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乌山行,茫然落入棋局
作者:康宁先生      更新:2021-10-15 13:33      字数:3950
  骑着枣红骏马,谷笛阳向着飞龙谷一路绝尘而去,前方是龙潭虎穴,还得亲自去闯,就算不能直捣黄龙,至少可以敲山震虎。
  枣马正在狂奔,行至一处山丘,刚转过弯道,迎面两人两马疾驰而来。由于被山丘阻挡了视线,彼此速度较快,差点和前方的白马迎头相撞。谷笛阳急忙勒着马缰,枣马前蹄高高扬起,后踢在地面滑行,连续转了好几圈,才停稳下来。
  前方白马传来一声娇喝,马身斜斜侧转,眼见马背之人即将被甩翻下地。谷笛阳赶紧探身向前,伸手拽着白马缰绳,用力往右一拉,白马才稳着身子,骑马之人顺势调整身体。后面之人勒停大马,双脚一蹬,身体腾空而起,脚尖轻点马背,向着白马挺身而来,扶着白马之人踢蹬下马,见着同伴安然无恙,才打量着对方。
  谷笛阳这才看清,白马上一年轻女子,年龄约十七八岁,穿着不算奢华,打扮倒也精致,貌似谁家千金小姐;后人二十上下,打扮不显富贵,又不像江湖人士,只是此时脸露怨气,正看着自己。
  见状,谷笛阳随即下马,拱手行礼道:“赶路着急,惊扰小姐!实属抱歉!”
  不待女子说话,那男子抢先说道:“既然都是虚惊一场,那阁下请吧!”说完,侧身为谷笛阳让出道来。
  女子盯着谷笛阳仔细看了又看,特别注意到那一柄玄铁剑,行礼问道:“敢问可是谷公子?”
  准备转身牵马离开的谷笛阳,听见对方直截了当发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表情问道:“那请问姑娘又是何人?”
  女子转头,对着年轻男子耳语几句,说道:“乌山田门,这是我堂哥,田启川,我是田牧。”
  原来是乌山田家,田牧,那年看着瘦瘦的,让人有些担心是不是吃不饱饭的小姑娘,现在还是瘦瘦的,不过出落得亭亭玉立,肤白貌美,完全见不到一丝当年的模样。看来这田家的消息传递可真够快,一两天时间,只怕在各城各地的网络,都收到了我的信息,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过早暴露身份,这下人人尽知了。
  “在下正是!”谷笛阳不紧不慢的说道,看刚才那田启川在马背凌空一跃,功夫应该不弱,再看田牧,也是手不离剑。“不知田小姐和田公子这欲往何地?”
  田启川抱拳说道:“幸会幸会,我们苦苦寻找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了!这是接到父亲命令,赶回乌山议事。”
  田牧看着谷笛阳,心里除了兴奋,完成了父亲和二叔交代的任务,更有几分激动,原来这笛阳哥哥还在人世,如今已长成风度翩翩的美少男,谈吐有度,谦逊有礼,心底不由自主浮出几许情愫。
  既然算是故人相见,彼此也不用太过客气,田牧说道:“当年祭拜大典,我们在平阳城主宅院见过,不知谷大哥是否还有印象?”
  往事不堪回事,今非昔比了。“记得你瘦瘦的,只是时日太久,记忆逐渐模糊,请田小姐不要介意!”谷笛阳尽量保持客气,他可不想再和这两兄妹纠缠。
  “太好了!”田牧带着开心的表情,“我们算是朋友,就不用去介意那些世俗,大家太客气反而显得生疏,哥,你说呢?”
  见着妹妹的反应,田启川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但是强装笑脸说道:“是啊,既然早就认识,大家不必客气。”谷笛阳见二人露出笑容,如果自己再做出高冷样子,也不太适合。三人便闲聊几句,彼此称呼也就随意了,不拘泥于世俗。可这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告辞,正不知如何是好。
  田牧一直说过不停,还是田启川看着氛围有些异样,说道:“如果谷兄弟有要事,那我们先行告辞,欢迎有空来乌山田门做客,我们再畅聊。”
  “如果笛阳哥没其他事,不如这就和我们同去乌山,如何?我二叔和父亲都很想见到你!”田牧一是让两位长辈放心谷笛阳一切平安,二是想借机多和自己的笛阳哥相处,假如就此别过,那再见又不知何时,便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田启川听见田牧这么一说,多少也明白了妹妹的想法,说道:“这样甚好,沿途多了兄弟作伴,那会增添无限乐趣。”
  见这兄妹二人极力邀请,那就去见见这田家的长辈吧。“那好,反正我也是闲来无聊,这择日不如撞日,请田牧妹妹前面带路。”谷笛阳拽过马缰,说道。
  伴着长长一声“驾——!”田牧骑着白马如离弦之箭就冲在最前面,谷笛阳和田启川紧随其后,三人三马,一白两红,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留下一道美丽的风景,最美的,还是田牧此刻的心情。
  进入田家大院,田牧自是一脸兴奋,对谷笛阳详细介绍着田门的前世今生,并把乌山的景色描绘得栩栩如生。谷笛阳侧耳听着,不时发出几句敷衍之词,不多时便来到田门门主客房,早有下人已前往通报。
  看见房内正位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面容和那日平阳码头所见之人相差无几。
  只听田牧娇羞的一声:“爹!我回来了!”然后一把拽着谷笛阳的胳膊,说道:“这就是笛阳哥哥!”转回头对着谷笛阳说:“这是我爹!”
  谷笛阳连忙躬身施礼道:“侄儿谷笛阳,见过世伯!”
  田门门主田楚飞,当年和谷城主交情颇深,只是谷笛阳少不更事,对此人没有任何记忆。看着这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人,终于站到自己面前。田楚飞百感交集。田家付出了多少心血、牺牲了多少田氏子弟,终于苍天开眼,让谷氏后人重新归来。压抑着心里的无限感慨,起身走到谷笛阳面前,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连连打量好几番,双手扶着谷笛阳肩膀,满面红光,嘴里说道:“孩子,世伯无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田某愧对谷老城主的厚爱,更亏欠谷家历代对田家的关照之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招呼谷笛阳坐到自己右侧,又是一番感叹。
  谷笛阳带着无比恭敬的表情说道:“世伯不必太过自责,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人为不一定能够改变。感谢世伯对侄儿的挂欠和寻找,让您费心不少,实在惭愧!”
  看着父亲多时未现的笑容,田牧无比开心,带着得意的表情说道:“爹啊,我们这一路奔波,很辛苦的,这笛阳哥哥你也见到了,是不是让我们几个年轻人到处走走,好好聊聊,你那些家长里短,待笛阳哥哥休息够了,再慢慢从头说起,好不好?”
  田楚飞听到女儿这番话,想想也是,一切等二弟回来,再详细商议。“好吧,那你带着笛阳出去走走。川儿,你暂且留下,伯父有话问你。”
  “是!”田启川应着大伯的话,眼睛略微瞪了妹妹一眼。
  田牧才不管这大哥的表情,拉过谷笛阳的手就往外走,说道:“笛阳哥,我带你去看看山上的美景。”谷笛阳如木偶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田楚飞笑意盈盈的正望着自己和田牧,心里“咯噔”一下。
  待二人走远,田楚飞收起笑容,问道:“川儿,你们在玉衡进展如何?”
  田启川上前行礼道:“一切按照伯父和父亲的安排在有序进行,不过对于水城主,现在深居简出,侄儿一时还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去接触。”
  田楚飞知道这水月希一直在诚心修道,也清楚水老城主和夫人遇害的经过,所以安排田启川在玉衡暗中发展,准备利用玉衡和平阳的仇恨,寻找机会联络水月希,共同对付莫怀书。现在更是天赐良机,找到了谷笛阳,一切便是师出有名、顺理成章了。不过还得等二弟从平阳回来,结合天玑四爷的消息,共同详细筹划,力争一举成功。
  “水城主是善意之人,要找准突破口,不能贸然行事。这样吧,等你爹回来,我和他再合计一下。”顿了一下,田楚飞又吩咐道:“水月希是那玉衡一城之主,你行事必得处处注意,不能失了礼节和身份。”
  “侄儿明白,请伯父放心!”田启川回道。
  正说话间,田楚云一身疲惫之色,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进得屋来。嘴里嚷道:“大哥,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田启川见过父亲,便立在一旁,田楚飞看见二弟神采飞扬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二弟辛苦了!这带回来了什么天大好消息?”
  “真是万万没想到,”田楚云坐在大哥左手下方的椅子上,接过下人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大哥,你猜我见到谁了?”
  看着田楚云一脸得意的表情,这门主大哥是有些莫名其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会儿看着还像个年轻人一般,说话大卖关子,和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田启川也是一头雾水:这老爹今天有点神经质,说话甚是啰嗦,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见大哥不再说话,还是带着笑容看着自己,稍稍缓解一下情绪,田楚云才说道:“我们苦苦寻找这么多年的谷家后人,近日被我在平阳发现,大哥,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听见父亲说起谷笛阳,田启川一下没忍住,说道:“爹,那你怎么没把人带回来呢?”说完,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让你吹牛,没想到吧,这姓谷的让我们撞上了。自从收到消息,田启川和田牧交代了玉衡的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或许这件事,对于田家真的很重要,只是有些疑问,伯父和父亲都避而不答。
  闻着这父子两人的对话,田楚飞“哈哈”一笑,说道:“二弟啊,我也有个天大好消息要告诉你。”
  田楚云一愣,这找到谷家后人,是田门最近这些年来重中之重的大事,难道大哥还有比我的消息更重要的吗?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看大哥,又看看川儿。特别是儿子刚才的问话,怎么感觉带着一种嘲笑的味道?
  回头迎着田楚飞,问道:“大哥,是不是玉衡那边有了新情况?”
  “不是,你找到的人,已经和川儿他们一路先来到了乌山。”田楚飞说完,看了川儿一眼,田楚云变得更加惊讶,脑海中那个高傲的年轻面孔,在脑海自然浮现出来。
  田启川这才将路上偶遇谷笛阳一事详细对父亲说了起来,田楚云越听越兴奋,末了说道:“看来这个功劳牧儿和川儿最大,不枉大哥辛苦栽培两人这么多年。”
  谷笛阳来到乌山,这对田门来讲,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多年的付出、所有的布局和努力,终于看到了希望。这份惊喜是让人始料不及的,即使早就盼着这个时刻,可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暂时有些手足无措,握着这张王牌,在田楚云看来,胜利就在眼前。
  从踏进田门那一刻起,谷笛阳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座看似平淡无奇的乌山上,将会让自己的人生轨迹完全偏离方向。更不知,在一盘博弈的大棋局中,没有多少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抉择,或者,自己根本无从抉择,仅仅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年少轻狂,终将付出沉重的代价,亲历惨痛的教训,才会从中慢慢成长!自认为诸多菱角,会是手中的利器,助自己获得想要的一切,殊不知,随着滚滚潮流,定会被消磨殆尽,当初的模样,能否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