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抉择
作者:
罗露 更新:2021-10-16 21:56 字数:5155
就在白玫瑰的剑已向花空意刺出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下了,因为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好像有一大群人正往山上而来。
耿再续也听到了,他的目光朝着山洞外望去,然后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禁吃惊了。
花空意这时候睁开了眼睛,还是那么淡定,脸上仍是那么安详。
白玫瑰跑到洞口去,只见外面站满了人,虽然每个人手里拿的兵器都不相同,刀枪剑戟什么都有,但却一个个装束有礼,站立笔直,竟是武当派的弟子。
领先的有三个人,他认得其中一个,正是她上武当山时碰巧遇到的雷护法,她不禁吃了一惊,但她却不知另两个也是武功极高的风护法和电护法。
她急忙跑进洞去,道:“不好,武当派的人包围了这里,来了好多人。”
耿再续也是意想不到,道:“你怎知是武当派的人?”
白玫瑰道:“我见过武当派的弟子,还有其中一个领头的,正是我上山时曾与他交过手的。”
耿再续望着花空意,花空意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他的眼睛望着外面,表情和神色依然没变。
就在这时,山洞的后面走出来一人,正是邱容。
她手里提着一杆长枪,来到花空意身边,道:“现在什么情况?”
花空意挥手缓缓道:“不急,该来的总该会来。”
他居然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移动半步,好像一尊石像。
其他几个人都没有他这份镇定,也只有耿再续有那么一点,但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谁能做到像花空意那样呢?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洞口响起了脚步声,他们都听出绝不止一个人进了洞来。
耿再续、白玫瑰、邱容三人立刻做好防备,只有花空意仍不动如山。
然后他们就看到风护法、雷护法、电护法三人走了进来,三人并肩而立,同时停下。
三人同时抱拳道:“见过绝影护卫!”
花空意道:“你们有什么事?”
风护法道:“我三人绝非有意打扰绝影护卫,只是奉掌门之命,特来恳请绝影护卫交出慕容昱公子,至于绝影护卫是否愿意随我等回武当,就请绝影护卫自己决断。”
花空意淡淡道:“是慕容天卫叫你们来的?”
风护法道:“是,所以还请绝影护卫不要为难我等。”
花空意道:“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到我的地盘来,还说是我为难你们。”
风护法道:“掌门知道阁下喜欢清静,所以我三人并没有向此处大举进攻,特来与阁下好言相商。只要你们肯把慕容昱交给我们,我们马上离开,若是绝影护卫不愿随我们一起走,我们今后也绝不会再来打扰阁下。”
花空意道:“慕容天卫是这么说的?”
风护法道:“是。”
花空意没有说话,他在沉思着。
白玫瑰生怕花空意会答应他们,便大声道:“你们别做梦了,他是不会把人交给你们的,再说,就凭你们三个,能斗得过我们四个?”
风护法望着花空意,道:“我三人绝不是绝影护卫的对手,只想和解。阁下不问世事,在这西北的荒山野岭中隐居,不为人知,掌门其实特别欣赏阁下的为人,对阁下可是寄予了厚望,但是掌门也吩咐过,如果阁下不肯,也绝不勉强。”
花空意道:“既然慕容天卫知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他还敢派你们来。”
风护法道:“只因掌门知道绝影护卫不会随意杀人,更不愿招惹是非。”
花空意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道:“他还挺了解我。”
风护法道:“如果阁下肯交出慕容昱,于你我双方都只有好处。”
花空意道:“如果我不愿交呢?”
风护法道:“那就难说日后掌门对阁下,包括这几位做出什么了,如今掌门是武林之主,整个武林都在掌门的手中,他的本事,你们都是知道的。”
花空意没有说什么,表情也一点没变。
风护法道:“所以该如何决定,就看绝影护卫自己了,不过掌门知道绝影护卫是个识时务的,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花空意沉吟许久,缓缓背起双手,道:“也许吧……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们去商量一下。”
他和耿再续他们几个正要往山洞后面走,风护法突然叫道:“且慢。”
他们立刻停下脚步。
只听风护法道:“我们不是不相信绝影护卫,只是以防万一,我们要先见一见慕容昱。”
花空意这次没有迟疑,也没有拒绝,很干脆地说道:“好。”
他向邱容使了个眼色,邱容就往山洞后面去了。
白玫瑰一会儿望着花空意,一会儿又望着邱容,她见到邱容去了山洞后面,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她去过山洞后面,没有见到她的小凡,难道小凡真的一直在她身边,离她不远?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邱容先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又向里面招了一下手,接着,小凡就出来了。
“小凡……”
她见到小凡的那一刻,仿佛已忘了现在是在什么情境下,她奋不顾身,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小凡的脖子。
小凡是真的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惊奇,他也没有去管花空意、耿再续以及风护法他们,紧紧地抱住她。
风、雷、电三护法都看到了小凡的容貌,互相对望了几眼,都点点头,看来他们都看过慕容昱的画像,眼下都确信这个小凡就是慕容昱。
花空意突然道:“你们现在见到了,总可以放心了。”
风护法点点头。
花空意走到小凡和白玫瑰身边,道:“小凡,现在形式紧急,你们的话恐怕来不及说了,你先跟我走。”
小凡和白玫瑰分开了,道:“去哪儿?”
花空意道:“到后面去。”
他不等小凡回答,就拉着小凡的手,到山洞后面去了。
这边由耿再续、邱容、白玫瑰与风、雷、电三护法僵持着。
这里好像一间密室。
这山上的一切肯定没有人比花空意更熟悉的了。
花空意坐在石凳上,面前有一张石桌,桌上还有茶壶,不知茶壶里是茶,还是酒,只见花空意倒了一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小凡也坐在旁边一张石凳上,道:“我听说外面有人来抓我。”
花空意道:“不,他们不是来抓你,是带你回去的。”
小凡喃喃道:“带我回去。”
花空意道:“因为武当是你的家,你原来就属于那里。”
小凡凄然一笑,道:“我到底是谁?我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我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有,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点我的穴,令我晕倒?”
花空意一直在凝视着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问你,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小凡点头道:“我想。”
花空意道;“但你可知道,那或许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凡道:“我早说过,语气稀里糊涂地活着,不如死得明明白白!”
花空意迟疑一会儿,道:“那可能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想到的,你再想想,如果你不去武当,回到小桥镇,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不问世事,不为人知,岂不是好?”
小凡沉吟着,没有说话。
花空意道:“倘若你真的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世,也许你的脑子会清楚许多,但你将要承受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不用承受的痛苦和磨难。我知道你既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也想过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活,可能你难以决断,你可以考虑一下。”
小凡不得不承认,花空意说的很有道理,有时他想过一辈子也不去追寻记忆和自己的身世,能过上太平的生活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但有时又是在放不下那颗寻找记忆的心,觉得自己不能稀里糊涂地生活在世上。
花空意说出了他心中的愁苦和为难之处,他很感激,眼中含起了泪水,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个知己,他就是马上死了,也不枉此生。
他再定睛去看花空意的时候,突然发现花空意已站了起来,面朝着这间密室的门,眼睛也一直盯在门上。
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交给他们?”
他又接着道:“你不是一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我又与你非亲非故,无恩无仇,我的死活可以说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你还费口舌劝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凝视着花空意。
花空意仍面朝着门,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小凡,道:“因为我觉得你我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在自己的一生中,能找到一个有同样向往,同样追求,并且性格相投的人很不容易,所以我要好好珍惜,我不希望你出事。”
小凡笑了,站了起来,道:“你错了,其实我们都没有向往,都没有追求,你我性格也不同,我比你笑得多,说得也多,人人看到我,都觉得我和蔼可亲,而你带给人的却只有冷酷和无情。”
花空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也许吧。”
他又道:“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因为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谁也不能替你决定,我也不能。”
小凡点头,长长叹息一声,道:“有你这样的知己,我真感到荣幸……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想去理会了,因为我有了一位知己好友,还有舍命保护我的耿少侠、邱女侠,还有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白玫瑰,我很知足了!我为什么还要去追寻我以前的往事?以前是什么样的,就让它永远都从我的脑海里消失吧!”
花空意又笑了,他的确尊重小凡的选择,但他希望小凡的选择是这个,他听到小凡说出来,心里也替小凡感到高兴。
小凡望着花空意,笑着道:“其实我们还有个共同的观念,那就是往往会选择顺其自然,过去的事已成过去,无论怎么追究,往往只会徒增伤感,以后的事情也只有以后才会发生,不是在当下考虑的,既然老天让我走到了这一步,那我就继续顺其自然走下去……”
他继续道:“人活着,本就该遵从自己的心意而活……我突然觉得我好有见识,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不是这样。”
花空意也微笑道:“也许你们已经成了两个人,只不过共用了同一副驱壳。”
小凡笑着,笑得开心,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开心放松过。
花空意凝视了他许久,又缓缓转过身,把目光又移向那个门上。
就在花空意带着小凡离开风护法等人的视线之后不久,雷护法注意到了邱容,他当然不是才看到邱容,只是刚才都把注意力放在花空意身上,所以没有去理会她。
这时雷护法望着邱容突然说道:“你从峨眉山逃了出来,原来是来找绝影的。”
邱容冷笑一声,道:“怎么,很奇怪吗?”
雷护法也冷哼一声,道:“没什么奇怪的,放眼当今武林,能拯救你们的也只有他了。”
邱容冷冷道:“你们不过是一群绿林中的亡命之徒,真的就以为已经掌管武林了?如果武林真的那么容易得到,岂非早就成了你们绿林的天下了!”
风护法道:“我们以前的确是绿林人士,但自从归顺正道之后,已经洗心革面,如今我们是名正言顺的武当弟子,而你们,反倒是漂泊在江湖上的孤魂野鬼,恐怕连绿林草寇也不如了。”
邱容道:“那又怎么样?”
雷护法道:“你以为你逃出了峨眉就没事了吗?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永远别想摆脱掌门对你的追捕,你迟早还是要落入我们手中的。”
邱容道:“是吗……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三个死无葬身之地。”
雷护法道:“就凭你一个人?”
邱容道:“不错。”
雷护法冷哼道:“我知道,你得了你师父和同门的不少功力,这一年多来,她们所有人积攒下来的功力全都传给了你,但在峨眉山,我已经见识过了,也许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一个人想战胜我们三个,只怕口气太大了吧。”
邱容的表情很从容,道:“一点也不大,如果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风护法道:“今天我们不是来与你们决斗的,只要我们得到了慕容昱,马上就会走,你若真的自认为武功天下无敌,不妨上武当山去,与天卫掌门一较高下。”
邱容道:“我今天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你们,你们害死了我师父,今天我要替她报仇!”
她说完了这话,就举起了长枪,对着他们三个,当真要动手。
耿再续不免为之担心,因为他并不知道邱容现在武功有所精进。
只听雷护法冷冷道:“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进步了多少!”他话一说完,脚一蹬地,飞身而起,手中的长枪直刺邱容面门。
邱容立刻挥动长枪迎战,她挡住雷护法两招后,就立刻反攻,出手迅速又凌厉。
雷护法着实想不到邱容的武功比起在峨眉山的时候更高了,他是不知道当时邱容由于受了“十香软筋散”的牵制,所以功力没有恢复到十成,眼下邱容已将本来自身的功力和师父、同门传给她的功力结合在了一起,比之前要厉害许多。
而雷护法虽然知道自己的武艺也许不如对手,但多少心里有数,难免有些懈怠,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手脚慌乱,还没挡得住对手二十招,手中的长枪就被打落,接着被对方的长枪横扫倒地。
耿再续和白玫瑰都对邱容的武功赞赏不已。
风护法立刻叫道:“住手!”
邱容本没打算继续攻击,也就停手了。
风护法道:“我等有言在先,今天不是来决斗的,还望到此为止。”
邱容冷笑一声,道:“你们不会当真以为花空意要把你们想要的人交给你们吧。”
风、雷、电三护法都微微吃惊。
不仅如此,就连耿再续的脸上都变了色。
邱容接着道:“他如果真的想把人交给你们,又何必让你们到这儿来呢?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他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可他却一句话都没问,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本来风、雷、电三人没想到这么奇怪的事,听她这么说起来,他们开始觉得奇怪了。
耿再续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道:“他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了!”
他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了解花空意。
风、雷、电三人尚还吃惊,邱容又接着道:“既然他早知道你们会到他的地盘来,你们觉得他还会让你们走吗?”
风护法突然喝道:“废话少说,你们想怎样?”
邱容微微笑着,道:“如果你们还不明白,不妨现在出洞去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这里的人都听到了外面有厮杀声和惨呼声。
风、雷、电三护法再也等不住,同时往洞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