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房里，顾绵绵便气呼呼地冲进浴室了。
  秦意拿着浴巾在浴室门口站着。
  “绵绵，你没事吧？”
  浴室里久久没人回应。
  他有些担心，又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顾绵绵靠在墙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扯着笑，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秦意面前，双唇因为冲了冷水的关系，冷得发紫，微微颤抖着。
  他知道，肯定是刚才顾九安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么反常。
  她不愿说，秦意也不想逼问。
  给她披上浴巾，秦意推着她进了浴室。
  秦意让顾绵绵坐在浴缸里，打开热水。
  她刚才冲了冷水，要是不泡一下热水暖暖身，这么冷的天，就算是体质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躺在浴缸里，顾绵绵看着站在一旁的秦意，眼中闪过几分疼痛，“阿意，我是不是很可怜？”
  顾绵绵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衣服下面的轮廓清晰可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
  秦意僵硬地转过身不再看她，“你别想太多，先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套衣服。”
  呵呵……
  顾绵绵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野孩子，他又怎么会例外呢？
  只是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心口那么重，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她不是都知道明白的么？
  为什么还会觉得这么难受？
  看来还是她自欺欺人太久了，总觉得自己拥有很多，连自己都相信了。
  现在，她该接受现实了。
  顾绵绵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脑子里一片白蒙蒙的东西飘过。
  心想，就这样吧，慢慢合上双眼。
  秦意拿着衣服回到浴室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顾绵绵一动不动把自己完全溺在浴缸里，一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顾绵绵你疯了！”
  他把顾绵绵从水里拽出来，狠狠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顾绵绵从口鼻呛出几口水，恢复了意识。
  “你疯了吗！”秦意朝她大吼，脸上尽是担心和心疼的神色。
  顾绵绵想起了顾九安和她说的那些话。
  “你喜欢秦意吗？”
  “我喜不喜欢他，你好奇？”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用调戏般的语气问顾九安，“难道说，你看上我了？”
  “你想多了，那你觉得，现在的你，配得上秦意吗？”
  仅仅是一句话，顾绵绵便被顾九安问得心里一阵颤抖。
  她配得上秦意吗？
  这个问题她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也做了无数次回答，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出来。
  就好像，她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一瞬间在这个男人面前全部曝光了。
  顾九安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那可怜的秘密，被人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丝毫不留情面。
  她就好像脱光了站在人群里，羞耻，自卑，难堪，狼狈，还有那些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感觉，全部涌现在她脑子里。
  “我就是疯了！”顾绵绵也朝他大吼，“秦意，我真的是疯了！因为你我真的快疯掉了！”
  她确实是疯掉了，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快要被折磨得疯掉了！
  她不能爱这个男人，偏偏又放不下，她配不上这个男人，偏偏又做梦都想有一天能跟他在一起。
  她真的疯了，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当年在那条巷子里，她一定不会接过他递来的钱包，更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样，她就不会在未来整整的十一年里，为这个男人疯掉！
  苏妙曈把那个男人当成她的生命，在她失去之后，变成了疯子。
  她也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疯子，秦意真的成了她赖以生存的泥和水。
  她要怎么办？
  “秦意，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她哭得声嘶力竭，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要怎么办，才能从这痛苦里走出来？
  秦意没想到顾绵绵的情绪会突然失控，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顾绵绵哭，而且还是哭得这么伤心。
  在他印象中，顾绵绵一直是个活得没心没肺的人。
  被人打了一顿，她也能神采飞扬地跟人说自己当时是怎么一挑几的，怎么赤手空拳和人打斗的。
  就算是被人捅了几刀，她也能嬉皮笑脸地跟人说她是怎么被人捅的，然后伤口缝了多少针，医院的人是怎么给她缝上的。
  现在，她却在自己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秦意心里像是有面墙，在看到顾绵绵的眼泪时，顷刻间全部倒塌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安静地在她旁边站着。
  一只手伸出去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放哪，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他见过很多女人哭，知道女人只要一个拥抱，一声有我在，就能安慰她们。
  可他却没见过顾绵绵哭，顾绵绵是一个和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的人，她要的和旁人不一样。
  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
  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遇到最棘手的问题。
  她哭着问他要怎么办。
  他也想知道，到底要怎么办？
  他到底要拿顾绵绵怎么办？
  最后，顾绵绵从水里起来，冷冷地将他推出了房外。
  “秦意，你走吧！”
  她的话就如同她此刻的身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宁愿一个人可怜地躲在角落里挣扎，也不愿秦意像现在这样站在面前可怜她。
  她不要这样狼狈地站在他面前！
  秦意听着她的话，心里也觉得多了几分寒意。
  她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开，而他却一次又一次想去靠近她。
  不，他不想走！
  他猛地用劲，将就要关门的顾绵绵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将她狠狠地抵在墙上，整个人压了过去，狠狠地亲了上去。
  这些年，他退让得够多了！
  他不想再退让了，再退下去，他怕有一天，她就倚在别人怀里了。
  既然做不到放手，那就紧紧地抓住吧！
  哪怕最后抓不住，他也想试试！
  他用蛮横的力道将她钳制在墙上，在她双唇厮磨着，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