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凤凰翅初会超慧
作者:天岳隐者      更新:2021-10-17 00:24      字数:3427
  经过月余的勤奋练习,罗儿调节内息能力更加纯熟,飞升术也用得收放自如,得心应手,再无耗神费力之感。
  这天,石玑子把罗儿叫道自己面前:“你随我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石玑子说完,纵身跳下狮子岩,踏着树顶飞掠而去,直奔天岳关方向而去。罗儿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宛如两只大鹏掠地飞行。
  不大功夫,师徒二人来到天岳关后的山谷。罗儿记得这里是黄龙溪河谷,小时候曾经常和伙伴们来这里玩耍。
  石玑子带着罗儿来到谷底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这个巨型岩石颜色暗褐,看上去像一块超大的铁疙瘩。在石头的顶上,斜插着一个铁棒,几乎与巨石融为一体。铁棒已经锈迹斑斑,远看就像石头上长出的一截朽木。
  “孩子,这是你父亲曾经使用的那把灵阳剑。当年隋兵占领了黄龙山,你还昏迷未醒时,我下山搜寻长山寨乡亲,听到谷底有喧哗的声音,是以偷偷来看看。后来才打听清楚,当日你父亲拼尽最后气力把剑掷向无量子,剑伤妖道后,跌落黄龙溪河谷,插在巨石之中。无量子让人寻到,欲带回去,但无人能够拔出,即使斧劈炮轰,都无法撼动。那无量子不信,伤好后亲自来拔,也同样拔不出来。说来也奇怪,一把好端端的宝剑,插在这里不几天就锈迹斑斑,形同朽木,无量子见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只好放弃。隋军撤走后,我也曾来试着拔过,宛如蚍蜉撼树,根本是纹丝不动。灵阳剑是个神兵利器,他日如能重光,必可让你如虎添翼。唉,真是可惜啊。”
  罗儿自从来到这个山谷,就有了异样的感觉。胸前的护心镜竟然热浪滚滚,自己的心中也充盈着不可遏制的真气,几乎要穿胸而出。罗儿见剑如见父亲,眼中热泪盈眶。他慢慢走到剑边,伸手抚摸着锈蚀严重的剑柄。突然,他感觉剑似乎晃动了一下,他顺手一用力,剑竟然从石头上拔了下来。举剑再看时,一道暗光从剑柄缓缓向剑身移动,直到剑尖;暗光过处,剑上的铁锈纷纷掉落,刹那间,一柄乌黑锃亮的宝剑握在了罗儿手中。
  罗儿仔细端详灵阳剑,仿佛在看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宝剑也似乎有灵,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再看剑身上有几行蝌蚪铭文,一侧是“灵阳剑重一千八百斤”,另一侧是“不重不轻,亦大亦小”。前一句的意思很容易明白,后一句八个字却让人如坠五里云雾。
  罗儿顾不得多想,如今重获宝剑,自是心情激荡,他下意识一贯真力,立即有股剑气从剑尖激射而出,不远处一颗已经被隋军烧黑的树桩应声而断。罗儿兴起,一声长啸,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到了黄龙山顶,他看到山脊边一块巨大的岩石,力贯双臂,手起剑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岩石像切豆腐一样被劈开。
  一天早上,石玑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让罗儿做功课,他把罗儿叫到自己面前,说:“罗儿,你跟为师学艺十余载,如今师父已经没有能力教你了,也该到了我们师徒分手的时候了。”
  “师父,您是要我下山吗?”罗儿练功之余,自我感觉大功告成,信心越来越强烈。他要重入江湖,召集父王旧部、报仇雪恨,铲除暴戾、匡扶天下、一展抱负的欲望开始变得出奇地强烈。但今日师父提出艺成分手,仍然让他有些突然,有些不舍。
  “不,是为师要下山。这十余年来,山下发生了太多变化,隋朝奸佞当道、豺狼横行,天下黎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本是方外之人,此情此景,却也难以心安。此间事情已了,我欲下山,一来联络仁人志士,辅保明主匡扶天下,挽救天下苍生;二来也还有件私事要办。”
  “那,徒儿呢?”罗儿听到师父下山,意欲联络天下志士辅保明主,推翻暴政,心中激动,差点把父王对自己的期许和嘱托合盘告诉师父。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实现那么大的宏伟蓝图岂不是痴人说梦?等有些基础了再说不迟。打定主意,便把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孩子。为师知道你报仇心切,也知道你有铲除奸邪,重建山寨的抱负,但希望你继续拜访名师,提升自己的修为。到那时,你才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理想。”
  “师父,您功力修为已经如此之高,难道还有人比您更高吗?”罗儿听闻师父的话,心中有些不服气,心想,我已打通任督二脉,修成了飞升之术;文韬武略、兵书战策、奇门遁甲,也烂熟于胸,只待实战。如今还要再拜什么师父,不是多此一举吗?
  “呵呵呵。”石玑子一捋胡须,知道罗儿年及弱冠,功力确已不凡,自然心气比较高,见他此问,不以为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娃儿切不可轻狂。离此不远的凤凰翅,近年来了一位隐修高僧,法名超慧,在山上修建永安寺。为师曾与超慧禅师有过几次交往,被他的心智学问所折服。你若能拜他为师,修为必当精进。虽佛道不同流,但源法一体,互为印证。我修书一封,你可持此信前去拜师。”
  罗儿帮石玑子收拾了一下,把石屋的门封上,一同离开隐居的云巢。在山下岔道,两人挥手作别,罗儿按照师父的指示前往凤凰翅,拜访超慧禅师。
  凤凰翅是一座山峰的名字,在黄龙山的东南,因形似凤凰的翅膀而得名。从云巢到凤凰翅需要经过天岳关,罗儿顺便前去祭拜自己的父母。此时的黄龙山仍然没有从六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复苏,遍地残垣断壁,荒草丛生,一派凄凉;只有老盘王夫妇的坟茔,因为罗儿时常打扫祭拜,虽简陋但整洁。罗儿每次看到黄龙山的凄凉惨景,都心如刀剜,报父母之仇、实现父王遗愿的心情就更坚定一分。
  “父王,孩儿跟随石玑子师父学艺十一年,如今已经艺成,等拜访了超慧禅师后,孩儿就下山寻找父王的旧部,带领大家先恢复家园,再实现父王的遗愿。孩儿立誓,消灭奸佞、推翻暴政,还天下苍生和平安宁。请父王、母亲在天之灵护佑孩儿!”
  罗儿祭拜完父母,登上凤凰翅顶。凤凰翅主峰比黄龙山主峰天岳峰略低,但山顶更为平坦;尤其难得的是,在山顶洼地,竟然有一眼天然泉水,长流不息,在山顶形成大片湿地。湿地水草丰茂、古木参天,确实是一处难得的修真妙地。
  此时已经是秋天,但山顶依然绿树成荫、生机盎然。罗儿无暇欣赏美景,揣摩着师父让自己一定要见的超慧禅师到底是什么样子,沿着湿地边缘小径逡巡而行。在小道的尽头,几间房舍在林木掩映中,露出土黄的墙壁。
  罗儿走近,来到一座小庙前,庙门上有一块大匾,匾上书“永安寺”三个字,苍劲有力,显然出自名家,却没有落款。庙门大开着,罗儿见院子不大,院内并无人影,正欲扣门通报,却一眼瞥见大雄宝殿内似有禅师传法布道,怕打搅众人,便悄悄来到宝殿。
  宝殿正中供奉着如来佛祖,佛祖座前,一位大和尚正居中坐在蒲团上。那和尚生的膀大肚圆、满面红光,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正在向座下弟子传道;在胖和尚对面,有五六个人盘膝而坐,儒、释、道、俗杂处,凝神细听,仿佛入定。
  罗儿心道:如师父所言,这胖子应该就是超慧禅师了。可这清修之地,怎么会有膘肥肉圆的胖子。嘿嘿,师父千叮呤、万嘱咐,要我来拜见的却是个酒肉和尚,比起师父的仙风道骨差远了。唉,师父这是看走眼了。既然来了,我且看看这个胖子讲法水平如何。打定主意,不再多言,轻步跺入殿内,侍立一旁,准备耐心听听超慧禅师传法。
  仅片刻,猛听超慧禅师一声断喝:“座旁有窃法者。”
  “呵呵,晚辈司马罗贸然入堂,多有得罪,望大师见谅。”罗儿见超慧喝破,闪身上前揖见,灵机一动,嘻嘻笑问道:“刚刚听闻大师傅布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敢问‘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法术怎样?”
  “你这狂徒,怎如此无礼?你只煮得铛内的,却煮不得铛外的。偷法应遭我打,拳打所盗之法,自然化为乌有。”超慧禅师显是被罗儿言辞激怒,凌空出拳,罗儿马上感觉呼吸不畅,身上隐隐作痛,不由勃然大怒,心想:“这个胖和尚怎么如此无礼,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哪有一点得道高僧的风范!”他本对超慧禅师产生了轻慢之心,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拔剑在手,喝到:“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出手在先,休怪小爷无礼!让你看看小爷的手段。看剑!”话到剑到,分心便刺。
  超慧见罗儿宝剑刺到,却不躲闪,右手一挥,宽大的袍袖一卷,断喝一声“落!”罗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宝剑脱手,竟被超慧卷入袖内。罗儿自打通任督二脉以来,心知这等功力已是非凡,对自己信心满满,虽在师父面前没有把自负表现出来,但傲气却已在心中扎根;他今天没有想到,以自己的修为,竟然不用一招,宝剑就被人收走,心里的绝望无可阻遏,一愣之后,洒泪夺门而出。
  见罗儿逃走,超慧座下众人皆起身欲阻拦。超慧示意大家勿动:“算了,且由他去吧。”
  “大师,您不是答应石玑子道长帮他授徒吗?”一位中年道长问道。
  “石玑子说这孩子年少功成,难免轻狂,今日见面果不其然。我刚才是借故刺激他,挫挫他的锐气。不磨掉他的自负心,恐怕再难以有大长进。阿弥陀佛,没经历过贪嗔痴,怎懂得断舍离?你们不用紧张,他若有慧根,自会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