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阳指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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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码 更新:2021-10-13 00:02 字数:2873
段延庆虽然使出平生力气逃跑,可逍遥派门人极善轻功,段延庆又怎会逃得掉?
杨峰故意放慢速度,吊在段延庆后头,追到了竹林深处。料想段正淳等人就算想追逐段延庆,也追不到了。
于是杨峰一提真气,速度骤然加快,几个呼吸便到了段延庆身后,探手抓向他的肩头。
段延庆大惊,身子一侧,堪堪避过,将右手铁杖递出,点向杨峰右肩。
杨峰屈指,将铁杖弹开。只听“铛”的一声,铁杖回弹,段延庆也趁着这股劲闪身后退。
两人站定,段延庆只觉右臂麻木不堪,暗道:“好大的力道。”
他不欲纠缠,道:“杨掌门,你为何要插手我们段家的家事?”
杨峰一愣,道:“你认得我?”
段延庆道:“万劫谷之战,擂鼓山之战,我都见过你。”
杨峰点了点头,又道:“反正就算你不来此地,我也要去找你。”
段延庆一惊,道:“为什么?”
杨峰道:“我便直说了,我要你段家的一阳指。”
段延庆愣了一下,暗道:“原来如此。”此时他逃脱不了,一旁更有深不可测的萧远山截住他的退路,当下还是保命要紧。于是段延庆说道:“一阳指乃是我段家家传神功,向来不外传,你却是打错了主意。”
杨峰笑道:“我若说我有办法从你身上得到一阳指,你可相信?”
段延庆冷哼道:“你若是想严刑逼供,段某废人一个,有何惧哉。”
杨峰悠悠道:“你还有个儿子,你可知晓?”
段延庆心中一惊,随即想道:“他定是要来诓我,我又怎会相信。”随即冷笑不语。
杨峰见段延庆一副不信的神色,微微一笑,随即缓缓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听到“天龙寺外”四字时,心里一颤,待听完这四句话,钢杖竟不住颤动。
段延庆心头大震,颤声道:“观……观世音菩萨……”
一旁的萧远山大奇,怎么杨峰三言两语就将段延庆说成了这个样子?要知道,段延庆这等高手心志坚硬似铁,是很难动摇的。
段延庆脑子中一阵晕眩,似乎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
那一天他终于赶回大理,来到天龙寺外。
段延庆在湖广道上遇到强仇围攻,虽然尽歼诸敌,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一刀,声音也发不出了。他简直已不像一个人,全身污秽恶臭,伤口中都是蛆虫,几十只苍蝇围着他嗡嗡乱飞。
但他是大理国的皇太子,当年父皇为奸臣所弑,他在混乱中逃出大理,终于学成了武功回来。
现在大理国的国君段正明是他堂兄,可是真正的皇帝应当是他而不是段正明。他知道段正明宽仁爱民,很得人心,所有文武百官,士辛百姓,个个拥戴当今皇帝,谁也不会再来记得前朝这个皇太子。如果他贸然在大理现身,势必有性命之忧,谁都会讨好当今皇帝,立时便会将他杀了。他本来武艺高强,足为万人之敌,可是这时候身受重伤,连一个寻常的兵士也敌不过。
他挣扎着一路行来,来到天龙寺外,唯一的指望,是要请枯荣大师主持公道。
枯荣大师是他父亲的亲兄弟,是他亲叔父,是保定帝段正明的堂叔父。可是天龙寺的知客僧说,枯荣大师正在坐枯禅,不见外人,他又不敢吐露身份。
段延庆心灰意冷之下,便要自尽。
当时月上中天,忽然走出一个白衣女子,这白衣女子长发披肩,好像足不沾地般行来。她的脸背着月光,五官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但段延庆于她的清丽秀美仍是惊诧无已。他只觉得这女子像观音菩萨一般的端正美丽。
那女子轻声道:“我要找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贱的男人来和他相好。你是王爷,是大将军,我偏偏去和一个臭叫化相好。”
她一言不发,慢慢解去了身上的罗衫,走到段延庆身前,投身在他怀里,伸出像白山茶花花瓣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淡淡的微云飘过来,掩住了月亮,似乎是月亮招手叫微云过来遮住它的眼睛,它不愿见到这样诧异的情景:这样高贵的一位夫人,竟会将她像白山茶花花瓣那样雪白娇艳的身子,去交给这样一个满身脓血的乞丐。
那白衣女子离去之后良久,段延庆兀自如在梦中,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自己神智糊涂了,还是真的菩萨下凡?鼻中还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杨峰道:“你可知,那菩萨是谁?”
段延庆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道:“烦请相告。”
杨峰道:“你需得以一阳指来换。”
段延庆听后,神色中闪过犹豫和挣扎之意。
杨峰见段延庆动摇,便又添上一把火,道:“你给我一阳指的功夫,我不但告诉你那白衣菩萨是谁,还告诉你,你的儿子是谁。”
段延庆眼中挣扎之色更浓,片刻之后,他一咬牙,道:“好!我传你一阳指便是。不过,你不可轻易外传。”
杨峰道:“这个自然,我只是用此功救人,并不外传。”
段延庆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皮小册来,交给杨峰,道:“这本一阳指秘籍是当年父皇给我的,上面还有历代高手的心得注解,今天便交给你了。”
杨峰接过小册,道:“你放心,我一定妥善保管。”
这时,段延庆道:“那现在你可以告诉那个白衣女子和我儿子到底是谁了吧?”
杨峰道:“这个自然。那白衣女子正是镇南王妃。”
段延庆一惊,转怒道:“你可是在骗我?”
杨峰摇头道:“你仔细想想,当年那个白衣女子说了什么?”
段延庆回忆道:“她说:‘我这么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却全不把我放在心上。你有了一个女人,又有一个女人,把我们跪在菩萨面前立下的盟誓全都抛到了脑后。我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可不能再原谅你了。你对我不起,我也要对你不起。你背着我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别人。你们汉人男子不将我们摆夷女子当人,欺负我,待我如猫如狗、如猪如牛,我……我一定要报复,我们摆夷女子也不将你们汉人男子当人。’”
杨峰道:“她说她是摆夷女子,对么?”
段延庆道:“正是。”
杨峰接着道:“镇南王妃正是摆夷人。”
段延庆一愣,有些相信杨峰的话了。
杨峰又道:“镇南王到处沾花惹草,是不是和那个女子所说的相符?”
段延庆细细想了想,心里一阵明朗,已经全然相信了。
杨峰便接着道:“至于说你的儿子,你是否已经猜到了你?”
段延庆颤声道:“你是说,我的儿子就是······就是镇南王世子······段誉?”
杨峰点头,道:“我与他是结拜兄弟,结拜时我们互通年龄,他是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
段延庆听到“保定二年”这几个字,心中一凛:“保定二年?我就在这一年的二月间被人围攻,身受重伤,来到天龙寺外。啊哟,他……他是十一月的生日,刚刚相距十个月,难道十月怀胎,他……他……他竟然便是我的儿子?”
段延庆一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室家之乐,蓦地里竟知道世上有一个自己的亲身儿子,喜悦满怀,实是难以形容,只觉世上甚么名利尊荣,帝王基业,都万万不及有一个儿子的可贵,当真是惊喜交集,只想大叫大跳一番,当的一声,手中钢杖掉在地下。
跟着脑海中觉得一阵晕眩,左手无力,又是当的一响,左手钢杖也掉在地下,胸中有一个极响亮的声音要叫了出来:
“我有一个儿子!”
保定帝无后,皇位总是要传到段誉的手上,他虽不做皇帝,却也如做皇帝一般,一番心愿总算是得偿了。
杨峰道:“你的心结可算解开了?”
段延庆拖着残躯,勉力行礼道:“多谢相告,今后若有吩咐,段延庆定当遵从!”
杨峰点点头,道:“不必多礼,你我就此别过吧。”
段延庆道:“告辞。”又行了一礼,心花怒放,双杖点地,飘然而去。
杨峰和萧远山也往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