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渐渐醒来，恢复了精神——是阿凝将自己的妖力注入了他的身体，延长了他的寿命。
  他爬向阿凝，焦急却又温柔地抱住她，急切地问道：“阿凝！阿凝你怎么了！”
  雪凰虚弱地睁开眼，用极弱的声音回应着空尘。
  “是不是你救了我？！你怎么这么傻，人生死由天，怎容得改变！我不要你救我啊！我只想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啊！”空尘哭喊着，心疼得厉害。
  阿凝扭动着脖子，在空尘苍老的脸上轻轻蹭了蹭，孱弱地说道：“我的...我的命那么长，分...你一点也...无妨。”她声线颤抖着，眼睛微弱地眨了眨，“你走了我还怎么好好活...没有了你...我怎么快乐...我一个人...怎么快乐...”
  空尘强忍着泪水，浑身都在颤抖。
  “放心，我...我没事，只是...失去了那些妖力而已，等我...再...修炼一段时间...自然会恢复...我给你注入的...只有...一小部分...罢了，这些...能延长你四百年的寿命...其他的妖力...是被封印了...”阿凝说着喘起粗气，她累极了。
  “阿凝，你先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空尘垂着头，轻抚着阿凝的翅膀，轻声哄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多长的寿命，他只希望自己的有生之年，能有阿凝一直陪着他罢了。他更舍不得阿凝这样伤害自己来给他增加寿命。
  一个人能在世上走一遭就很知足了，人世有什么值得贪婪的。
  “你且好好休息吧，我永远不会让人打扰你。”空尘喃喃道。
  过了近四百年，新任雪皇也就是现在的雪皇给云升塔的僧人们造了一个新的寺庙，所有僧人都离开了云升塔，只有空尘坚决留下来守着这塔。
  这么多年里，空尘一个人陪着雪凰修炼，从来不会让外人进塔打扰他们。
  再后来，夏茗珂一行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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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茶已凉，香也不知烧断了几炷。
  空尘在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竟能从他干枯苍老的面容中看到一丝青春的幸福的神色。
  “原来你们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夏茗珂感叹道。
  这是一段多么唯美的虐恋啊。
  “我想上去看看雪凰可以吗？”夏茗珂问道。
  两人一同上了八十一层。
  夏茗珂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云升塔内阴湿气重得很，也常年见不到什么光，这让夏茗珂感到强烈不适。
  她强忍着不适，绕过梯口进入第八十一层，眼前的场景狠狠揪疼了她的心：地上的饭碗被打翻，饭菜洒落一地；潮湿的地面上沁出细细水珠，逐渐汇聚到一起成了一小滩水，水中还有缀缀红色——是地上的已风干的血渍；墙角里，一只巨鸟蜷缩成一团，将头埋进翅膀。巨鸟的身上尽是些凝结在一起的血块，有的伤口血肉模糊。
  夏茗珂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嗡嗡巨响。
  她顿觉天旋地转，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幽闭恐惧症的作用，她感觉她的胸口似有烈火在灼烧，眉间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景象不停切换，却都是一些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
  景象很模糊，她看不清里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脑脑海中却隐约能听见欢声笑语，还有呼唤“阿凝”和“主人”的声音。
  倏忽间，夏茗珂没了动静。
  顷刻后。
  她站了起来，眼里一道红光闪过，眉间显出一个红色龙印。
  这时只见得一阵红色雾起，雾中走出了一个周围闪着晶红色光芒的女人，头发高高束起，脸的轮廓边随意散落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绾着青丝的，是夏茗珂买来的那支玉簪。眼角是极致妩媚的血红色，烈焰红唇在她一身的血红色中显得毫不突兀。
  她一袭红长裙袍，层次分明，裙尾金边镶嵌。裙披上张扬地绣着金色龙银色凤，交织盘叠，旋转缠绵在一起。
  ——这个人，是谁？
  她头上的玉簪珍珠猛然一闪，化作一道粉色的光飞至她眼前，变幻成了人形——萧翊。
  “微臣萧翊，拜见妖王大人！”萧翊单膝跪地，低下头将双手举过头顶合成拳状行礼道。
  角落里的雪凰感受到了周围气场的波动，吃力地睁开眼，想要看看眼前是何景。
  妖王上前扶起了萧翊，皱着眉去向雪凰。
  她颤抖着扶起雪凰的头，一只手心疼又温柔地抚摸着雪凰的伤口。她的眼里噙着泪，但她紧抿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她的手所及之处，闪着红粉色的荧光，雪凰的伤口随之愈合，羽翼上的血渍也都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
  雪凰痊愈了，只是身子还很是虚弱。
  雪凰抬起头，朝着天空长啸了一声，继而敛了声向妖王行礼：“微臣雪凝，拜见妖王大人！”
  “免礼。”妖王强压着颤抖得厉害的声音说道。