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雨一直下
作者:花畈郎      更新:2021-10-12 23:26      字数:2161
  黄浪拖着伤痕痕累累的身子沿着墙壁一走一跳,他的一条后腿彻底废了,被打成粉碎性骨折,只连着表肉。
  他到处搜寻,一具尸体也没找到,这么大的雨,小灰他们肯定被雨水冲进了下水道,它们本来就生活在那里,算得上落叶归根;至于二哈,爱狗的人那么多,肯定不会暴尸路边;只有小黄,估计还躺在那个垃圾堆里淋雨。
  黄浪一直找啊找,终于在一个垃圾桶旁边找到小黄。
  他衔她连走带爬,向着窗外那棵大槐树进发。那树就在街对面,街上水流成河,黄浪带着小猫横渡,不时被大水冲得翻滚,他始终不松口。
  “妈妈,快看,好大的老鼠,它带着猫咪游水。”小女孩穿着雨衣,在伞下牵着妈妈。
  “那是黄鼠狼,它在送小猫回家。”妈妈略有所思,想了一下才回答。
  来到树下,黄浪把小猫放下来,稍稍缓口气,然后再次把她衔起来开始爬树,因为断了一条后腿,没有爬多高就掉了下来,试了几次还是抓不牢,最终还是摔到地上。
  “其实,我们猫族也有前世今生。——传说每只猫都有九条命,只要在月圆之夜,把死去的猫挂在高高的树梢,它就会重生。如果心有灵犀,还会带着前世的记忆。”
  小猫的话一直在黄浪心里萦绕,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现在是月中,风雨过后,月亮会更新更亮。
  黄浪找来一个白色的干净的塑料袋,把小猫装在里面,袋子挂在脖子上,又一次开始爬树。经过雨水的洗刷,树杆有些滑,好在那是槐树,树杆上有很多凹槽,将树皮分成一条一条各自独立的部分。黄浪咬住那些树皮,拖着小猫,还有那条残废物的后腿,慢慢的往上爬。袋子在脖子上一摆一摆的,黄浪就把它甩到背上,背着小猫攀爬。
  槐树的花期已过,只有少部分残花也已老去枯萎,变成黄花,在大雨的摧残下落了下来,沾在包住小猫的塑料袋上,还有黄浪的身上。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树梢吗,其实,那是棵槐树,每年暮春的时候会开出白色的花,一串一串的,很香醇,睛朗的午后,我会树下跳舞,期待着下一场白色的花瓣雨。”
  小猫的话从心底再次传来,像一根绳索,吊着黄浪不断向上攀爬。
  终于来到树稍,把小猫挂好,黄浪用牙齿把头顶的一些树枝折断,露出一处圆圆的天空,从那个角度,天睛之后,刚好可以看到月亮。
  雨一直下,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越下越大。
  雷声轰鸣,不把熟睡的人吵醒誓不罢休。
  电裂长空,不停的鞭策大地。
  黄浪用两只前爪勾住树枝,立在树稍,对着雷电不断的悲呜,雨水砸得他睁不开眼睛。
  嗷——呜——
  嗷——呜——
  嗷——呜——
  临近树稍有扇窗,房间里有微弱的光亮,一位父亲坐在床上抱着手机看小说。
  “爸爸,外面有野猫,”小男孩被雷声惊醒,往父亲那边靠了靠。
  “那是狼,他在为失去朋友痛哭。”男人想了很久才说,旁边的小孩已经睡着。窗户没有帘子,通过闪电,男人看到了槐树上发生的一幕。在雷声的间歇中,他清楚的听到那一声声悲呜,掺和着狂风暴雨。
  它是那么的孤独,像最后一只落单的孤雁;凛冽的悲呜,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夹裹着万年冰雪;绝望的声音,像猛犸脚下的远古人发出的号叫。
  男人静静的听着,手机上的小说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他用衣袖擦拭屏幕,那上面沾了一些水滴。
  嗷——呜——
  天刚蒙蒙亮,大雨停歇,早起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街上被大雨冲刷,看起来焕然一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黄浪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看着不远处肥婆家的房子,他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巷口有辆摩托车倒了,油箱砸坏,汽油漏了一地。他爬过去在汽油上打滚,特别是大尾巴,沾的汽油最多。
  另一边,有家早点档口在门口生炉子,火苗冲了出来,摊主刚好不在。
  小猫,小灰,二哈兄弟,我来了!
  黄浪在心里大吼一声,尾巴伸进火苗,一瞬间便烧了起来,很快蔓延到全身,他准备冲到肥婆家里烧她的房子。被仇恨蒙蔽心眼的黄浪,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后腿报废了一条,根本就跑不动。
  “或许,这是报应,我真傻!二哈,我们真是好兄弟!”
  黄浪闻到身上的焦糊味,脑袋一歪,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黄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都是火光,那些火没有温度,反倒凉嗖嗖的。旁边的大路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那些行人一个个神情呆滞,面无人色,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前面挤,感觉身后不是洪水就是猛兽。
  “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黄浪随口叫了一声。
  奇怪的是那些人见到会说话的黄鼠狼一点反应都没有。
  “给点表情好不好,——你们还是不是人!”
  “我们还真不是人,我们是鬼,”一个热心肠的鬼和黄浪搭讪。
  我去!难怪感觉不对劲,阴森森的。黄浪打了个冷颤,很快恢复平静,毕竟死过一回,还直接上了天堂。虽然这次下的是地府,好歹也是靠吓人一路走过来的,所以并不害怕。
  “想必你做鬼做出了经验,一看就知道我们赶着去投胎。”
  黄浪无语,他知道阳间老是堵车,没想到阴间也这么堵。
  “现在的小孩出生都要挑时间,碰上个好日子,扎堆的生,所以,这边就堵上了。”
  黄浪再度无语,走近一瞧,发现那些私家车居然都是纸糊的,难怪全都是豪车。
  黄浪撒开腿在边上一路狂奔,路边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他来不及欣赏,他要赶着去还阳。投胎是不可能的,那样成长起来还要经历一段时间。
  不知道钟玲在那边怎样,经历了这次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那个可爱的吃货还能不能优雅,至于要怎样吓出她的灵魂,黄浪一头雾水。
  另外,猫妹,二哈,小灰他们很可能也在队伍里,要尽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