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战斗的艺术
  关云长手抚长髯，眯着的双眼透射出苍翠色的光芒。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眼前之人那根本没有疑问语气的疑问，只是那么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版的“伊戈”。
  那年轻的“伊戈”也没有因为关云长看似无视的态度而恼怒，事实上，他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波动过分毫，就如同他身后那源源不断地光芒一样：“你到底，是谁。”
  关云长还是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又打量了一阵，这才傲然开口：“难怪我总感觉他的神格并不完满。”
  那年轻的“伊戈”微笑了一下：“阁下眼力不错，怪不得能发现我的存在。”
  关云长卧蚕眉微微一抬：“竟然强行将神格一分为二，倒也是有大毅力之人。虽然，因为神格残缺而导致神力萎靡，但却为神格的晋升另辟蹊径。只是，一旦不成，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此法，终究落了下乘。”
  那年轻的“伊戈”笑了：“下乘，阁下以为我甘愿如此么？几百万年的寸步不进，早已将我一步步逼入绝境。在那暗无天日的岁月中，我的元神渐渐化生出了多个意识，彼此之间征战不休。神格，也终于因此而破碎。无奈之下，我这才不得不撕裂神格。众多意识相互吞噬，最终留下最强大的两个，各自占着半个神格苟延残喘，就是我和这个死去的混蛋。数万年来，我们时不时地就会争斗一番。只是可惜我们实力相若，虽互有胜负，却从来无法吞噬对方。天可怜见，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将自己玩死了。”
  原来如此，星爵的父亲和这个年轻的“伊戈”只是那个真正的伊戈的两个人格。怪不得以星爵那半吊子的能力竟然可以拖住他。也难怪一个堪比星君的存在，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折在几个凡人手中。
  随着最后一缕光芒涌入伊戈的身体，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变得更加神光焕发：“拜他所赐，如今我不仅找回了真正的自己，还消除了人格的弊病，更是得到了一份不小的礼物。”
  关云长卧蚕眉微挑：“那个年轻的幼神？”
  “不错。”伊戈笑着点点头，闭上眼，感受着身体中的变化，“同源、鲜活、而且富有潜力的养料。真是美味至极。”
  关云长原本抚须的右手自然下垂：“好了么？”
  伊戈缓缓睁开眼，双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芒：“好了。”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龙吟，青龙偃月刀凭空出现在关云长的手中。
  伊戈的双手上，神光开始缓缓地汇聚，一头长发也因神力的鼓荡而箕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竟敢待我神格完全融合后才出手······”
  伊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如临末世的危机感所打断。
  其实，若不是杨戬表示想要看看这个星君能达到什么地步，说实话，关云长早就挥刀了。在关云长的认知中，是敌人，就要尽快让青龙偃月刀饮尽其一腔热血。就算是想要投诚的话，也只能在青龙偃月刀加身之前，打动关云长。要么凭口才，要么靠实力，三刀都挺不过的话，凭什么让我关云长收留你？
  感受着从对面这个赤面长髯的战神身上传来的大恐怖气息，伊戈顿时没了再废话的心思。刚刚被统合完毕的神力，疯狂地运转起来，璀璨的星芒瞬间在伊戈身前凝聚出一面盾牌，并且对着星芒的不断涌入，飞速凝实起来。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翠色的刀幕狠狠地斩在了这面盾牌之上。
  刀幕与盾牌接触的一瞬间，盾牌就崩碎成了漫天的星光。当然，作为回报，刀幕的颜色也淡化了很多。
  被减弱的刀幕，依旧追命一般斩向因为盾碎而略有些不稳的伊戈。伊戈到底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上古天神，危局之下，硬生生偏转了身子，用左臂迎向那余势未减的刀幕。
  也许是伊戈命不该绝，刀幕在划破他的护体神光之后，也仅仅在他的手臂上撕出一道恐怖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这种伤口，虽说看上去吓人，但是对于星君的身体来说，远远达不到致命的程度。
  感受着伤口处那股傲然不屈的意志，伊戈很清楚，这记刀伤将会麻烦。但是这种麻烦，相对于此时他所感受到的那种脊背发凉，头皮发炸的感觉，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一种久违的，名为后怕的情绪，开始在伊戈心底萌生。伊戈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从未感受过的，名为死亡凝视的冰寒。有可能，会死的······
  也就在他的内心有了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关云长的第二刀，再次降临了。
  其实，关云长的刀，早已经从花哨的招式中超脱了出来，他的每一刀，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是，如果你站在刀下的话，就会有天差地别。这简简单单的一刀，会因为其发出的时机，所蕴含的意志，所倾注的神力，以及其他一些寻常战神从未在意过的细节，而变得截然不同。
  此时的伊戈就对此感触颇深。
  关云长的第一刀，给伊戈留下很不好的负面影响，这不只是说他的手臂，更多的还是体现在他心神上的影响。而刀中所蕴含的，独属于关云长的神意志，也远非砍出去就算了，更不是单纯地为了阻止身体的自我修复。
  事实上，关云长一方面以那一抹神意志为引，直接攻击了伊戈的元神。这是一种即便在神看来也非常玄奇的手段，捕捉痕迹，难以察觉。意志不足者，更是无法抵挡。而另一方面，关云长也能通过那一抹神意志，清晰地感受到敌人的状态。
  所以，这第二刀，才会到的这么及时。既让伊戈心生的恐惧得以发酵到极致，又让他完全没有机会去消除这种恐惧。这，就要比单纯将这一刀砍在所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要更加高明。这也是为什么关云长的战力，在众战神中并非首屈一指，但是却能稳居武圣之名的原因，他的战斗，根本就是艺术。
  这一刀，伊戈当然也不会引颈就戮，他依旧是要奋力一搏的。但是，怎么说呢，也许他的巅峰实力并不在关云长之下，但此时，却是根本不堪一击。
  不同于面对第一刀时，他还能避过要害，这第二刀直接命中的身体。从左肩，一直到右胯，斜斜的一道刀伤森然可怖。左臂，几乎被削掉，重点防护的前胸，刀伤所过之处，肋骨和胸骨完全消失一空，不堪一击的残破脏器，犹自不甘地垂死挣扎着。右胯，也已经废了，可以说伊戈的右半边身子，只是恰巧摆在了他的右腿上而已。
  但是不得不说，不管伊戈此时离死亡有多近，他都还没有死呢。伊戈许是想起了属于天神的骄傲，紧咬着牙关，不让嘴里的血流出来。但是，他却控制不了被压制的血，从胸腔中喷洒而出。神光有些闪烁，但是却依旧竭尽全力地去修复伊戈神体的伤势。
  带压下去的血，已经完全从胸前喷出后，伊戈用那双无喜无悲的双眼看着关云长，仿佛依旧再问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