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洲的天气阴沉了很久，一场雪更改了大气候。
  东仓，蔡文护理着郑贤，牛强马壮的郑贤那里需要他的护理，许签亮把他当了病人而且病的不轻。
  心病。
  郑贤自有疗法，痛定思痛，缺心眼铸成的大错使他痛不欲生，只是以他粗糙的性格痛不欲生又能怎样？
  与柳裂一样，缺心眼就是缺心眼，说得好听是心思不够灵活，过于率直。
  换种说法是愚笨。
  工头蔡文确实没见到愚笨的柳裂有多少心事，或者什么心病。
  柳裂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因为张之初的说教变得聪明起来，也没有因为照料郑贤伤愈而见多识广。
  谈及聪慧蔡文应该是个聪明人。
  眼下蔡文主导东仓，稍有闲暇便和工友一起搬运货物，干体力。
  东仓相比以前好多了，方方面面大有提升，蒸蒸日上的势头渐自兜揽榆洲半数以上的大宗货运。
  这是蔡文的业绩。
  许汉三是东仓的常客，驾驶大众高尔夫在东仓增速，展示车辆增压爆发的性能，找快感，进进出出找快感，东仓像是他许家的后院。
  没经意，钉子的妹妹赛翠儿涉足东仓大仓库协助仓管陶洁管理仓务。
  择时照应赛翠儿，应该是许签亮装在心里的事情。
  。。。。。。
  入冬，老魁树树叶尽失，光溜溜的树枝招来一群乌鸦，雪停以后飞走一批，郑贤走近又飞走一批，剩下七八只年老体迈的老乌鸦懒动，莫名其妙地看着树下发呆的郑贤。
  繁茂的树叶仿佛消失一夜间，苍凉的魁树入了郑贤的心意，树上乌鸦的悲凉入了郑贤的心境，徒悲伤。
  图腾在远处看着，动着心思。
  蔡文在楼上，说是今天有业务，谈业务的老板还没来，于是在楼上等着，看着，动着心思，想着和图腾一样的事情。
  下午，雪后的天空开始放晴。
  不知是谁冲郑贤喊了一嗓子：“狼爷，座驾也该洗洗了。”
  郑贤浑身一爽，骤然有了心情，有了情绪，有了运动的激情。
  不一刻，赛翠儿进入蔡文的视线，这个山区长大的小姑娘渐自像个女人了，营养丰盛的食物膨胀了她的身体，价格不菲的衣料装饰了她的神韵。
  到底是尊美人胚。
  赛翠儿抓着风衣扯着裤管去了东墙角，郑贤在那里清洗整理他的大动力摩托车，在光秃秃的老魁树下的水管边，郑贤做得很细心。
  赛翠儿从后面跳了出来，惊吓郑贤，这种事一般是对喜欢的人才会。
  郑贤被她吓了一跳，恼火地瞪了一眼，“哪来的？你谁啊！怎么这么欠缺教养。”
  “我都知道你，你怎么就不认得我？”
  郑贤十分不耐烦，“不说走开啦！”
  “好凶！”
  赛翠儿委屈，整个东仓对她关照有加，没见谁这么凶。
  郑贤拿着洁白的毛巾擦拭车辆，不再理会她是谁。
  “我叫赛翠儿，我是钉子的妹妹。”
  “真的吗？”郑贤一下子乐了起来，“钉子的妹妹，见到你我很高兴。”
  赛翠儿用眼角瞅着突然热情万分的郑贤，问：“真的假的啊？”
  这时阳光普照，落到她的长发上十分柔亮，赛翠儿的脸轮很像是一枚酸酸的青果，斜眼流露着故作姿色的风情，一抹笑意淡淡，隐隐着挑逗。
  郑贤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人事不知的小女孩，钉子的妹妹，每个人都有呵护她，保护她的义务，她可以肆意，只要她快乐所有人都会快乐。
  特别是许签亮。
  让逝者的亲人感受到快乐是许签亮坚定的心愿，反之，许签亮会非常不高兴，甚至不只是不高兴。
  郑贤笑了起来，想着：每个人都能享受到这样的福利，只要你是自己人。
  “笑什么？”
  赛翠儿坐上刚刚打理一新的摩托车，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你在笑我，我有这么好笑啊？”
  郑贤又是一笑，有的事物只能笑。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
  云雾散开，天真的晴了。
  嘀，一声车响，许汉三来了，绽放着阳光般的愉悦，驾驶车辆直奔东仓纵深，直奔东仓东角老魁树，一道风尘被掀起在青石板上旋转，许汉三乘风而来，按下电动车窗探出脑袋冲郑贤叫唤：敢否？
  这老头，咸鱼翻身威风了，嘚瑟，挑战郑贤。
  图腾看着，很羡慕，涉及车辆许汉三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间，玩车不能这么玩，图腾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刻意讨好许汉三，筱雪获得天天向上的机遇，他不能在这窝着算着日子晒太阳，荒废时日，一个不小心不好说筱雪会不会另有想法。
  两个轮子挑战车辆，还是新车。
  敢否？
  “不敢，拿命跟你玩，你当我傻啊！”
  话是这么说，脸上可不是这个意思，郑贤一脸阴气森然，露着不怀好意的歹笑。
  看见赛翠儿，许汉三推开车门，招呼：“闺女坐我的，不要让他把你带到沟里去。”
  “干沟了，沟里没水，陶洁陪你就是了。”
  根本没获得许可，赛翠儿便参与进来，稳稳地坐上摩托车，整理长头发以便适应极速产生的风动。
  许汉三挑事郑贤只能兜着，以摩托的动力带上不到一百斤的赛翠儿结果只会更快更稳，结果就是这样，毋庸置疑，谁质疑脑子肯定有问题。
  “规矩我来定。”
  图腾上来说：“跑布嘎环绕街心花园，一去一回，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晚餐德胜楼谁输谁买单。”简单明了地把赛事布置了。
  布嘎是个镇，榆洲以南五十公里，高等级国道，路况好，弯道少，跑直线拼速度许汉三存在明显的优势。
  许汉三不会不懂图腾的好意。
  阳光下，陶洁走了出来，远远地笑着，笑容矜持，柔美。
  蔡文同样笑着，站在楼上俯视东仓的祥和，很有耐心地想着许签亮是不是喝酒了？月叶是个什么人？想着事情的走向。
  后来蔡文想着苏允，蔡文只能想到这里，空间太少。
  想要获取大空间眼下就有一机会。
  蔡文对眼下的车辆比拼不感兴趣，悄然退下，拿出电话翻弄号码。
  。。。。。。
  雪后，空域放晴，阳光把天开了，尽管时至下午依然十分娇艳。
  佳缘小区一住宅，一位女警在阳台上修剪阳光下的花草，闲时用心，加之气候的影响苏允的心情好了起来，盆栽花草被她依次端上阳台享受阳光的照耀，连着自己照耀了。
  陶夜狩走马就任副局，对苏允特别关照，惠顾苏允以闲暇及其它，关怀备至，苏允自然清楚陶夜狩反复表达的心意，以及暗示的：既往不咎，从零开始。
  “金无足赤，花无尽红。”
  苏允深有感触，许签亮如此，澜馨如此，郝东军也是这样，而她自己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非不清，茫然一片。
  苏允一直在捋，想啊想！错哪啦？
  蔡文和她不是很熟，蔡文说事情就像白与黑的对立，你想分清对立存在的是非；或者弄一对错，那你就错了，因为事情的本身没有对错，你咋分？
  蔡文还说：许签亮的事，或者是澜馨，你根本就回避不了他们的存在。
  “事没完。”
  蔡文最后说：“矛盾已经产生，缓冲作用很重要。”
  蔡文唐突，点提苏允应当充当许签亮与澜馨的缓冲，是解决矛盾的中间人。
  蔡文用心了。
  这心用得，让人感觉冷嗖嗖，有些相似于甄椽。
  毕竟蔡文不是瘸子。
  时间打磨了唐突的菱角，偶尔，苏允会想起蔡文，不经意发条短信稍加问候。
  偶尔，澜馨会有电话打过来问起榆洲的天气。
  每每这时，苏允总是觉得一阵麻木。
  ——时间淘洗着事物。
  想着一个人，已经成了习惯想要改变真得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