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人因缘
作者:
胡子怪 更新:2021-10-15 08:51 字数:2306
“就去赌了几把而已,不碍事的。”
“大叔你可长点心吧。”柳非烟叹道:“你还剩多少银子,不妨说一说。”
“这个......”男人眼神开始漂移。
“大叔......”
“知道了,哎,刚刚你看到的就是剩的了。”男人又从袖袋取出那几文钱,展示在柳非烟眼前。
柳非烟凝视无语,秀眉紧蹙,缓了一会儿才道:“只,只剩这么点?大叔你到底赌了多少?”
“真不是我的错呀,刚进场,摇骰子的人最少,我去凑了脚,结果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一连赢十三把!十三把呀!我下注下的也大了,还想着这次能把以前输的赢大半,结果开始输多赢少,连本钱都输进去了,接着换了个盘口,运气好像又回到了身边,还没得意半个时辰呢,我又开始输,最后我就把钱全搭进去了。”
男人说的唾沫横飞,表情生动,演绎着喜怒哀乐。
柳非烟听的头疼,讽言道:“那倒是难为你还记得买药了。”
男人脸皮也是厚,嘿嘿一笑,道:“这个你放心,大叔我是先去买了药,才去赌坊的。”
“这是应该的,若是你把买药的钱也输了,看我不找你算账!”柳非烟没好气的说道:“估计买药剩的也进了赌坊的口袋了吧。”
“非烟真聪明!”男人夸赞。
“哼!”柳非烟白了他一眼。
自相识以来,乞丐装男子就一直这幅德行,这也是柳非烟不待见他的原因之一,话说如果不是她如今落魄,也不会遇到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
当初她家中遭事,犯了大罪,一家老小惨遭株连,她和妹妹在扬州养病提前得到消息,幸运逃过一劫,不过这三年来也东躲西藏的,只因不少大城城门口还贴着她们的通缉画像。
虽然画的不是特别像,但如果被认出来也是要命的。
纵使她们的排名远在那些大盗贼寇之下,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即使随便的通报官府也有赏钱。
诛族之罪对于皇帝只是一个命令,可能不如一杯恰逢时节的新茶记忆来得深刻,转眼既往,下面的人却谨遵教诲好生查办,至今柳非烟甚至好不知道到底是族中谁犯了事,以及犯了什么事,竟惹来杀身之祸。
最初的三四个月她们靠着带出的盘缠支撑,柳洛儿没有得到比较好的条件调养身子,跟着她东奔西走饱一餐饿一餐,很快病如山倒,她们已经远离扬州,在小县城里躲着,这里消息传得没那么快。
她以为是这样。
因为没有银子,柳非烟跪在医馆前半日,最终里边的大夫于心不忍破例免费为柳洛儿医治。
妹妹病情稳定下来,可好景不长,医馆另一大夫从外游历归来,偶然撞见她俩,回想起很久以前临时起意观阅过的通缉令上的画像,短暂的观察后确定是通缉逃犯。
没有任何犹豫通报了官府,这次又蒙救治柳洛儿的好心大夫的提醒,两人心怀感激的不得不再次踏上逃生之路。
走走停停,翻山越岭,穿越小半个陈国,柳非烟一路上既要筹集银子为妹妹买药调理身体,又得时常兼顾各种消息,犹如惊弓之鸟。
最终,妹妹柳洛儿贴心告诉她,不必住在县城中的小客栈中,天天提心吊胆也很难受,不如到郊外寻个住处能凑合便凑合了。
不再寻觅偏僻的客栈,柳非烟和柳洛儿所住之处至此成了亦如这破庙般的荒废农舍、野外茅庐等地方,最雅致的当属季芸山的竹林小屋了。
遇到面前大叔也算是机缘巧合。
路过匛古镇时,她曾停下补充药物,上一次买的各种药物已经用的七七八八。
从药铺出来不久,走在巷道中碰到一群彪汉在殴打一个男人,那男子正是如今的大叔马骉。
驻足观看了下,基本了解前因后果,马骉好赌成性,一有钱就来镇中赌坊,曾经家中还有几亩祖上传下来的良田,后来也败光了。
欠下巨款仍不死心想一朝回本,现在被老板赶出来叫手下狠狠教训他一顿,因为他知道想再从这个男人身上挖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能干脆处理掉这烂货自然是好,怕只怕手脚不干净留下痕迹惹火上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如今打一顿出气便揭过算是比较能接受的结果。
但从此勒令马骉不准再进县上任何一家赌坊,各位老板已经商量好。
彪汉的粗鄙之语连连不断,柳非烟捂住柳洛儿的耳朵,自己则看下去。
许是打了很久彪汉们手都疼了,一人吐了口唾沫便一一离去,留下马骉在原地失去了意识头破血流微微抽搐着口吐白沫。
看热闹的少数几人见状摇了摇头也散去了,这烂赌鬼他们是不认识的,自然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柳非烟本也不想搭理欲直接离开,是柳洛儿拉住了她。
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柳非烟终于还是没有拒接妹妹的请求,艰难的把马骉拖到一处温凉尚且干净的墙角,怀着娇羞解开他肮脏的衣衫为其查看伤势。
接着怀揣着最后的银子买了最便宜的疗伤草药,花一文钱请药店伙计帮忙熬成药汤。
整碗灌下去,姐妹俩静待了会儿,马骉悠悠转醒。
感念她的救助,一段“马的报恩”展开,在发现没有能帮到她的地方后,立刻猝然结束。
添置了些必需品姐妹二人很快便要离开匛古镇,没等她们走出镇门口,马骉大叔追了出来。
经了解,原来马骉不长教训又去赌,一连被各家赌坊连打带踹赶了出来,孑然一身,失了最大的乐趣,干脆离开这里。
正巧看到柳非烟的身影追了上来,三人结伴而行。
到下一个地方前互相有个照应是很好的。
而一切都在这下一个县城发生了转变。
和马骉分开数日,柳非烟苦于找不到生计,连洗衣的活儿都寻不到,眼看上一次攒下的铜钱盘缠又将要告磐,她心中愈发急躁。
后来再遇大叔马骉,已是傍晚时分,他多日以来乞讨为生,好不容易靠施舍来的几个铜钱扣下馒头后连进赌坊摸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这可愁坏他了。
见到柳非烟,计上心头,至少他们算是“熟人”。
和柳非烟讨论完,马骉立刻被义正言辞的拒绝,这种歪门邪道她柳非烟绝不采用,上半生的良好家教不允许她轻率做出这种事。
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柳家两姐妹的生活更加困难,基本是吃不上饭了,腹饿恍惚之际,马骉之前提到的事情悄然浮现心头。
内心剧烈的挣扎,在家教门风和饿得难受脸色极其难看的妹妹中,柳非烟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