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从小适应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离开了这样的环境，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她一无所长，生存下来靠的都是硬拳头。
  “绵绵，你可以做我掌心的花，为什么偏要做那带刺的仙人掌？”
  听到秦意的话，顾绵绵神色黯然。
  “被人捧在手心的花？阿意，你知道花为什么那么容易谢吗？它们太娇弱了，脆弱到离开了水就不能活，离开了泥土就要死亡，我不想做那样花调叶落的花。”
  当一朵娇艳的花固然美丽，但时光却太短暂。
  她惧怕那样时光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苏妙曈曾经就是一朵娇艳高贵的牡丹花，花开一时风光无限，却在最后，落得这么一个痴傻的下场。
  这是顾绵绵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不想重复母亲的路，更不想经历母亲所经历的痛苦。
  曾经的苏妙曈，也曾年少懵懂，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男人，甚至未婚先孕生下了她。
  而那个男人曾经承诺给她的山盟海誓，最后还是化作一场空。
  苏妙曈为那个男人失了理智，用自己最美丽的时光，换回的是那个男人最无情的抛弃。
  那时候的顾绵绵才四岁，她依稀记得，有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母亲带着她在一处豪宅前跪了一夜。
  第二天她发了高烧，苏妙曈也从那晚上开始变得痴痴傻傻。
  那个男人就像是苏妙曈的水，她的泥。
  离开了水和泥的苏妙曈，终于在顾绵绵六岁那年，彻底枯萎凋零了，苏妙曈彻底疯掉了。
  她像个三岁的孩童一样，跟顾绵绵抢玩具玩，还会哭着跟顾绵绵要糖吃。
  那个时候，顾绵绵便照顾着苏妙曈。
  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会趁苏妙曈发病的时候，到她们的家里来发泄一番，然后给她们丢下几十块钱。
  偶尔有时候苏妙曈会清醒过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地流着眼泪。
  那时候的顾绵绵，根本不懂那些男人来家里对苏妙曈做的事，她只知道，每次只要那些男人来家里给的钱，够她和苏妙曈吃上几天饭。
  直到十岁那年，有个男人想对顾绵绵做那种事。
  她被那个男人骗到房里，被脱掉了衣服，苏妙曈就被绑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痴痴傻傻，根本没有意识。
  顾绵绵在那一刻明白了。
  她们这些年生活下来的来源，是苏妙曈被那些男人这样对待得来的。
  那一刻，她拿起身边能拿起的所有东西，疯狂地攻击那个男人。
  直至她拿着家里的水果刀，把那个男人吓跑了。
  那天以后，她明白了街坊邻居口中所说的那些词汇是什么意思。
  肮脏、龌龊、恶心、下贱、万人骑……
  这些词有的是说她的，有的是说苏妙曈。
  那样一个已经痴傻的女人，在他们眼里丝毫不值得同情，就因为她曾经和一个比他们条件都优越千倍百倍的男人好过。
  在他们眼里，麻雀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也终究是只麻雀。
  更何况是一只从枝头上狠狠摔下来的麻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