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
  当张知临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杯中茶凉，张知临还是抿了一口，有种别样的苦涩，随后才问道：“他如今是什么境界？”
  “青莲剑仙，刘寄奴，董广川，他们三位是除神秘莫测的白头翁之外，如今九州人族最强的人，是为合道六重天。”严君平语气凝重地道，即使是他，对于合道炼虚境依旧是一知半解，“元神既散，炼虚合道，这最后一境，便是要经历三灾九劫之后，将自身所证之道与天道相合，最终冲破这方天地的束缚，飞升仙界。而广川子，则在最后一灾之前，一但破境七重天，按理而言，如今的九州，再无人可挡。”
  张知临皱眉问道：“破境需要多久？”
  严君平摇摇头：“因人而异，我等合道，当自身之道与天道相应之时，会自生感应，届时便需要心无旁骛使自身之道契合天道，当两道相平之时便会引来天道震怒，排除这个异己，因而降下天罡雷，地煞火，无妄风这三灾，至于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则需要看自身道心道神情况而定，柳长生当年度过最后一灾天雷时，足足准备了百年，而像你师傅通珏，则在瞬息之内引动天雷，跨过元神，直接开始合道。”
  张知临点点头，继续问道：“如今人族其余合道境的强者分别在何种境界？”
  严君平答道：“在青莲剑仙三人之下，便是武当祖师邋遢道人张全一，度过了两道地火劫，是五重天的强者，再其下便是柳长生与灵隐寺济修和尚，度过了第一道火劫，他们也可以说是地煞劫的强者，其余人至于徘徊在天罡劫之内，而其中最强的，便是尔朱先生。”
  “尔朱先生？”张知临颇感意外，确实尔朱先生的外形让人实在看不出来他是个高人。
  “如果是白头翁是九州最神秘的炼气士，那么尔朱先生就是最幸运的炼气士。”严君平提到这个也是颇感无语。
  “最幸运？”张知临饶有兴趣。
  严君平道：“他与沈万千本是同乡，一直是个杀猪的屠夫，沈万千白手起家，还是靠尔朱先生给了他二十两白银，谁知道沈万千天生是个经商的天才，不仅做了凡人的生意，后来还扩展到炼气界，直至如今九州上最大的商会，于是尔朱先生便成了沈家最大的股东，但是他本身并没有太多奢求，除了想要光耀门楣之外，也就求个衣食无忧，直到他当时的发妻因为幼时吃苦，身体孱弱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就因病去世，他才开始炼气，在沈万千的财力下很快就到达金丹期，在之后玉鼎洞天现世，他进入其中，竟然得到上古夏帝八王之一的传承，从此修行一日千里，最终成为人族最顶峰的那一批人！”
  “上古八王！”张知临咋舌，这可是蜀山、青城都比不上的，就算张良子在上古八王面前都可以算作是不值一提的角色，他们可是和夏帝并肩作战驱赶妖族，镇压魔界的那一批人。
  严君平也连连摇头，略带羡慕地道：“据传上古八王都是至少度过了第一道风劫的强者，他们的传承足够让九州都为之疯狂，而且不止是功法，还有一件仅次于帝兵的上品法器！”
  “那，他竟然可以安全地修行直到渡劫？”张知临震撼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尔朱先生拥有的这块玉璧，别说其他人，就是当时的合道炼虚境强者也不会放过他，沈万千可以挡住其他炼气士，但绝对挡不住合道炼虚！
  “所以他是最幸运的炼气士。”严君平抚了抚额头，对于他们这些知道秘闻的人，每次提到尔朱先生，再好的涵养也会骂出声来，“当时洞天关闭之后，所有人被排挤出来，尔朱先生获得八王传承的事也传了出来，然而紧接着另一个洞天也开启了，而且就在玉鼎洞天关闭的地方，于是众人又被吸纳进了另一个洞天之内，洞天之中，合道炼虚根本不敢发挥出实力，否则洞天一塌，就算他们能勉强逃出来，尔朱先生和八王的传承也势必会随着洞天而消失，于是凭借着王器，尔朱先生在洞天之内无人可挡，还因此与王器不断契合，并在洞天之内再得机缘，破入元神期，等他再从洞天出来之时，直接引动天劫，一举踏入炼虚合道境！”
  张知临彻底惊呆了，这不是运气，天道如果有灵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天道的私生子。
  严君平很满意张知临的表情，毕竟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度怀疑自己修道的正确性，这还炼个什么气，直接到处乱逛就行了，有运气还要什么实力，说不定直接就碰见个仙人遗落的传承，就地飞升了。
  “本来能踏入合道炼虚境的炼气士，除了天赋之外，也都是各自的际遇造成的，只是尔朱先生的际遇，太过，太过逆天了。”严君平终于说出了这个词。
  尔朱先生这简直就是逆天的运气！
  张知临过了好久才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本来自己之前获得混沌青莲子重塑肉身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但和尔朱先生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那尔朱先生为何之前会听命于董广川，如今又为你做事？”张知临忽然想到尔朱先生先是在藏剑峰之上听命于广川子，而在交州又替严君平传递消息，不由问道。
  “名。”严君平解释道，“他自觉出身低微，所以所求长生之外，无非是一个‘名’字。”
  “爵禄之名，自然需要大汉丞相的首肯，而你身为君子堂之首，在如今九州儒门中拥有最大的份量，他也需要你给他的名声。”张知临醒悟道。
  “他想要流芳百世，所以我这个君子堂之首，对他而言自然价值更大。”严君平道，“而且，他和沈万千关系匪浅，而沈万千的儿子又和你相交莫逆，所以他暂时可信。”
  张知临点头，如今一切都清楚了：“汉帝和董广川想要合并九州，那么首要的一点，必须是控制各州帝兵。”
  只要有帝兵在，其余八州则不足为惧。
  “所以董广川早就在各州埋下棋子，扶植自己的人上位，以控制帝兵，并州赵飞孟，交州士异度，都是如此，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赵飞孟因为你的出现而操之过急，败亡不知去向，士常林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为了他心中的公道而反叛。”
  张知临心中一叹，士常林是他认识的人中，最佩服的一个：“那交州会如何？”
  士常林反叛，交州大小说不定都会受到牵连。
  “我想汉帝不久便会颁布帝诏，任命士异度为新任交州王，同时派遣羽林军以防备妖族再次逃出深渊为由接管帝兵，但是对于其他人则既往不咎，而且减免交州岁贡，以安名声，他是个聪明人，只要该怎么做，更何况，还有士常林的那封信。”
  檄文之下隐藏的金字，让严君平都对士常林佩服不已。
  张知临没有问信的内容，那只会加深他对士常林的愧疚，更何况，如果他真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士常林！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严君平问道。
  张知临道：“回交州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再去并州，顺便，去药王谷接一个朋友。”
  严君平点点头：“想必冲虚真人已经交州封闭的法阵全部解开，之前我还疑惑士常林明明知道冲虚在提防着他，为什么还敢反叛，如今却是……”
  张知临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知临，灵雨她也在这里。”严君平突然唤道。
  张知临浑身一震，随后缓缓道：“还是不要让她有太多牵挂了，不能让她再卷进来。”
  严君平表示理解，随后一卷书出现在他面前：“张家的另一面富玉藏在《九鼎丹经》之内，我能感应到其中两股并不相融的气息，但却取不出来。”
  张知临接过朴实无华的经书，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本平平无奇的书卷，竟是有先天灵根所制：“那道陵子先祖的秘密？”
  严君平点头：“他是九州帝兵的最后一层防线，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阻止各州在抵抗妖族之时动用帝兵，给汉帝和董广川接管帝兵的借口。”
  “我明白了。”张知临点头。
  九州目前还算是安定，就是因为各州相互制衡的作用，一但所有的力量掌握在汉帝和董广川二人手里，他们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毁灭九州，所有人都冒不起这个险，所以维持九州的现状，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
  “慢着。”严君平再次叫住张知临，“你今日踏门而来，就这样回去？”
  “你想怎么办？”张知临眉头一挑，外面绝对有很多双眼睛在等着自己。
  严君平上下审视了一下，选中一个地方，随后认真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