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血窟之战(三)
作者:庐州时      更新:2021-10-16 19:47      字数:4673
  燕罗刚踏进战局当中,本计划着先贴近那名土匪,让文昌歌忌惮九节鞭误伤自己,好将土匪逼近到文昌歌身旁,然后三人乱斗时候再做小动作得手。可燕罗刚一踏步进了占据,还没展开攻势,忽的双足剧痛莫名脱力,竟一头朝老赖那边栽了过去。燕罗脑中猛地闪念,勉强在半空中转过身子,才发觉一旁的朱大原露出一个阴冷得意的笑容就转瞬不见了。
  “王八蛋!”燕罗惊怒交集,没料到朱大原这无耻之徒当初被自己教训之后怀恨在心,竟在这关键时刻暗算自己。可这时候已经不是盘算着怎么找朱大原算账了,燕罗这是脱力凌空朝赖无敌飞去,一身算计全都施展不出,而文昌歌不知道燕罗被自家人暗算,还以为他有招法,便收了九节鞭的笼罩,任由燕罗飞去。
  赖无敌一脱出文昌歌的招法笼罩,顿时活了过来,见燕罗朝自己飞来,运气提掌,向燕罗天灵盖击去。燕罗躲无可躲,只得双手护在头顶,“嘭”,燕罗运转全身内力抵挡,可修炼的青丹吐纳法的底子实在太薄,面对赖无敌结结实实的一击无异于螳臂当车,受了一掌顿时天旋地转满眼金星又倒飞出去。
  那边正在与毕行健酣斗的陆绝风一抬头,就瞧见燕罗朝自己飞来,后撤脱出战局,认出燕罗后,面色狰狞道:“就是你这混账伤我好几个弟兄!”话音未落,又是一拳向燕罗后心击去。
  这一击,正中燕罗要害,顿时催得燕罗五脏六腑都震裂开来,他两目一黑哼都没哼一声便昏死过去,但多年刺杀训练的意志力此时散发出庞大的力量,生生将他的意识又拉回现实。燕罗回过神来,已发觉自己伏在地上,口鼻之中鲜血喷涌,将身下衣衫沾染的腥红污浊。陡然间,燕罗背后好似一根尖刺捅入脊椎,将他全身神经狠狠地扯了一把,他脑中一个激灵,忍住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将身一滚。“噌”的一声,陆绝风一刀劈空落在石缝当中溅出一缕火星。陆绝风没料到重伤趴在地上的燕罗竟能莫名其妙地躲过这一招,也是惊怒再起。
  此刻,毕行健与文昌歌才发觉不对,暴喝一声要来抢救燕罗,可二人相距仍旧一段距离,眼见陆绝风第二刀就要将燕罗头颅斩下。“嗖”,破空声呼啸,如奔雷流电,一枚精钢箭矢刺入陆绝风的手上,将他持刀一手的无名指削了下来。陆绝风吃痛大吼,握着的朴刀也坠落下来。原来,尘土已然落定,恢复了视线清明的卫狂歌一察觉此处险情,张弓开箭,救下了燕罗一命。
  就在这时,商队的伙计们已将血窟盗的包围圈撕出一道裂口,几个车夫立扬鞭驱马,驾车冲了出去。钱不易在阵中见到车队已开始突围,当即脱身后撤,翻身上了一辆马车,一把扯过缰绳将车径直朝陆绝风一众响马头子撞了过去。
  “上车!走!”钱不易大喝一声,也不将车速减缓。
  马车一旦奔起,饶是顶尖高手,也不敢以血肉之躯正面硬挡,都纷纷躲避。文昌歌见车队挨个突围出去,心中惊喜,九节鞭扬起拴住马车栏杆接力跃了上去。姚天兵与毕行健紧随上车后,才见到卫狂歌为了掩护重伤的燕罗已陷入重围。
  姚天兵当即从车上跃下,回头对毕行健道:“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你们先走,一个月后沙州分舵再见。”
  燕罗勉强躲开陆绝风一刀后,全身剧痛欲裂,艰难地喘着粗气,可双手双脚早已软绵发抖再难支撑得起身子。陆绝风没料到商队竟能突破自家包围,还折自家一半的兄弟,一股子悲怒之火顿时喷发出来,眼前燕罗蜷缩身子颤抖呻吟,正是个出气凌虐的好去处。
  卫狂歌见商队车马动身,本要上车冲出重围,可转身见燕罗重伤伏在地上,他神情一颤,一咬牙一跺脚奔来扑救,他双手握住长弓两端,将陆绝风一刀挡下,连忙将燕罗拖出一丈远。
  陆绝风见识过卫狂歌的箭术,自家兄弟少说有三四个死在他的手上,怒极反笑:“好好好,又来个找死的,给我家兄弟陪葬吧!”边说边欺身压来,决不让他拉开距离施展箭术。
  卫狂歌身后护着燕罗,本就没打算后退避让,双手握住长弓,凭借弓身韧劲缓和,接连受下陆绝风四五下重刀劈砍。陆绝风没料到这长弓近战竟有如此奇怪的打法,几刀劈了过去,就像砍在一大块牛皮筋上施展不出全力。卫狂歌蓦地变招,脚下发力凌空跃去,手中长弓一下套住陆绝风的头颅,他筋斗落地停在陆绝风的身后,弓弦却死死地扣住陆绝风的脖子,卫狂歌双手紧紧握住弓身两端向后一扯,陆绝风脖子顿时被勒死一口气息喘不上来,脚下滞涩踉跄轰得后仰倒下。
  此时一旁的赖无敌冲来补救,却听包围圈外姚天兵一声暴喝,就见一丈高处,一道人影呼啸袭来,正午当阳光芒聚集在姚天兵手中刀刃之上,刀光笼罩,赖无敌大骇举刀来挡,可这下落之势迅猛,又兼姚天兵双手握刀全力一劈,“呛!”,应武商行精制的横刀此刻终于表现出了顶尖的素质,在姚天兵的内力加持下,赖无敌手中的兵器应声而断,刀中余劲未消,疾风利刃将目瞪口呆的赖无敌脖颈砍出了一寸深的刀口,断裂处颈血狂喷染了半边天色,他双目蓦地丢了色彩,噗通一声倒地身亡。
  与卫狂歌在地上缠斗的陆绝风余光见到自己副手惨死,悲怒嘶吼,全身真气暴转,一掌将卫狂歌拍的天旋地转倒飞出去,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提起刀来朝姚天兵头顶死命劈去:“老子宰了你啊!”
  姚天兵全力一击先后斩断一刀一人也不是毫无损耗,双臂被反震的酸疼麻木,尚不及喘息就见陆绝风穷凶极恶般拼命杀来,仓促提刀抵挡,却是生生被劈退三四步距离。而陆绝风烈步紧逼,尽是抢攻无守的路数,迫的姚天兵苦力躲闪抵抗,一时间险象迭生。
  这一边,燕罗终于从重伤的眩晕失神中苏醒过来,也勉强能忍住剧痛站直身子,旁边两个土匪见到燕罗还没死掉,一左一右朝他包围绞杀过来。燕罗一眼扫清场内战况,面对两人包夹,杀意轰然暴腾,那两个土匪脚步一颤,面对重伤吐血的燕罗,心底竟莫名地生出丝丝的畏惧,被燕罗杀意侵染的神智好像捏住他们的咽喉,让他们有种丢盔弃甲转身逃亡的念头,他们狠狠地甩了一下头,将这莫名地冲动清除脑袋。可也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已足够燕罗出手,袖中甩出许久不曾动用的盘龙丝,将龙头一甩,“兹啦”,龙头衔着金刚丝,借着燕罗手腕的扭转力道,在空中连转两个圆圈,将这两名土匪的脖子缠住,燕罗接住回转回来的龙头,两手龙首龙尾捏住,将身一滚收紧盘龙丝。
  “呼哧”
  两颗头颅齐齐从躯干上滚落下来,端颈出血如泉涌,两股殷红弥蔓延成河水。
  动用了杀手锏的燕罗,虽是干净利落解决了两人,可又再一次拉扯到了伤处,剧痛钻心彻骨,瘫坐下来不住地倒吸凉气。
  卫狂歌此刻正被其余两名土匪追击,他虽不像阎罗一样有伤在身,可面对两名土匪的围攻又没有旁人掩护,着实难施展箭术,被土匪逼得上窜下跳十分狼狈。燕罗在一旁瞧得战况,忽的大吼一声,盘龙丝再次飞出,将一土匪一边脚踝缠住,那土匪觉脚踝刺痛仿佛毒蛇毒牙刺入皮肉,小腿吃不住跑动时的重量扑倒在地。可惜了燕罗刺这时候伤重使不上力气,否则以盘龙丝的威力,这一击足以让其当场断腿。
  卫狂歌少了一人包围,半边身子一下子活了开来,不再后撤防守,转而正面强攻。余下一名土匪少了一个伙计帮手,慌了手脚不知是进是退,也就这一瞬间的犹豫,卫狂歌已欺身压来。这土匪提刀横扫,卫狂歌竟也单手拎起长弓与之拼劲,眼见得这弓刀相接,他手腕微微扭转错了过去,反倒是弓弦将朴刀卡住,后劲不减,弓柄结结实实甩在这土匪右侧脸颊上,只敲得这土匪半边牙齿碎裂,和着口水血沫喷出。卫狂歌抽出一只箭矢,提步上前,徒手一箭从左太阳穴贯穿到右太阳穴,这土匪哼也没哼一声就丧命当场。
  就在这时,就听不远处姚天兵竭力嘶嚎道:“卫兄弟小心!”
  卫狂歌刚站稳身子,听到这声呼喊,也觉得全身汗毛倒竖,抬头就见一硕大黝黑的东西呼啸而来,转瞬间迫在身前两三尺的距离。他大骇跃起,可仍旧晚了丝毫时候,那硕大的东西将他左小腿肚子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片刻间就被淋漓鲜血染红浸湿了左腿裤管与鞋袜。卫狂歌这一落地,伤口虽不疼痛,可左腿肌肉拦腰割断,完全支撑不起身体重量,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原来,陆绝风将姚天兵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本自负十招之内便能取其性命,可眼光余角竟发觉自家兄弟已尽数被燕罗与卫狂歌屠戮干净,本就燃染怒火更是犹如浇油,当即撩起地上弃之不用的大镰刀,一个回转将之抛出,若不是姚天兵趁此机会脱出其刀路封锁,高声提醒卫狂歌。此时的卫狂歌怕就被这一镰刀削了个身首异处。
  已经被怒火燃尽了心智的陆绝风早已歇斯底里,狂吼乱叫:“我要把你们扒皮拆骨,喝血吸髓!”
  然而,脱离出陆绝风招法笼罩的姚天兵终于不需要苦苦防守,面对陆绝风的攻势已能拖延反击下来。
  再看燕罗这处,他虽以盘龙丝将一土匪脚踝截断,可这土匪仍存战力,伏在地上与燕罗缠斗,燕罗重伤之体施展两次盘龙丝,已是强弩之末,贴身缠斗全面落得下风,被这土匪揍得鼻青脸肿七窍流血。
  不远处,卫狂歌虽然行动不便,可瞧见燕罗这处的惨烈战况,便倚着一棵枯木勉强站起,张弓引箭,瞄向与燕罗死斗的土匪。忽的,卫狂歌脑中一阵眩晕脸色煞白,双臂不住颤抖,箭矢准头胡乱波动,他强屏住呼吸,可胸膛中的心脏跳动声逐渐扩大,起先不过如木鱼声响,后是木槌击鼓,再如巨木撞钟,最后好似天崩地裂,震得耳膜生疼。卫狂歌猛地咬住舌尖,一股血腥味道从口中弥漫到腹腔,终于平息了这排山倒海的巨响,可转瞬间脑中空白,眼前战况突的万籁俱寂,燕罗与土匪的摩擦扭打声、姚天兵与陆绝风的拼刀铁器声,都听不见了,眼帘四角八方缓缓向中间涌动来刺目的金光,将他的双眼闪的生疼。
  ……
  “嗖”,箭离弦
  ……
  卫狂歌看着燕罗推开土匪的尸首,天地间的声响色彩,又猛地回到了脑海中,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冷汗流了一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来。
  陆绝风虽与姚天兵鏖战,可瞥见最后一名兄弟也殒命于此,曾名噪一时的血窟盗竟在自己手上砸了招牌。如果不是前些日子自己拍着胸脯向兄弟们保证拔香散伙前干最后一票,挣笔下半辈子的富贵钱,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想到此处,陆绝风悲怆哀嚎,又哭又笑,面对姚天兵砍来的一刀,浑身上下蓦地生出一股妖邪鬼力,双手合握朴刀,纵然一劈。两刀相接巨响,双双崩碎断裂,直震得两人虎口撕裂。
  “给我兄弟陪葬去吧!”
  陆绝风左手化爪,拿捏住姚天兵右手手腕筋骨,指力催动,一道凛冽真气暴冲倒灌至其经脉之中,顺着手少阳三焦经笔直而上。姚天兵右手被陆绝风擒住时,五指已失去知觉,待觉察一股内力涌上手腕时候面色惊骇,急欲甩脱,可摘星打穴手一旦黏住,若非内力抵抗反推,是绝难脱逃。
  陆绝风化爪为指,接连击打外关、支沟、会宗、三阳络、四渎、天井、清冽渊、消泺、臑会、肩髎、天髎几处学穴道,其弹指所到,亦恰是内力所冲之处,内力被指力所激,顿时引爆,“噗噗噗”一连串闷响,直震得姚天兵右臂这几处穴道爆开冲破血肉发肤,散出一缕一缕的腥红血雾。
  姚天兵此刻右臂已废,骇的面色煞白疯狂挣扎,可那股内力尚不消散,继续沿着天牖、翳风、瘈脉、颅息、角孙、耳门、耳和髎、丝竹空几处大穴奔涌,镇住了他半边身子的力气。
  陆绝风双目赤红睚眦欲裂,屈指为叩,最后一击乃向姚天兵的心窝击去,那最后一股真气冲着手少阳三焦经汇集心脉,他这一击折了姚天兵心口肋骨,将之主脉摧毁。姚天兵浑身一颤,全身血色刹那褪去,两眼翻出眼白,喉间咕噜呻吟,原地跪倒挣扎一下绝了气息。
  燕罗与卫狂歌在远处将此景瞧得真切,惊骇悲怒。这一路上姚天兵对他们二人多有指点帮扶之恩,有了一份不薄交情。方才商队闯出包围,姚天兵本可以跟随马车离开,可他念及燕卫性命留下来帮手,可竟落个惨死下场。
  “姚哥……”卫狂歌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撩起袖子将眼泪擦干,本要张弓引箭将陆绝风射死报仇,可箭矢刚上弦,陆绝风已狂奔而来,当中一脚猛踢在他小腹上,卫狂歌身子一颤,狂喷一口鲜血剧痛晕了过去。燕罗此刻全身竟是内伤外损,挣扎着爬了起来,摸索着掏出盘龙丝,可还没来得及施展,陆绝风又回身袭来,左右两勾拳打在燕罗面门上,亦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