,明日补充一些食物继续赶路。两人在路边面馆简单用完晚饭,便准备在城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他们一连进了五家客栈,掌柜的都说客满,让他们到别处问问。进城以来,两人已经发现有人跟踪,现在又都说客满,明白一定是有人在做手脚。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在十字街口,“金陵客栈”的招牌迎风招展。此时已经入夜,两人对视一下,头一点,心领神会。胡琳儿率先迈步进店,直奔柜台:“掌柜的,给我们两间上房!”
  柜台前两个大汉见有人进来,转身到大堂内的饭桌前坐下。掌柜一看见司马罗、胡琳儿两人进来,先是一愣神,待看清两人面目,连忙赔笑着迎了上来,道:“哎呀,客官,真不巧,小店今日客满。劳烦您二位到前面客栈问问好吧。”
  胡琳儿不高兴了,把剑往柜台上一顿,剑眉怒竖,故意恶声到:“你是怕大爷付不起房费还是咋的?”
  “哎呀,客官,小的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实在是客满了、客满了。”掌柜的急忙解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斜瞟一眼刚才坐下的两人。
  “你这么大个客栈竟然说没有空房?我不相信,我自己瞅瞅,如有空的,我就住下了。”胡琳儿也不等掌柜的回话,蹬蹬蹬就往楼上走,顺手拔下走廊上的“气死风”灯,打开两间没有灯光的房门一看,房间内被褥皆折叠整齐,显然没有人入住。胡琳儿又蹬蹬蹬跑下楼。她路过厅堂的时候,看到那坐在桌边的两个人,正偷偷地往自己这边看,便灵机一动,假装不小心被绊了,身体踉跄一下,堪堪擦过那两个人,伸手分别点了他们笑穴。
  “掌柜的,上面两间房根本没有人,我们住了。”胡琳儿掏出一锭纹银,“啪”地拍在柜台上:“先押着房费,明天跟我结帐。”
  掌柜的还要再次拒绝,却听厅堂内传来“哈哈哈”的笑声,抬头一看,桌子边坐着的那两位大汉正莫名其妙放声大笑。掌柜的一脸惊讶,搞不清什么情况。胡琳儿乘着这个当口,拉着司马罗自顾上楼去了。
  两个大汉不停地狂笑,笑声中带着痛苦和无奈,最后在笑声中夺门而出,不见了踪影。
  司马罗知道是胡琳儿捣得鬼,见她一直憋着,等进了客房才笑弯了腰,禁不住也乐了。“琳儿,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淘气。”司马罗说着,拿出随身带的火石,点亮了油灯。
  胡琳儿听司马罗这么一说,却又换了忧郁神态。她搬过椅子,坐在桌边,瞅着灯芯幽幽道:“唉,多想念儿时光阴,无忧无虑、其乐融融,仿佛就在昨天。长山寨被麻叔谋和无量子这两个贼子攻占后,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这些年我们每天练功、学习,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为亲人报仇雪恨!这几天迭遇偷袭,说明敌人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恨不能立即与敌人决一死战!”
  “我们的敌人绝不简单,不仅是无量子、麻叔谋,还有杨广以下朝廷奸人。现在奸邪当道,民不聊生;跟我们一样身负家仇国恨的,大有人在。我们要报仇雪恨,必须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今天那两个屑小之辈不足道,他们的主使恐怕很快就要现身,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敌人暗算。”
  “好的,就怕他们不来!罗哥哥,我听你的,你说下一步怎么办?”胡琳儿闻听,精神为之一振,摩拳擦掌,大有跃跃欲试之态。
  司马罗检查一遍胡琳儿的房间,把窗户推开说:“你的窗户先不关,等下我回我的房间布置一下,就从窗户来你这里。今天晚上我们住在一个房间。”胡琳儿听司马罗说晚上要同住一室,突然脸色绯红,心脏扑扑地急跳起来。司马罗没有注意到胡琳儿的变化,关上房门出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司马罗从窗户翩然进入胡琳儿的房间,轻声道:“我在那间房做了手脚,有人进去我们会知道。等下你休息,我来警戒。”胡琳儿依言和衣而卧。已经预感到大敌当前,胡琳儿哪里还睡得着,她没有一丝担心和害怕,甚至因为可以和司马罗并肩战斗而有点激动和兴奋。
  司马罗吹灭油灯,面向着房门盘膝而坐,一边调息练气,一边小心戒备;刚开始他全心放在做好应对敌人的准备上,几乎调动了全部的精力,注意着周边的风吹草动。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室外偶尔有响动,司马罗都非常警觉,到最后,却都证明是住店客人或店小二在店内活动。午夜以后,客栈开始变得安静,胡琳儿在床上翻身的响动、并不均匀的呼吸声也都清晰地听在司马罗的耳中。
  胡琳儿确实也一直没有入睡;她躺在床上,看着背对自己打坐的司马罗,心中涌起无限的信任和安全感。她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尽量做出已然入睡的状态,但大脑出奇地清醒,无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